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一年的秋天,木兰秋狝之行比往年晚了快半个月,太子二废,自然也少了胤礽的随行。
临行前,四阿哥胤禛为废太子求情,八阿哥一党为大阿哥胤褆求情,康熙帝两边都没点头,但明显看起来开心了些。
八阿哥胤禩和弟弟们讨论起此事,都觉得康熙帝是又起了三立太子之心。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胤礽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一出生就拿了王炸,最后还能把自己搞成这模样,用十阿哥的话来说就是:“便是换做我老十来坐他的位置,也不见得做的比他差!八哥不就是投胎不如他吗?”
十阿哥这人最爱说些孩子话,脑子若隐若现的,八阿哥连脸色都不好摆,还是九阿哥摇摇对他发出制裁之音:“就你?十弟,你要是热糊涂了就回营帐歇息歇息。”
十阿哥扯着缰绳一琢磨:“还真热,那我回去了,反正爷又不是来争第一的。”
九阿哥无奈的望着老十拍一把头上的瓜皮小帽,居然真的调转马头回营帐了。
“八哥,你看看老十,有时候我真羡慕他。”
“嘘……九弟,我又瞧到一只小鹿!”胤禩一心扑在围猎上,九阿哥无奈,却也跟着压低声音:“八哥你真是大善人,连这些猎物都要活捉,这难度可比射猎大多了!”
身边的随侍随着胤禩的手势分散开,一番激烈的围捕,终于将小鹿活捉了,留下的随侍即刻将那鹿绑好,胤禩则带着人继续向前。
九阿哥心不在焉的想他的鸟,打猎也像划水,反正逛游着到傍晚回去的时候,自然有人奉上猎物,算作他九爷的。
九阿哥也没别的什么,就是钱多,多到这种小弊年年都有人争着为他提供成果。
反正他没打算争第一,只是瞧着过得去,做个四平八稳的中间生。
九阿哥其实对秋狝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生为父皇的儿子,爱新觉罗一脉,不擅骑射就已经是大忌了,若再胆敢说自己不喜欢骑射打猎,那在康熙帝哪里可是排的上名号的大罪——是咧,数典忘祖之大罪!
九阿哥能“有幸”年年跟着,跟三阿哥和八阿哥那样的卷王不同,跟老十三和老十四的这种骑射血脉觉醒的也不同,他属于另一条赛道的,他靠他额娘。
宜妃娘娘在后宫受宠,他跟着他额娘的恩宠也没被苛待过。
以往的秋狝都是有彩头的,今年虽有些变化,但彩头照旧。
往年这种活动,九阿哥也是消极参与者,一般争得最激烈的选手都是大阿哥和太子,像老十三偶尔也会摩拳擦掌争一争前三,他实在不能理解今年八哥这是怎么了。
但没关系,八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八哥想要,就是他老九想要。
九阿哥迅速完成了心理建设,然后指挥手下射一只,活捉一只,活捉的送去他八哥那儿。
等到了当日傍晚计数时,八阿哥果然遥遥领先,比箭无虚发的十三阿哥还多了几只。
再往后一连几日都是,发头彩那天八阿哥如愿以偿的得了头筹,十三阿哥自然排在了第二:“八哥厉害,弟弟自愧不如,等回去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八阿哥一面谦虚,一面按照惯例向康熙帝讨头彩,除了应承中的稀世整片红珊瑚摆件,还又再次向康熙帝为被囚禁在宗人府的大阿哥求情。
当然了,丝毫没提废太子,八阿哥已经从康熙帝数次的态度中咂摸出父皇的心意了。
虽然知道,但其实八阿哥并没有为他父皇达成心愿的打算。
已知为废太子求情,得到一点好名声,但一旦达成,将收获一大块绊脚石,这买卖不划算。
康熙帝一直乐呵呵的,听到八阿哥讨头彩也没变脸色,一般他如此放松,都意味着他心情不错。
但梁九功却知道,如今不是这样的。
康熙帝这会可能是叫人气糊涂了……
这事最早还要从那个胆大包天的叫李宝珠的女人说起,起初他们都小瞧了她,对,他们包含康熙帝,梁九功,以及本以为与他无瓜的魏珠。
从梁九功的角度来说,他揣度康熙帝的心理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但是这几年,他明显觉得吃力了。
因为他要揣度的准确,还要假装自己揣度不出来。
所以梁九功知道,康熙帝最初是绝对没想过留活口的。
她知道的太多了。
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有全知的能力,那么那个人合该是统管九州万方,至高无上的康熙帝本尊。
但是这位,区区一个小女子,居然手握如此多的秘辛!
别说康熙帝,就连梁九功和魏珠都跟着冷汗直流,她当时真是四两拨千斤,再让她说两句,他们就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
如今这个局面,谁能不为自己做点打算?你当各位阿哥好声好气的“梁谙达”叫出来是因为他年纪大吗?是他资历老,是他近身伺候康熙帝有一手的讯息,更是他“广结善缘”,有意示好。
甭管以后哪个阿哥能继承大统,他面上不说,私底下肯定要早早下注押宝的。
梁九功选中的宝便是八阿哥胤禩,不止他,那些个八期宗亲也一样看好此子。
梁九功本来同康熙帝一样,怀疑过这李姑娘是四阿哥的人,不管表面上多么的为国为民,无私无欲,四阿哥胤禛在太子被废后,也有了争当太子的一席之力。
但瞧瞧她说的话,但凡康熙帝脑子一热,但凡换一个人,不是皇子,叫她这么“置之死地”,那是没得后生的,只有骨灰迎风撒。
四阿哥此人虽轴了些,较真了些,但他素来是四平八稳的,像这么剑走偏锋的路子……
真的不像是他的手笔。
退一万步说,若真的是四阿哥脑子一热,兵行险着,那他也绝不会攀扯十三阿哥,将十三阿哥陷入险境中。
所以为了逼问出她身后之人,康熙帝派信得过的心腹去审问,熬鹰似得熬了数日,别说旁人,就连康熙帝也是惊讶的。
多少年了,康熙帝都没见过比这人还硬的骨头,还是个女子。康熙帝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打自己嘴的念头。
此念一生,他便派人去把李宝婵抓来,他就不信了,有了软肋……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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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看着貌美娇弱的李二姑娘,在得知原由后居然当面夺了刀便要抹自个儿脖子。
削铁如泥的刀刃贴上少女茭白纤细的颈,鲜血如业火,灼灼如花。
要不是在皇宫,有最好的金疮药,这人就没了。
康熙帝去看了受伤还一心求死的李二姑娘:“你若能撑住活下来,朕便放了你姐姐,朕,金口玉言。”
既然不想要她们的命,康熙帝又生了其他念头。
梁九功不禁想起自己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还以为康熙帝喜欢的是李大姑娘那样的,没想到他似乎喜欢的是李二姑娘这样的……
康熙帝自认为自己是降下了隆恩了,欲留李二姑娘在宫中,但李氏姐妹没一个买账的,李宝珠一直平静的眸子终于有了些波动,却满是嫌弃。
康熙帝平生第一次被女子拒绝。
然后想出来散心,又被小皇孙拒绝了数次。
阶下都是年富力强的儿子们,若今日是他们中的一个,那李家姑娘还会嗤之以鼻吗?
康熙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尤其是得到暗卫来报,说李二姑娘原本沦为贱籍,又为十三阿哥所救……
看着暗卫呈上来的李二姑娘亲手绣的荷包,虽图案只是几只青竹,并无暧昧之意,却看得康熙帝一阵恼火。
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康熙帝并不是非她李二姑娘不可,但人争一口气,帝王就更要争了。
若是真的得手了,也就抛于脑后了,但若是得不到……
此次来木兰围场秋狝,也有将那两姊妹放一放的心思,他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去,便思忖着等回去了再处理她们的事。
岂料先是出发之日收到端静为李宝珠求情的信,今日更是收到娜日的礼物。
分别是宝马,良弓,并附信一封,请康熙帝念在此女待她们恩同再造,又生性倔强鲁莽,若冲撞了他老人家,请他多多包容,也请将此女送回准噶尔,娜日愿请为国师,为自己授业解惑……
梁九功其实从看到“老人家”开始,就觉得脖子后面隐隐发凉。
之后康熙帝大约是被气疯了,保持着迷之微笑,让八阿哥都会错了意,顺势求情。
不仅如此,能随行来秋狝的大多是在康熙帝面前得脸的,这些人不仅趁机附和,还口称八阿哥胤禩品行之贤良,为人之忠厚,对待手足之用心,实为堪当大任之人。
什么成分还要人摊开了说吗?
就差说“请皇上立八阿哥为太子”了。
梁九功都不敢想康熙帝会气成什么样,他只是悲悯的看着座下之人:“阿弥陀佛,苍天保佑你们……”
但奇怪的是,想象中暴怒的康熙帝始终面带微笑,但笑而不答。
梁九功只当他是气的晕头了,其实康熙帝只是想起来临行前,他问虞衡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那小子龇牙一笑:“只要皇爷爷您身体健康,孙儿就满足了,哪里还敢要什么老虎豹子的幼崽之类的,更不敢奢求您能少盯着我,只要您别再拦截了我的信之后还当着我的面读出来,哎,我就是这么容易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