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阙寒攥紧了拳头,又在凝露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偃旗息鼓。
赤幽气焰升腾。
然弱水仙子仍在,她不好意思出手教训他。
凝露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徐弱水朝他淡淡一笑,视线微转,瞥到了她手腕上的浅红淤痕,他眼眸微凝,无声扣齿,清凉的灵息悄而覆了上去,只一瞬便恢复如初。
凝露甚至都没感觉。
“这也是仙门之术?”她抬起手腕,左右晃动。
魔修受伤无所谓,要紧的是得在自己伤重前干掉仇敌,逃生之后再寻个僻静地方专心磕丹药即可。
灵气疗伤太过虚耗。
所谓攻击之术了如指掌,愈疗之术一窍不通。
徐弱水道:“我修水系道法,自然精通愈术。”
凝露眼神一亮,看弱水仙子就像看魔修不能没有的一颗十全大补丹。
萧阙寒阴魂似的跟在他们身后,没有主人的命令,他这个可怜的魔奴就不能离开,又不被允许和徐淮冰打一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白莲肆无忌惮地绽放。
凝露安抚性地拍了他几下。
“对了,弱水,你也是修绝情道的修士么?”她好奇地问道。
凝露边问边把怀中的玄道花递给了弱水仙子,纤长的花叶在指尖的触碰中捕捉到了一缕精纯的水脉气息,不由得轻摇细晃。
它的花瓣在徐弱水的手中翩然而绽。
徐弱水垂眸,缓声道:“上界缥缈山的道统有三,分别为太上无情之道,太上忘情之道,太上绝情之道,彼此之间殊途而同归。水月洞天传了太上绝情之道不假,但修士众多,并非所有修士都能接触到这些道藏,在此之前我修的是剑道。”
至于现在他修的是什么道。
徐淮冰默然。
宗门长老有意补偿他,望他修行太上无情之道,若有朝一日飞升上界缥缈山,水月洞天会全力支撑他去争夺道统传人之位。
可这并非他所愿。
弱水仙子的身份是禁忌,他不能将自己的真实述之于口,就只能远远看着她,对他而言已是足够。
夜深人静之时,徐淮冰也会问自己到底为何而喜欢,为何而心动,他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明晰他与她之间的脉络,可脑海中唯有与她接触的点点滴滴,大抵还是情不知所起,劫缘悄然而至。
如此便顺其自然吧。
凝露懵懂地点了点头,这些听起来大差不差的道统差点把她绕晕了,什么绝情,无情,忘情。
她搞不懂。
倒是凡间话本很爱写无情道仙君为爱堕入凡尘的故事,她想起自己溜去凡域,书坊老板大咧咧地把它们摆了一排出来,说这可是今年的发财树。
哪个小娘子不曾幻想仙人为自己俯首呢。
凝露陷入了沉思,想起了幼时看过的那些话本,她没注意到弱水仙子已然炼化了玄道花,以及她显露出来的行云流水般精妙绝伦的沏茶技术。
“凝露姑娘……请。”徐弱水无奈拂袖,茶盏与案桌轻微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茶烟袅袅,香气怡人。
凝露瞬间被案上精致的茶盏吸引,白瓷骨杯盛着清幽绿水,纯净的蕊叶在茶汤中起起伏伏,空若无依。好似那水底月、镜中花,叫人摸不着、望不透。
亦如仙道之缥缈。
她盯着茶汤,心想自己看过的话本都当不得真,凡人并不了解修道,只以为所有修士都是仙人,或许出自于对仙人的畏惧和敬仰之心,话本描写的结局少有圆满。
更有甚者写到仙人悔悟,斩杀凡女,以证道心。
可修道者并非仙人。
苍玄界道统也并无善恶之分,若是仙道修士便常讲究众生缘分、入世出世,可若是魔道修士则杀心重重,斩缘破劫,更别提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道统。
凝露曾想过要做一个合格的魔修,可在此之前,她连魔道究竟意味着什么都不知,更从不曾知晓与其余道统相关的任何之事,父君以及所有人都告诉她——
只能修魔。
她的命运注定了如此。
凝露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踏入了修炼之途,为了修行而修行,作为修士而言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可现在她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茶盏里的液体近似于无。
凝露分明没有品茶,茶烟已缭绕于她身,翻涌着玄妙气息的白雾悄然流转在她的丹田,逐渐与之融合为一体。
她眼眸微闭,正是处于入定状态。
“此地并无纯净的灵水脉,我还想你夸下海口之后该如何收场,没曾想你竟敢用本源之气炼化玄道花,引她入道。”萧阙寒静默了好久,终是凉凉开口。
他本想看热闹,可事态好像发展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你就这么喜欢她?”
“我行事如何,与你何干。”徐淮冰轻咳了一声,眉眼沉郁,“况且我靠近凝露,是我喜欢她,此情难抑。可你一二再再而三地阻拦我靠近,真的是因为我会给她带来危险么。”
他不是傻子。
自然能看懂另一个男人对他的排斥。
萧阙寒扯了扯唇角,笑了一声:“这次我可并未阻止你,玄音茶对她有好处,我为什么要阻止。她能变强,再好不过,省的牵连了我的性命。”
他不可能喜欢一个折辱自己的人。
不过是因为目前状态下,她掌控了他的性命,他不想倒霉催地死在这里,不得不替她排除来自身边的隐匿着的危险,尤其是徐淮冰这种不可控的威胁。
徐淮冰轻道:“那就好,还望你下次也莫要阻拦我。她待我并无坏心,我待她亦是如此,我们也只是朋友之间相处。”
萧阙寒:“……”
这话听起来很对,他怎么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尤其是他说凝露对他并无坏心,虽然好像确实如此。
他又想起了凝露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恶意。
萧阙寒意兴阑珊:“凝露她对你无恶意,应当是因为你弱水仙子的身份,她似乎格外讨厌男修。”
她对那个每日给她送丹药的小弟子亦是不假辞色。
那个小弟子见了她,也常常屁滚尿流地爬走。
徐淮冰淡笑:“也许吧。”
萧阙寒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忽而想到凝露第一次见他时的神情,心中重重一跳,这厮男扮女装的模样怎么看上去没多大的改变,顶多就是轮廓柔和了些。
凝露一眼就痴迷地盯着他。
而曾经的晗微真人也是出了名的神姿高彻,众人知晓其生得貌美,又迫于他的威势不敢造次。
可若是他用这般温和的态度对凝露……
还未等他想明白,凝露就睁开了双眼,已从入定中清醒,眼睛神采奕奕,一身红裙张扬而肆意。
“多谢。”
玄道茶对她而言属实是一份不小的机缘。
两个男人一同看向了她。
萧阙寒唇角微挑,轻笑道:“恭喜,筑基中期了。”
徐淮冰抿了抿唇,道:“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
“可有什么收获?”两人又同时出声。
霎时间又一起沉寂。
凝露没想那么多,只想向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当然,我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如果那也能称的上是道心的话。”
活下去是她的愿望。
可她修行不再想只是为了活下去,她想要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想要在苍玄界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若是有朝一日能一览上界风光,也叫她不枉此生。
“倘若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我也要在这条路上闯出我的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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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不喜欢杀戮。
凝露心想只要不触动她的底线,她亦不会随便对人痛下杀手,谁规定魔修就要心狠手辣,谁又规定魔修不能平易近人。
仙道也好,魔道也好,她从来都只做秋凝露。
“玄音茶只能赋予修士一缕契机,若是初心不改,总有一日,这一缕契机能成就你的大道。”徐淮冰静静听完,眼底笑意清浅,亦如此刻的皎洁月色。
“凝露,祝你道途永昌。”
萧阙寒难得什么话都没说。
天色将晚,月亮已悄悄爬上了树梢,也该到了某人离去的时候。
凝露生出了些不舍之情,弱水仙子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她头一次体会到拥有朋友的感觉。
她忍不住想问弱水何时再来拜访。
徐弱水脚步停顿,遥望天边洒落下来的冷寂月辉,她的白衣好似也融化成了树梢上的一片莹莹光影。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唤我,我都会在。”
徐弱水消失了。
唯有洁白的雪鹤扑闪着翅膀,再次落到了她的指尖,俯身轻轻蹭了蹭,随即穿过林梢,追寻着主人的身影而去。
……
萧阙寒弯了弯唇,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他淡声道:“空荡荡的树林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打算在外面过夜?”
凝露不由得捏住了拳头。
“如果你不会说话的话……可以闭嘴。”她真诚道。
她今天忍了他很久了,想必赤幽也忍了他许久,鞭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划破了满林寂静,啪得一声。
萧阙寒的脸上蓦的划开一道艳丽的血线。
他微微侧头,舔舐自己嘴角的鲜血,凝望手臂上冒出的鲜艳欲滴的猩红血珠,淡笑道:“你对我,是真够可以的。”这句话很轻,仿佛喃喃自语。
这一鞭,他完全没躲。
萧阙寒也想搞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凝露没听清他说什么。
她只看见他木楞地站在那里,生生受了她一鞭,心中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拽住了他胸前的衣服,踮起脚来去看他的脸,还有他不断流血的手臂,幸好伤势不重。
萧阙寒叹了一声,自觉俯身低头,让她能够更轻易地拽住他的衣领。
凝露松了一口气,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丹药瓶,丢给他:“还好我收了力道,不然这一鞭有你受的。”
她双手叉腰,嗔怒:“况且若不是你今日奇奇怪怪,不讲人话,净惹我生气,我才懒得抽你鞭子。”
他不觉得痛,她手都嫌累。
萧阙寒无法反驳。
他也觉得自己奇奇怪怪,明明身上被抽得火辣辣的,可心底却莫名欣喜,在某个人的痕迹彻底消失之后。
这里只会剩下他和凝露。
凝露扬了扬下巴,睨了他一眼:“对了,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想知道剑修的弱点吗,现在你可以继续问我了。”
好像能被她回答是无上荣幸。
萧阙寒哑然失笑:“为什么?”
他想起徐淮冰临走前竟没有告知凝露,他为她耗费了一缕本源之气,本源之气受损,修士难免元气大伤。
想要重新修炼回来,怕是半年都不一定能成功。
为了引她入道,竟不惜损耗自身的修为,萧阙寒自认为他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除非他得了失心疯。
他绝不允许自己再步入母亲的后程。
凝露微微一笑:“我欲争夺魔门七煞之位,传闻成了煞主,就有可能接触到魔道道统的传承,如今缺位的只剩下无相煞和血衣煞。”
无相煞不知何时开启。
血衣煞的争夺却已迫在眉睫,正如断生魔君所言,若她想真正地走入宗门的视线,她与夜星就势必有一战。
“陪我修炼吧,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