“我现在还在努力寻找人选，如果没有适合的恐怕就只能取消这个环节了。”
“虽然慈善效果始终不如意，学生的捐款意愿一直不高，但学校还是一直很看重。”
顾老师结束通话，重重叹了口气说：“安言，老师还有任务，如果你可以来参加最终评选就告诉老师。”
安言看着顾老师离去的背景，忽然上前几步拽住顾老师的手。
他若有所思地低头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眼睛还泛着委屈的红。
再抬头时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说：“老师，我去参加慈善汇演。”
“我可以的。”
克里斯学院的学生总体分为三大类，文化、艺术、体育，每到年终的期末考试时期都是学生们最忙的时刻。
与寻常的学校不同，克里斯学院的期末成绩象征全年成绩的总和，关乎到学生能不能顺利进入下个学期学习，没有人会不重视。
尽管如此，艺术院校的期末汇演却永远不缺观众。毕竟，这段时间的演出堪称群星闪耀时，就算是外面售卖到天价的表演，也比不上学校期末的汇演艺术性高。
前往学校表演厅的学生熙熙攘攘络绎不绝，都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表演。
只有陆霄的心情始终阴云密布。
他早就来到表演厅坐在最佳观赏位置，却这时才在学校论坛看见安言今年不表演的消息。
【水/周齐今年要顶替那个娇气事精演出，艺术院校不看脸的好日子要来了吗（热）（回复999＋）】
【抽奖/为了庆祝周齐加入我们大提琴组，特意来抽奖不限名额不封顶（热）（回复999＋）】
【水/说实话，靠爸妈在学校横行霸道就是很烦啊，没有内涵某个人的意思（热）（回复999＋）】
陆霄烦躁地看着那些拉踩的消息，恨不得直接把手机砸了。
但他没有其他渠道能得知安言的消息，只能硬着头皮在那些恼人的话，努力搜寻关于安言的近况。
安言始终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移除，自己以前又对安言冷言冷语，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学校里有什么朋友。
安氏集团的人就更不必多说了，像是恨不得自己哪天出车祸似的不待见自己。
陆霄浑身写满了懊恼，还时不时要被周齐弹出来的消息骚扰。
周齐这些天几乎是喋喋不休地在给他发消息，说是纠缠陆霄也不为过。
陆霄被论坛里说安言坏话的人烦得不行，当做转移注意地点开了周齐的聊天栏。
【妈的，这些老师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要不是安言受伤，我这种水平是根本不配上台演出的——三天前】
【啊，这些搞大提琴可真烦，请他们吃饭都不能彻底笼络他们，个个好像人上人似的，还是慈善汇演的那群背景板比较听话，都是些家里穷靠成绩的社会保障人士——两天前】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说怎么办，这些老师当众骂我，说我太懒散不把演出放在心上了，我靠，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不就是拉琴吗——两天前】
陆霄很快就下滑到自己两天前的回应:【你他妈能不能老实点，别那么多废话，洛湛沾你嘴上的胶水不疼了是吧。】
周齐气急败坏地回复:【你难道也觉得我活该吗!那个家伙故意挑没有监控的地方报复我，活该几天前被推下山坡，真可惜我当时怎么没摔死他!】
陆霄懒得搭理，只是问:【你到底搞了多少红包和抽奖，怎么学校论坛解封后全是关于你的消息】
周齐得意地说:【有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呗，我本来就很受欢迎。】
陆霄冷漠地说:【你受欢迎?那你以前负责的慈善汇演怎么还需要自掏腰包捐款?】
周齐沉默了很久后说:【你是真喜欢上那个有病的才对我这么说话是吧。】
陆霄气恼地回复:【关你屁事，以后没人捐款，别找我要钱充面子。】
这些都是两天前的消息。
陆霄本以为聊得不欢而散，周齐就能消停点，没想到现在又开始对自己信息轰炸。
【怎么办，我有点紧张啊，这个曲谱我太熟悉，靠，不知道他们在嘚瑟什么，非说这个曲谱算是平时训练的基本功。】
【这个大提琴乐团事情真多，慈善汇演根本就没那么多事情，以前我想怎么样就这么样，今年加入他们后我就逃了几次彩排而已就说我懈怠。】
【没事没事，两分钟后我就要上台演出，反正我是新手没人会怪我，更何况无论怎么样我都比安言要强!】
【你不要喜欢安言了!!你就等着看吧，看他是怎么被我踩在脚下的，看学校论坛的那些话怎么成真的。】
【我会证明给你，还有所有那些瞧不起我的老师看，我才是最好的!】
陆霄不耐烦地直接关闭屏幕，并不打算搭理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偏执疯子。
既然安言不参加今年的演出，那他就准备先离开了。
然而陆霄刚起身，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前面的洛湛。
洛湛这段时间格外引人瞩目，甚至可以说成为了学校相当轰动的存在。
他一来就用逆天的文化课成绩秒杀所有人，还天天泡在实验室里的家伙独来独往，身世背景更是神秘莫测。
按理说，这种孤僻的书呆子，应该不太有兴趣来观看艺术汇演。
除非有安言的存在。
在看到洛湛的着装后，陆霄更确定了这种想法。
洛湛穿得相当正式，西装革履地端坐在前排，不像是来看期末演出的，更像是来迎接某个意义非凡的重大场面。
陆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回到位置坐下。
那些别人的演出都没什么意思，即使身边人快把手给拍断，陆霄也依然毫无兴致。
直到，大提琴乐团正式登场。
周齐取代安言的事情本就在学生之间激起不小的讨论，再加上学校论坛的煽动，获得了到现在为止最热情的一次捧场。
周齐被无数欢呼簇拥着，得意洋洋地看向陆霄，甚至已经登台落座了，还当众用手机给陆霄发去消息。
【你等着看好戏吧。】
都已经登台即将进入表演，还玩手机发消息，算是期末汇演里从未有过的情况。
不少观众连同陆霄一起，都对周齐的行为皱眉表示疑惑。
好在评选老师只是轻轻咳嗽提醒，没有出声让这场表演刚开始就陷入难堪的境地。
很快聚光灯舞动，随着指挥手抬起手臂，所有人都持好了琴弓准备正式考核。
然而一声刺耳的琴声突兀地直接划破了所有完美的节奏。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舞台，开始议论纷纷。
是周齐。
他抢拍了，提前发出了声响，抢先在所有人之前就拉动了琴弓，让原本曼妙的旋律成为炸碎所有人的噪音。
在场的观众哪里见过这种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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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不过顷刻间，就要漫过整个表演厅。
周齐猝不及防地惊恐起来。
他着急地放下琴弓刚要为自己解释，就听见评选老师冷硬的声音，“好了继续。”
然而糟糕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即使大部分观众并不是艺术院校的学生，也能清楚地听出，周齐特别格格不入的堪称噪音的演奏。
那种旋律甚至不是慢半拍或者抢先那么回事了，周齐是完全不熟练甚至不会乐谱，甚至到最后就是破罐子破摔的随便发出声音。
整个表演厅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堪称玩笑的演出，更何况还发生在向来压轴登场、被视为艺术院校门面、有着最强卷王称呼的大提琴乐团。
这种糟糕到极点的情况直到最后也没有缓解，极其突兀破坏性极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祥和花园里忽然闯入的拖拉机。
把一切的美好和平和，都彻底碾碎成了粉碎，大提琴乐团里有不少琴手到最后都被直接气哭了。
陆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刚刚发生了什么，更不敢想象周齐是怎么敢登台演出的。
座无虚席的表演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有些琴手可怜的抽泣声。
评选老师的声音不近人情地响起，“我想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演出。”
“虽然是个别人的问题，但期末的乐团考核向来是比得整体赛。”
“你们恐怕要面临集体留级的可能。”
话音刚落，乐团里许多琴手都控制不住地哭了，原本应该精彩绝伦的演出最后只剩下满地狼藉。
那句评选结果的话像是阎王无情的笔墨，直接划分出学生们的人间和地狱。
“好了，慈善汇演歌唱考核，请准备。”
最后的慈善汇演向来尴尬又无聊，在场的学生纷纷按照惯例起身离开，他们无不热火朝天讨论着刚刚的惊天趣事。
向来站在艺术院校顶峰的大提琴乐团，竟然出了这种事故，足够被钉在耻辱柱上被学生们议论两三年的了。
陆霄皱眉瞥了眼不动如山的洛湛，想了想后还是跟随者人群走了出去。
洛湛可能是准备捐款博个好名声吧，这种爱作秀的家伙偶尔也会出现几个。
以前周齐的慈善业绩主要就靠这些人。
然而陆霄刚刚走出表演厅，就听见一阵非常优美动人的旋律从身后响起。
那种空灵清澈的嗓音，陆霄只在世界级的表演舞台下听过。
他情不自禁地顿住脚步，就这么几秒的功夫仿佛身心都被净化清洗过。
陆霄记得他上次听到过可以比拟的歌声，还是在好几年以前，他当时当时是跟随者父母不远万里跨过太平洋，去悉尼歌剧院观赏的演出。
陆霄曾经还不懂得歌曲的魅力，直到那次儿时观赏的演出，直到现在萦绕在耳畔的声音。
陆霄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有不少人被吸引得回头走向刚离开的表演厅。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纷纷被这惊叹的演唱吸引。
他们迫不及待地回到表演厅，想要立刻享受这种洗涤心灵般的艺术。
原本还空旷无人的观众席瞬间坐满，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本身不打算参观表演的人前来。
向来都尴尬无人的慈善汇演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而陆霄凑近一看，却发现正在舞台中心献唱的正是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