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尧看得出,方才的刺杀是冲着公主来的,略一沉吟,当即决定快马加鞭先送殿下尽早抵军营,以免再生意外。
袁尧手腕转动,利落收了横刀,以手指抵唇发出一阵短促哨声,翻雷听到主人召唤立刻扬蹄跑过来。
“只好委屈殿下与某共乘了。”袁尧垂眸去看怀里的人。
话落,他腾出一条胳膊,横在她纤细的腿弯间,女郎一声低低娇呼,柔软双臂慌乱无措间攀上他脖颈,李熹桃瞬间双脚悬空,被男人轻巧又稳重抱在怀里。
被人托上高大的马背,李熹桃细微晃了一下便稳住身子,却又瞬间变得十分紧张,她听那少年说过,翻雷性子烈,除了袁尧外,其他人靠近都是要扬蹄嘶鸣的,想到这,李熹桃立刻抓起了缰绳,生怕翻雷尥蹶子将她甩下去。
袁尧似乎看出她的恐惧,立刻说:“放心,我在这,翻雷不会乱动。”
他沉静的声音总是容易叫人安心,李熹桃原本提心吊胆的,听见他的话后确实被安抚下来。
袁尧立在马下并未上马,而是将一个名唤杨汜的少年叫来,那便是引李熹桃去马厩之人。
“你带人将此处收拾干净,我与公主先行回军营,你们按正常计划前进即可,若是有刺客线索不要贸然追击,待到营帐与我汇报。”袁尧右手手掌压住身侧佩刀,强悍又有威压地利落吩咐下去。
杨汜面色清俊,叉手应下。
吩咐完袁尧利落上马,李熹桃身后忽地感受到了男人刚劲的气息,他健壮的手臂自她身后环过来,也抓在缰绳上,少女攥着缰的细指微蜷,她是头一次骑在马背上,却觉得万分不舒服,但又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殿下松手。”男子沉沉的嗓音自她头顶传过来,李熹桃微怔,悻悻松开了抓着缰绳的手。
袁尧眸色暗深,敛低眼皮去看她柔腻双手,约莫抓一会缰绳,娇嫩手心便要磨伤了。
“坐稳,我们须得快马回军营。”
袁尧话落,就见公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开始蹭来蹭去寻舒服位置,少女闺中的甜腻香气勾人,柔媚娇软的身子不自觉压着袁尧。
“……”
袁尧并非清心寡欲的苦行僧,更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的小郎君,但涉世不深的公主不会懂男人身体的异样,她仰起脑袋看他,问:“将军,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短暂沉默两息,袁尧几不可闻叹息,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眼前女郎,却始终没回公主的话,但也没给始作俑者更多胡作非为的时间,收敛心神,厉声朝身后亲卫喊一声:“走了!”
袁尧低吼一声驾,翻雷立刻狂奔起来,过于迅疾的速度使李熹桃不得不朝后仰,纤细脊背紧紧靠着男人坚硬胸膛。
从未骑过马的女郎瞬间被吓得面色煞白,双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只能侧着身子,颤着去抓着袁尧的袖子,好在男人双臂孔武有力,紧紧将人箍在自己臂弯里。
几名亲卫跟着袁尧一同策马,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近郊军营。
营门防御的瞭望台上有士兵把守,遥遥便见着似乎是大帅策马回来,但一见那人胸前还环着个娇媚的小娘子,俱是不敢认。
袁尧勒住缰绳,翻雷踏着蹄子在营门口转悠,他朝营内守卫士兵抬抬下巴,扬眉。
“开门!”袁尧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听见袁尧出声,营内的人才反应过来,当真是他们的大帅回来了,立刻有士兵跑着过来开门,袁尧驱马进营门,士兵偷看大帅怀中人的目光里带着探究。
“把头靠过来。”袁尧低声,李熹桃还未从方才疾速的飞驰里反应过来,懵懂地抬头看他坚毅下巴,“啊?”了一声。
见状袁尧没再重复一遍,而是沉语一声冒犯,便单手握缰轻扯,腾出的手掌轻覆在她柔软面颊上,将她半张脸轻柔地按进自己怀里,他的大掌几乎挡住她整张面靥,也挡住了军营里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袁尧策马到营寨中心的中军大帐,沿途卫兵见袁尧皆是垂首按刀的恭敬忠诚样,可待马蹄走过,眼下又翻涌起浑浊的粗鄙意味。
虽然他是大营主帅,殿下亦是万金之躯的嫡公主,但这里是最缺女人的军营,不敢保证没有人铤而走险。
到大帐前,袁尧翻身下马,有力的手掌稳稳放在她腋下,轻而易举将少女从马背抱下。
李熹桃从未来过军营,潋滟杏眼中满是新奇,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大帐:“这是将军的营帐吗?”
“是,只能委屈公主今夜宿在这里。”袁尧跟进去,沉声回答。
“那将军呢?”听见他的话,李熹桃忽地又紧张了起来,她清澈明眸左顾右盼看四周,生怕从哪里射出一支箭矢,毕竟今日那支羽箭距她不过三尺之遥。
袁尧本想去睡旁边闲置的将领营帐,可未等他说出口,李熹桃便不情愿了,柔软双手去拉袁尧的手掌,柔嫩指腹不经意摩挲着他带茧的虎口,娇颤着嗓子道:“将军也宿在这里吧,我不想离开将军,我好害怕。”
袁尧未言语,外面忽然有人出声:“大帅,属下有急事汇报。”
“知道了。”袁尧朝帐外扬声,男人声音肃正有力,话落他垂眸看向眼前仰脸望他的少女,音调温厚沉缓不少:“军帐里不会有刺客,殿下安心歇下,处理完事情我便回来。”
见状,李熹桃只好不情愿地松开了手,袁尧长腿大步离开了营帐,临走时吩咐一名亲卫看着大帐,不许人靠近。
袁尧离开,李熹桃攥着裙角在军帐里绕了一圈,发现这里与使府里一般简朴,除了桌案床榻外少有袁尧的私人用品,她本想寻面铜镜整整乱了的鬓发,却四处寻不到。
方才险遭刺杀的惊魂未定,又经一路策马颠簸,她现在一定狼狈极了,李熹桃闷闷不乐地坐在案后,随手翻起面前的书。
想不到书籍一翻开,便见着里面批注满满,袁尧歪扭不平的字迹覆满纸页,李熹桃面露诧异,又翻了几页,俱是如此。
本是随手翻开,李熹桃不想却被书字里行间的有趣故事吸引,暮色逐渐从牛皮大帐的缝隙里渗进来。
“殿下喜欢看兵书?”男人低沉的嗓音倏忽在她头顶响起,李熹桃循声仰起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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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看,只见不知何时回来的袁尧站在她身旁。
李熹桃缓缓摇头,夏夜傍晚缱绻暗淡的氛围下,少女的神色也模糊难辨:“我没看过兵书,我只看过女孝经、女论语、女诫这些书。”
略顿,李熹桃问:“尺玉她们到了吗?”
袁尧回答:“还未,大约还要半个时辰。”
李熹桃点点头,忽地又问:“海东青呢?”
“海东青向来是放出去由它自己捕猎觅食的,若要唤它回来,须得登高,殿下现在想看吗?”
“想。”李熹桃点点头,打算同袁尧去唤海东青,却见袁尧不知从哪里寻出来一个幕篱。
暮色并未完全隐去,戴好幕篱的李熹桃与袁尧一同出了大帐,她笼在幕篱下的曼妙身影泛着微光,路过的士卒并见不到她的模样,但目光还是黏在少女纤细的身姿上,可那些觊觎的视线刚落在她身上,便又被袁尧一个锐利眼神吓了回去,而她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二人徐徐登上了军营边缘山坡上的瞭望塔,这里是近郊军营最高处。
晦涩昏暗的傍晚时分,天空似被清水稀释的墨蓝绸缎,遥远的地平线残存一线暖橘的光,女郎用于遮挡面容的幕篱似乎再无作用,西北边疆的夜风有些凉,掀起她面前的轻纱。
李熹桃抬手,慢慢将轻纱朝后拢,露出那张娇媚似明月芙蓉的面庞,只见面前的袁尧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哨子,置于唇边,一双凛然长眸似在向散着薄云的天边看。
清越的哨音以一种特别的韵律吹响,穿透暮色里的静谧天际,片刻后,昏蓝远空出现一个黑影,黑影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靠近瞭望塔。
李熹桃不自觉地揪紧肩上搭着的披帛,余光瞥见袁尧不疾不徐地抬起右臂,一只体羽白色的海东青如利箭般俯冲下来,泛着银光的利爪竟能稳稳落在他金属臂鞲上。
这只海东青比她曾养过的雪衣娘大太多了,李熹桃咬住嫩唇,偷偷掀眼去看,又生怕那利爪和尖喙会伤到自己。
“格博雷不会随便伤人。”袁尧将银哨子收起来,伸出手掌摸了摸这只隼鸟的羽毛。
不知何时最后一线光亦隐去,夜色变得深邃晦涩,李熹桃疑惑问,“格博雷是什么意思?”
眼前男人舒展一下肩膀,不紧不慢道:“这是回鹘语言,用官话说就是格博雷,意为暴风。”
李熹桃吞吞口水,有了上次摸马驹的经验,这次鼓起勇气摸格博雷便显得没有那么紧张,她将手抚上去,顺了格博雷的羽毛,又去看男人那双夜色里更显深邃的眼眸,认真问:“那用回鹘语要怎么读?”
圆满月轮洒明亮清辉,男人身后的月光如霜雪倾泻,将袁尧宽广的肩线勾勒出来,如山脊般刚硬沉稳,他曲起的右臂上立着一只体羽胜雪的隼鸟。
李熹桃见他薄唇微动,低沉醇厚的嗓音缓慢吐出了一串类似“格博雷”的音节,但语调要比官话更加神秘缱绻。
随着话音融进西北夜晚肃肃的风里,他身后远处的营帐篝火逐一亮起,火星似要溅上墨蓝色天幕,李熹桃的眸底被染的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