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在心底鬼哭狼嚎,已经开始考虑遗书要怎么写了。
首先,他要写在他死后,他要葬在一个可以看到【魏尔伦】的地方;其次,他希望【魏尔伦】不要遗忘了他,能够每年为他扫墓;最后,百年之后,他希望【魏尔伦】能葬在他旁边。
再见了亲友,今天他就要远航,别为他担心,他将会在冥河划起后悔的桨。
中原中也散去了施加在身体的异能力,按下了层数按键,目光直视着电梯门,气压低到让【兰波】度秒如年,时刻担心下一秒电梯就会“嘎吱”一声往下坠,发生电梯坠毁案的惨事,良久,“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兰波】走出电梯,从来没有感受到脚踏实地的感受有这么美好,表面上还维持着对身处的环境波澜不惊的假象。
万幸万幸!
还好中原中也没有在电梯上打架的打算!
中原中也跟着走出电梯,在【兰波】身侧,嗤笑了一声,语气讥讽,充满了攻击性:“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兰波先生,你想用我对魏尔伦示好?你在讨好魏尔伦?”
中原中也直视着前方,近乎一字一顿:“这不像我认识的你。”
“不像你认识的我?”
【兰波】的话语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他的表情,恍惚而悲伤,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还在意气风发的时候,自认为理解魏尔伦,阻止魏尔伦的离开,手段粗暴让荒霸吐暴走,最终,亲手导致了魏尔伦的死亡。
“啊……啊……”
【兰波】用干涩的喉咙强行挤出了声音,气流流过喉管时发出的声音,破碎的,毫无意义的短促音调,如同病人绝望的呻吟,动物濒死时发出的哀嚎:“还是这么敏锐啊,中也君,十四年前,我试图和你交好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直率又锋利。”
【兰波】脑中的记忆突然跳出了一个小小的,被人遗忘了的片段,属于【兰波】的记忆。
“兰波先生不喜欢我。”
橘发的孩童抱着一袋法棍,茫然地歪了歪脑袋,清澈的眼睛倒映着黑发青年的身影,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疑惑道:“所以,兰波先生为什么想和我交朋友?”
长卷发的青年垂眸看着小小的孩童,并没有答话。
所幸【中原中也】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揪掉了路边的一株草,举得高高的,连蹦带跳地快走了几步,走在【兰波】面前,回过身面对着【兰波】倒退到走,雀跃道:
“我知道了!是因为保罗先生!因为保罗先生和我是朋友!所以,兰波先生也想和魏尔伦先生一样!和我交朋友!”
【中原中也】的声音充满了活力,孩童总是有着旺盛的精力,支撑他们去探寻世界的一切真相,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现在,【中原中也】找到了真相,就对【兰波】失去了兴趣,认真思考后,道:“我不想和兰波先生交朋友!”
橘发孩童以一种天真而又理所当然的声音道:“因为兰波先生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兰波先生!”
被用异世界的朋友的性命所威胁,中原中也暴怒了起来,直觉感受到的异样化为了讥讽的言语攻击向了【兰波】,但看向【兰波】时,反而被【兰波】的神态惊了一瞬:
“喂!喂!你没事吧?”
【兰波】神色恍惚,身处记忆漩涡,清晰的片段随着思维的触碰在脑中展开,记忆犹新,甚至连感情也同步出现,压抑而污浊,心中满是让他想要呕吐的负面感情,刺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身体,仿佛赤身处于冰天雪地之中,极致的寒冷让他的唇色发白,肢体连瑟缩都无法做到的冰冷,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寒意。
“原来如此,兰波,这就是组织让你成为我搭档的真正原因吧,等我死后,读取我的尸体,成为一个不用担心背叛的好用工具。”
……
“我只恨我没有在爆炸中尸骨无存,才让我再次苏醒再看到你。”
保、罗……
“不要说了!你一点都不理解我,你只是伪装出一副理解我的表象来满足自己的傲慢,沾沾自喜,你的行为恶心到让我想吐!”
不要这么想……
“我是人吗?兰波。……你为什么不回答?你不是应该肯定地告诉我:‘你是人,保罗’。无论我的反应是厌恶还是抗拒,你都会不容置疑地让我接受这个决定,多么傲慢。”
……很抱歉。
“我讨厌你,兰波,我最后悔的就是被你所救!”
……啊……
【兰波】看着中原中也有些惊讶的表现,听到了中原中也隐隐约约,拼凑在一起对他表达关心的话语,牙齿颤抖着发出碰撞的声音:“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往,中也君,还有多久可以拿到资料……好冷,身体都要冻僵了。”
“资料在1802号房间,就在你右手旁。”
中原中也皱起了眉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能让【兰波】深陷在回忆里,一副下一秒就要被冻僵的模样,这倒是让他动不了手,但想到了兰波口中另一个世界的伙伴,中原中也担忧又烦躁,衣角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转身离去。
【兰波】没有注意中原中也的离去,捂着剧痛的脑袋,踉跄了几步,撞开了资料室的门,金色亚空间从他身边扩散,在这个房间展开。
一个身影在【兰波】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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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接住了倒下的【兰波】。
“兰波,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亲友。”
【兰波】脸埋在【魏尔伦】肩头,抱着【魏尔伦】汲取安全感,压抑身体感受到的寒冷,语气沉闷,颇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头疼。”
“发生什么事了?”
【魏尔伦】揉着【兰波】头发,询问道:“撞到脑袋了吗?”
“没有,是兰波的记忆,因为一个刺激在我的脑袋里爆炸了,我一时不察,陷了进去。”
【兰波】停滞了几秒钟,才缓过来,放开了【魏尔伦】,低着头,揉着太阳穴,道:“亲友,我现在好难受,那样的处境太令人感到绝望了。”
【兰波】现在的心情就是:
难受,想哭。
“都过去了,兰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魏尔伦】安慰【兰波】,蔚蓝色的眼睛仿佛透过【兰波】在看着遥远的过去,但只是停顿了一瞬就回到了现在,诧异道:“等等,兰波,你没有消化你的记忆吗?”
“我也不知道消化不良会有这样的后遗症。”
【兰波】的表情就像是刚才喝了一杯苦瓜汁,苦味从喉咙蔓延上来,苦僵了舌头,爬上了眼角眉梢,忧郁道:“但是,亲友,我不想碰它,这份记忆太抑郁了,消化完我都感觉我要得抑郁症了。”
“所以,你是想积累着这份记忆,在某个刺激下继续在你的脑子里爆炸吗?”
【魏尔伦】伸出手敲了敲【兰波】的额头,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兰波,你想让我怎么评价?自作自受?”
【兰波】“呜”了一声,抓住了【魏尔伦】的手,贴在了自己脸的两侧,蹭了蹭,金绿色的眼睛在近距离的观看下可以看到虹膜颜色变化的痕迹,十分绚丽的色彩,表情如同小动物般可怜巴巴,委屈道:“亲友,我好难受。”
【魏尔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底的神色逐渐被无奈与纵容填满,靠近,在【兰波】额头轻吻了一下,语气温柔:“不要害怕,兰波,只是一份记忆,我就在你身旁,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
【兰波】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异常,脑子有些晕晕乎乎,身体也没有那么寒冷了,思维也慢了一拍。
【兰波】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到异常的来源,吻面礼是法国常用的社交礼仪,并不少见,但平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可恶的寒冷,把他的脑子都快冻坏了。
“是的,一直,死亡才可以把我们分开。”
【魏尔伦】收回了手,爽朗地微笑了起来:“好了,亲友,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受到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