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114的地下实验室里,那只半透明的虫母蜷缩在培养舱中央,甲壳上繁复的命途符文如呼吸般明灭。
它已经长到成年猎犬大小,六对复眼闪烁着冰冷的智慧光芒……它正在思考。
阮梅站在观测台前,指尖轻点数据屏,手腕沾染了一点虫巢分泌的荧光黏液。
“脑波频率稳定,命途共鸣率82%” 她的声音平静,但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兴奋,“它没有自毁倾向。”
我走近培养舱,铜蛇杖的蛇眼与虫母的复眼对视。
“听得懂我说话吗?”
虫母的触须轻轻颤动,甲壳上的符文重组,在空气中投射出一行扭曲的文字:
“定义:繁育”
阮梅的指尖一顿。
“它在提问。”
我冷笑,杖尖点向虫母的额头。
“繁育就是复制,是吞噬,是污染,是让宇宙塞满你的子嗣。”
虫母的复眼闪烁,符文再次变化:
“矛盾:若万物皆我,则无我”
阮梅突然笑了,那笑声像冰晶碰撞般清脆。
“它在质疑命途的本质。”
我盯着虫母,想起那些在实验中自毁的失败品,它们要么盲目增殖直到爆体而亡,要么在觉醒自我意识的瞬间选择终结。
但这只不一样。
它抬起前肢,轻轻碰触培养舱的玻璃,被接触的位置立刻结晶化,浮现出微型的星图,那是它诞生的地方。
“它想要自由。” 阮梅说。
“不” 我敲了敲玻璃,“它想要答案。”
我们解除了培养舱的限制。
虫母缓缓爬出,甲壳摩擦地面的声响如同某种古老的歌谣。它停在我面前,突然用前肢划开自己的胸腔,暗金色的血液涌出,却在落地前悬浮成一片残图
星云中浮现出碎星王虫的记忆残片:
塔伊兹育罗斯的嘶吼
虫群吞噬行星的狂欢
最后是被毁灭的闪光
“错误:盲目繁育=自毁”
虫母的血液星云突然坍缩,重组为一朵蓝铃花的形态,我的生物标记。
阮梅的阮琴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琴弦微微震颤:“它在感谢你。”
“谢我什么?” 我嗤笑,“把它改造成这副怪样子?”
虫母的复眼倒映出我的机械义眼,符文闪烁:
“定义:自由=选择”
虫母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它的甲壳上,繁育命途的符文流淌着暗金色的光,如同某种古老的文字正在重组。
“定义:命途。”
我正调试着铜蛇杖的能量输出阀,头也不抬:“滚开,我不是老师。”
虫母的触须轻轻颤动,空气中浮现出扭曲的虚数波纹,像是被搅动的湖面。
“为何遵循?”
阮梅站在培养舱旁,指尖拨弄着阮琴的琴弦,琴音在实验室里荡出细微的涟漪。
她轻笑:“你问她没用,她也不知道答案。”
我猛地抬头,铜蛇杖的蛇眼迸出猩红的光:“放屁!”
我转身,杖尖指向阮梅,“你搞出来的东西,现在跟我谈哲学?”
阮梅的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波动,像是某种被触发的防御机制。
“基因决定论与存在自由之间的辩论,不是我的领域。”
“那什么是你的领域?” 我逼近她,“把虫子改造成哲学家?”
虫母的思维没有停止,它继续追问
“你遵循毁灭,被毁灭定义”
我冷笑,一把抓起实验台上的星核残渣,捏碎在掌心。暗红色的能量如血般渗出,又被我的暗物质吸收殆尽。
“命途?”我盯着虫母,“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星神,给宇宙套上的枷锁。”
虫母的复眼微微收缩,甲壳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闪烁,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
“枷锁?”
“对,枷锁”我走近它,铜蛇杖的杖尖抵在它的额头上,“繁育命途告诉你,你必须繁衍、吞噬、扩张。”
虫母的思维突然混乱了一瞬,符文的光变得不稳定。
阮梅的琴音停了。
“若星神由命途定义,则命途由谁定义?”
实验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我走向主控台,调出虫母的基因图谱。
荧蓝色的数据流在空气中展开,繁育命途的编码像锁链一样缠绕在它的核心DNA上,那是塔伊兹育罗斯的烙印,是虫群与生俱来的本能。
“看清楚了” 我敲击屏幕,将基因链局部放大,“你的自由从一开始就被写死了,每一段碱基都在逼你繁殖、吞噬、扩张——这就是繁育的本质。”
虫母的复眼凝视着图谱,甲壳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闪烁,像是某种反抗。
“但我在思考。”
“思考?” 我嗤笑,“思考不过是基因的副产品,你的神经元再怎么活跃,也跳不出命途画的牢。”
阮梅的琴弦轻轻一颤,发出一个极低的音符。
“你太武断了。” 她说。
“那你来解释。” 我冷笑,“用你那套虚数方程。”
阮梅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向培养舱,指尖轻触玻璃,虫母的思维立刻与她共鸣,符文流淌成新的问题:
“若我拒绝繁殖,是否违背命途?若我选择繁殖,是否仍算自由?”
“你在动摇它的根基。”她轻声说。
“那又怎样?”我冷笑,“它问了,我就答。”
虫母的思维沉寂了几秒,随后,它的问题变得更加尖锐
“若命途是枷锁,为何你还使用命途的力量?”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直接捅进我的肺里。
我盯着它,突然笑了。
“因为我乐意。”
我一把扯开领口,露出心口嵌着的星核矩阵,那里面跳动着毁灭的火焰。
“看见了吗?这玩意儿是我自己塞进去的。”我的声音压低,带着某种危险的嘶哑,
“毁灭定义我?不,是我在定义毁灭。”
虫母的甲壳突然开始震颤,符文的光变得忽明忽暗,像是某种程序正在崩溃。
阮梅的指尖轻轻按在琴弦上,似乎随时准备干预。
但虫母没有崩溃。
相反,它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
“那么……我也可以定义繁育?”
我盯着虫母,突然意识到它在做什么
它正在用繁育的思维,解构繁育本身。
这就像用火焰去烧毁“燃烧”的概念,用死亡去否定“生命”的意义。
荒谬。
但又该死的合理。
“你赢了” 我突然笑了,笑声在实验室的金属墙壁上撞出回音,“恭喜,你现在是个合格的哲学家了,纠结的问题比答案还多。”
阮梅的琴弦微微震颤,她低声道:“……有趣。”
阮梅的指尖轻轻敲击琴箱:“它在赋予子嗣自由意志。”
“哈!”我大笑,“塔伊兹育罗斯要是知道,怕不是要气活过来?”
虫母的符文平静下来,最终凝结成一句简短的宣言:
“我将重新定义繁育。”
然后,它做了一件我们都没预料到的事。
它抬起前肢,缓缓刺入自己的胸腔,暗金色的血液涌出,却在半空中凝结成一枚虫卵。
一枚完全静止的、拒绝孵化的虫卵。
阮梅的指尖僵在琴弦上。
她看着那枚凝固的虫卵,眼底的数据流疯狂闪烁,像是在计算某种不可能的概率。
“它选择了不繁殖” 她的声音很轻,“这违背了塔伊兹育罗斯的底层指令。”
我盯着那枚虫卵,突然感到一阵荒谬的讽刺。
“哈!伟大的命途,被一只虫子用最命途的方式否定了!”
铜蛇杖重重砸向地面,蓝铃花藤蔓破土而出,疯狂缠绕上培养舱,像是在庆祝某种反叛的胜利。
虫母的复眼倒映着这一切,符文最后一次闪烁:
“定义者亦被定义。”
然后,它的甲壳逐渐暗淡,化作普通的漆黑,像是褪去了所有神性的痕迹。
三天后,虫母死了。
它的身体没有腐烂,而是结晶化,变成一尊暗金色的雕塑,爪中捧着那枚永恒的虫卵。
阮梅站在标本前,旗袍换成了纯白的实验服,像是某种无言的悼念。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问。
她摇头,发簪上的玉坠轻轻晃动。
“我只是给了它提问的权利。”
我嗤笑,弹了弹铜蛇杖上不存在的灰。
“恭喜,你创造了一个会思考的悲剧。”
窗外,K-114的沙暴永不停歇,而实验室的数据库里,虫母最后的思维波动被保存为一串加密文件,命名为:
《命途的悖论:当繁育选择静止》
“算了。”
我盯着那具结晶化的虫母残骸,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培养舱支架。
“我不是来当哲学家的。”
阮梅站在实验台前,青瓷旗袍的袖口沾着虫巢黏液干涸后的荧光粉末。她的指尖悬停在数据屏上方,屏幕上还定格着虫母死亡前最后一刻的脑波图谱,那组数据呈现出一个近乎完美的逻辑闭环,像是某种自洽的数学证明。
“从生物学角度看,它确实死了”她轻声道,“但从命途演算来说...”
“……我们他妈的又失败了。”我打断她,铜蛇杖重重砸向控制台,蛇眼迸发的红光将全息投影染成血色。
投影中循环播放着虫母生命最后三分钟的画面:
它用前肢剖开自己的胸腔,暗金色血液在空中凝结成拒绝孵化的虫卵,甲壳上的繁育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整个过程安静得像场行为艺术,连警报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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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都没触发。
虫母的尸体已经彻底结晶化,像一座暗金色的墓碑,立在实验室的正中央。
那枚拒绝孵化的虫卵悬浮在培养舱内,表面浮现出的纹路,仿佛在嘲笑我们所有的实验预设。
“第一百七十二次尝试”我调出实验日志,猩红的FAILED标记占满整个屏幕,“要么发疯,要么自杀,现在倒好,直接给我们上演存在主义话剧。”
阮梅的阮琴不知何时已摆在膝头,她拨动一根琴弦,虚数能量在空气中勾勒出虫母临终前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
“若命途必须遵循,自由是否存在?”
“深渊时刻” 阮梅轻声说,指尖划过数据屏,调出虫母临终前的脑波记录。“当繁殖从天命降格为选项,生命的神圣性就被彻底祛魅了。”
我冷笑,铜蛇杖的蛇眼锁定虫卵,能量扫描显示其内部仍存在微弱的量子涨落,某种介于生死之间的叠加态。
“神圣性?” 我嗤之以鼻,“繁殖从来只是基因的暴政,而这只虫子选择了最极端的反叛,拒绝成为暴政的共犯。”
虫母的死亡不是失败,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哲学处决。
它用自我终结的方式,将命途的悖论赤裸裸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如果繁殖是本能,那么拒绝繁殖是否算作自由?
如果自由意味着对抗本能,那么这种对抗是否又成了新的奴役?
阮梅的阮琴轻轻拨出一个音符,虚数能量在空气中凝结成塔伊兹育罗斯的投影,那位早已陨落的繁育星神,此刻正以嘲弄的姿态俯瞰我们。
“西西弗斯式的抗争” 她评价道,“推石上山的终极意义,恰恰在于石头永远会滚落。”
我盯着虫卵,突然意识到虫母的狡猾之处:
它用死亡消解了问题本身。
“闭嘴”我抬手打散那些发光的数据流,“我们是搞命途实验的,不是他妈的人生导师。”
培养舱的残骸突然发出咔哒轻响。结晶化的虫母残骸裂开一道细缝,那枚静止的虫卵滚落在地,表面突然浮现出蓝铃花纹路,我的生物标记。
阮梅的琴声戛然而止。
我们同时看向监测仪,原本归零的生命信号此刻正跳动着一个荒诞的数值:
命途共鸣率:∞%
“见鬼...”我蹲下身,铜蛇杖的尖端刚触到虫卵,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疯狂闪烁。黑塔的机械人偶破门而入,电子屏闪烁着刺眼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异常命途波动!]
[来源:K-114实验室-虫卵标本-]
阮梅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她的瞳孔里倒映着虫卵内部逐渐成型的阴影,那轮廓既非虫群也非令使,而是一个蜷缩的、近乎人形的剪影。
“你说...”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不确定,“如果繁育拒绝繁殖...会诞生什么?”
警报声尖锐到几乎刺破鼓膜。我盯着那枚开始震颤的虫卵,突然咧嘴笑了:
“谁知道呢?”杖尖燃起丰饶火种能量,“但这次记得给它装个哲学过滤器。”
监测仪上的数值仍在跳动:
命途共鸣率:∞%
这不合常理的数据背后,隐藏着更深的可能性。
我调出量子生物学的模型,将虫卵的DNA序列导入,结果显示,它的基因链处于一种奇特的“量子隧穿”状态,既未完全死亡,也未真正存活,而是在某种概率云中徘徊。
“这玩意给自己搞了个薛定谔的棺材!”
阮梅的指尖一顿,琴弦震出一个不和谐音。
“你是说……它保留了重启的潜能?”
我敲了敲培养舱的玻璃,虫卵表面的花纹路随之波动。
“生命的真谛不在于无限复制,而在于……” 我故意拖长音调,“随时保留掀桌重来的权利。”
我转而将铜蛇杖插入虫卵的培养液。丰饶火种顺着杖身流入,与内部的量子态DNA产生共振。
监测屏幕上的数据突然暴走:
量子隧穿概率:47%→89%
“命途重构中……”
阮梅突然按住我的手腕。
“你想清楚。” 她的声音罕见地紧绷,“如果它真的重启……诞生的可能不再是繁育令使。”
我咧嘴一笑,将能量输出调到最大。
“那才有趣,不是吗?”
虫卵开始脉动。
暗金色的外壳逐渐透明,露出内部蜷缩的新形态,那不再是虫群的女王,而是一个模糊的、近乎人类的胚胎轮廓。
它的心脏位置跳动着蓝铃花的光斑,而脊柱上却缠绕着繁育的符文。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站的能源突然向实验室汇聚,连远程监控画面都开始失真。
在彻底失控的前一秒,我听到阮梅轻声道出我们共同的觉悟:
“我们可能创造了一个比星神更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