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众人如约前往大剧院。
在出发前,李星曌从卡带里薅出不少道具加持在众人身上,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地方大本营,谨慎点总归是好的。
大剧院的入口位于热砂的时刻,当众人踏上这片梦境时,一个老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正当他们疑惑老人的目的时,他开口了:“星期日已经在等你们了,跟我来。”
老人的声音夹杂着儿童、中年和老年三重声调,是梦主!
三月七立刻环顾四周,果然在一个路灯上发现了一只紫色的鸟。
“看来你们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梦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一个路过的男人,他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无神的眼睛盯的人心里发毛。
啪!
李星曌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传出了很远的距离。
路灯上的梦主只感觉有一口大钟在耳边被敲响,巨大的声响振聋发聩,震得他差点摔下去,赶忙挥了挥翅膀才保持好平衡。
“带路吧。”李星曌淡淡的说道。
“……”
梦主没说话,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老人只是默默转过身,慢慢向前走去。
他们来到了以前选秀的会场,以前的谐乐大典前夕,会有许多人在这里参加海选,争夺盛会之星的称号,获得提前进入大剧院的殊荣。
接下来的路就不用梦主来指引了,众人沿着会场的路线一路前行,终于抵达了会场的深处。
打开大门,目之所及的是一片虚空,在梦中这没什么稀奇的。
一条走廊从门口延伸,一直指向一个悬浮在虚空中平台,两边悬浮着几个电视机组成的大屏幕。
平台上,星期日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看起来早已恭候多时。
“我谨代表家族向各位致以诚挚的问候,愿你们能在祂的光芒下得享喜乐。”
星期日转过身,脸上挂着平淡的完美微笑。
“不如我们跳过凑字数的寒暄,直奔主题。”李星曌上前一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星期日点点头:“当然,说实话,在收到星穹列车的来信时,我也很惊讶,没想到各位愿意给我一个彼此开诚布公的机会。”
“那么,先让我公布自己的观点吧。”
星期日收起笑容,面色肃然:“我大概知晓无名客的观点,但我无法认同。匹诺康尼确实需要改变,但绝不能是你们要求的方式。”
“盛会之星绝不能,也绝不会成为过去那种混乱无序、弱肉强食的逐梦之地。”
星期日低声说道:“各位应该或多或少地了解过那个时代的信息:弱者被无情淘汰,平等荡然无存。在残酷的竞争中,人们朝不保夕、惶惶度日……”
“到最后,只有像各位这样的英雄才能获得成功。”
星期日锐利的目光看向李星曌:“但试问——李先生,如果最开始的你没有骑士系统的帮助,你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你会更喜欢哪一种匹诺康尼?”
“是适者生存的蛮荒之地,还是人人得以幸福的美梦乐园?”
感受着星等人投来的目光,李星曌挑了挑眉。
看来星期日对他的经历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考察,否则问不出这种问题。
“那试问——星期日先生,如果最开始的你没有加入家族,而是泯灭帮,你会更喜欢那种人生?”
“是将万事万物的毁灭敬献给纳努克,还是传播同谐的福音?”
李星曌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又抛给了星期日。
星期日没有回答,但两人都知道答案。
虽然李星曌的问题有些扯淡,但这正是他的回答。
一个人做出的选择取决于他过去的经历,当有人假设一个你从未有过的经历,再让你代入其中,最后还让你只能在两种选择中二选一时,你就可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了。
因为这本身就很扯淡。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星期日又开口了。
“那就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始终认为,人们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理解彼此。”
星期日展开双手:“我愿意将秩序行者的志向如实告诉各位,以便你们做出对所有人更好的判断。”
“不过语言苍白无力,无法向各位描绘我心中那理想的面貌……所以,我诚邀各位重走一遍我的来时路,然后再来看看这条路又应该通往何方。”
话音刚落,星期日的身影便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与之相对的,他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到处回荡。
“现在这里已经不属于匹诺康尼的任何一处梦境,而是我的内心世界。这是一种特殊的调律,效果更强,也更费神。”
“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因为只有这样各位才能更直观的理解我的情绪,这也意味着我对你们毫无保留。”
伴随着星期日的话语,悬浮在空中的两个大屏幕的画面开始闪烁。
“请各位观看大屏幕,我的来时路,就从这里开始。”
“或许,在经历过相同的困境后,我们会互相理解。”
两个大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一只被双手捧着的小鸟,背景是一片雪地。
“第一个抉择,和一个雏鸟的故事有关。”
星期日缓缓讲述他的过往,这或许是他心中理念的启蒙。
最后,他将两种选择摆在众人面前。
是将雏鸟留在冬天的庭院里,还是将它带回温暖的家。
虽然不知道星期日在玩什么把戏,但众人还是决定配合他一下。
经过一通商量,所有人都选择将雏鸟带回家养起来,先帮它熬过冬天。
这个选择和当年的星期日一致,而他也为列车组们展示了那只雏鸟的后果。
兄妹俩每天精心照料这只雏鸟,时间很快就到了它可以独自飞行的时候。
于是在知更鸟离开匹诺康尼的当天,两人打开了笼子,想让它回到天空。
但结果却不尽人意,那只小鸟尝试了三天,星期日也在窗前看了它三天。虽然它一直尝试飞向天空,但最后还是摔断了翅膀,死在星期日怀里。
“……我们的悉心照料、寄予的关爱和厚望,都在那一瞬间变成了葬送它的推手。”
星期日语气沉重,就好像那一天的事情就发生在昨日。
“第二个抉择,和一个逐梦客有关。”
在星期日任职铎音(也就是忏悔室里的神父)期间,一位逐梦客向他倾诉了自己的痛苦。
他是一个偷渡客,为了到达匹诺康尼,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房子、土地,包括他的两个孩子。
这位逐梦客向星期日保证,只要他发家致富后就将自己的孩子赎回来,共享匹诺康尼的美梦。
“……但他的偷渡计划并不是完美无缺的,那些冥顽不灵的猎犬还是嗅出了他的气息。”
大屏幕上放出了星期日在忏悔室内沉思的样子,他的声音还在讲述那段过去。
“听到这位逐梦客的故事后,我立刻下令让猎犬们停止了对他的追捕。但那时我的眼界太浅,没想到这样的善举却在之后酿成了苦果。”
又是一次二选一:是保持沉默让他被绳之以法,还是说服猎犬停止追捕。
列车组们的选择依旧很快,全员投票让他被绳之以法。
三月七义愤填膺的表示:要是她在场,还得给这个抛家弃子的家伙邦邦来上两拳。
这次他们的选择和星期日相左,不过星期日还是告诉了他们这个选择的后果:偷渡客入梦的手段大多不像酒店那样完善,如果猎犬没有抓到他,这位逐梦客可能会精神错乱而死。
而如果猎犬抓到了他,也不会对这位偷渡客网开一面,更不可能为他提供援助。
“出于好奇,星期日先生。”李星曌突然开口:“能告诉我当年这件事原本的结局吗?”
“……当然。”星期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没过几年就跻身于上流社会,虽然不是老奥帝那样的大富翁,但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风流人物。”
“而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现实中,他即将被猎犬们永久驱逐。而我是随行的铎音,职责是聆听罪犯的忏悔。”
“他的罪行是意图谋反,想篡夺苜蓿草家主的位置才沦落至此。而当我问及他的两个孩子时,他却反问我:‘什么孩子?’”
李星曌点点头,嘴角似笑非笑:“确实,都成为出类拔萃的风流人物了,居然还想着和老奥帝抢位置,怪不得你会说他精神错乱。”
最后,来到了第三个抉择。
在就任橡木系家主的当天,梦主为星期日带来了一封知更鸟写的家书。上面记载着日常的寒暄,还有游历诸界的见闻。
但梦主却告诉他,知更鸟所巡游的星球爆发了战争。为了宣扬同谐,并挽救当地的生命,知更鸟亲赴前线,用歌声平复人们的痛苦,并为公司的救援物资输送提供援护。
但战争是无情的,一枚流弹打进了她的脖子。经过救治,知更鸟并无大碍,但她的脖子却永远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一直在脖子上戴着繁琐的装饰。
而最后一个问题,来自星期日本人的困惑,也是困扰了他无数个日夜的梦魇。
“如果各位有机会像我一样做出选择,你们还会支持知更鸟踏上同谐的道路吗?”
说出这句话时,星期日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静静的看着列车组,等待着他们做出选择。
看到他出现后,李星曌上前一步:“在做出选择前,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星期日点点头:“请便。”
“第一个问题,知更鸟小姐当年巡游的那颗星球叫什么名字,现在怎么样了。”
“那颗星球的名字是卡斯别林亚特八号。”星期日几乎是脱口而出:“现在,这颗星球已经在公司的介入下停止了战争。”
李星曌微微一笑:“第二个问题。据我所知,时至今日,知更鸟小姐依旧在各个陷入战乱的星球上展开巡游活动。”
“请问,这是她自愿的,还是有人逼迫她?”
星期日皱起眉:“……自然是家妹自愿的。”
李星曌摊开手:“既然如此,我的选择你应该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