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天色像是没睡醒一样，灰白而惺忪，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沉闷。
凌零零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围巾一直拉到鼻尖。
只露出一双因为起太早而有些惺忪的眼睛。
她刚在颠簸的地铁上勉强睁开眼，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吴大志发来的消息。
消息言简意赅地让她别去锦绣门店了，直接改道去市区偏远处某个创意园区。
等凌零零换乘了地铁，踩着点赶到那所谓园区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吴大志。
他歪靠在车边，羽绒服拉链胡乱扯到顶，头发也有点蓬乱，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被迫早起且极其不爽”的气场，比天色还要难看。
凌零零心里嘀咕了一下。
这尊大神平时都是迟到早退的，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小凌，这园区里有个咖啡店，”
吴大志没给她琢磨的时间，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带着没睡好的沙哑。
“你就当个喝咖啡的，进去探一下店。我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有什么等你出来再说。”
说完，他像是多待一秒都嫌麻烦，转身就钻回了车里，还重重关上了车门。
凌零零：“......”
吴店长发布任务时，一直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往常就是一通电话或者一个微信。
他今天本人居然还来了，看来今天这烂摊子，不小。
园区比凌零零想象的要大。
里面散落着好几栋三四层的红砖楼房，墙皮有些斑驳，窗户的样式也透着些年代感，看得出建筑本身有些年头了。
不过这些老房子显然都被精心改造过，旧貌里透着新颜。
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很宽裕，中间是大片枯黄的草地和光秃秃的树木，道路被重新铺上了平整的黑色柏油，划着清晰的车位线。
整个环境整洁却空旷得过分。
周一的上午，竟几乎看不到几个行走的人影，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枝发出的细微呜咽声。
凌零零忍不住边走边四处打量，目光掠过一栋栋安静的红房子。
七拐八拐之后，她终于在一栋看起来最靠里的楼房底层拐角处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扇简单的透明玻璃门，门上贴着一个设计简约的白色logo。
“XX咖啡工作室。”
凌零零看着那几个字母，小声读了出来，语气里带点不确定。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能有多少客流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左右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
咖啡工作室的右手边，隔着一小段距离，倒是有家挂着绿色招牌的轻食简餐店。
玻璃窗上贴着沙拉和三明治的图片，但也门可罗雀。
除此之外，视线所及之处，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商业店铺了，只有安静的红砖墙和空荡荡的柏油路。
凌零零推开了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却孤单的“叮当”一声。
一股浓郁而复杂的咖啡豆香气混合着暖意立刻包裹了她。
咖啡工作室内部空间并不大，但挑高很高，能直接看到天花板老旧的灰色水泥横梁。
墙面没怎么精细装修，大部分是斑驳的白墙，有些地方则直接裸露着暗红色的砖块。
家具则是简单的原木色桌子搭配同款椅子。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安静。
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角落里一台闪着金属光泽的庞大咖啡机正在低沉地嗡嗡作响，像是这安静空间里唯一的心脏在跳动。
“有人吗？”
凌零零谨慎地开口询问。
咖啡机后面闻声探出一个人影。是个年轻男人，
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条半旧的深棕色皮质围裙，围裙上沾着些浅色的咖啡粉渍。
他手里还拿着块正在擦拭的白布。
凌零零一时有些愣怔，这个年轻男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
一个多小时后。
凌零零重新走出了园区。
吴大志放下车窗。
“咖啡馆生意怎么样？”他开门见山。
“现在不怎么样，估计以后也不怎么样。”
凌零零老老实实。
“这是新的个创意园区，里面总共没几个公司，咖啡馆在园区里，园区外的人不会特地进去。”
“今天工作日都没什么喝咖啡的，周末估计就更没有了。”
吴大志毫不惊讶。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小凌，这个店主开业到现在一直亏损，租约还有二年多才到期。”
“店主和我有私交，我不方便出面，否则店主会很没面子，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单的费用，我来出。”
吴大志发布完最新任务，再三交待“任务过程中可以自由行动，不用回门店坐班了”。
随即像是生怕凌零零反悔或者再多问一句似的，迅速拉上车窗，发动车子。
车子的轮胎压过地面残留的积水，溅起些许水花。
一溜烟就汇入了车流，消失在了街角。
只留下凌零零独自站在空旷寂寥的园区门口。
冬日的冷风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她脚边掠过。
凌零零下意识地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感觉自己像被扔在了一个孤岛上。
咖啡馆？想办法？她能想什么办法？
她还能凭空变出喝咖啡的人不成？
这吴大志，甩锅的功力真是日益精进。
凌零零按着自己微微发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慌别慌，分析问题。
咖啡馆的核心症结，显然在于这个鬼地方根本没人来，缺的是持续性的客户引流，而不是一杯更好喝的咖啡。
凌零零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的冷光在阴沉的天色下格外醒目。
她打开导航软件，指尖放大又缩小，定位到这个创意园区，开始仔细搜索周边的情况。
“一公里之内，全是些九十年代的老旧小区。”
“零星散落着几家烟酒店、五金店和菜鸟驿站……”
凌零零一边划拉着屏幕，一边低声喃喃，越看心越凉。
“这客流基础，简直比她的冰箱库存还干净。”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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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无奈。
不是知名咖啡品牌的加盟店，没有自带流量的金字招牌。
就算想去参加外卖平台的满减活动，估计也是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更何况，外卖订单真要多了，还得额外雇个专门打包配送的人。
这岂不是在原本就沉重的租金之外，又凭空增加了一笔固定人力成本？怎么看都是个死循环。
她蹙着眉，指尖无意识地将手机地图的比例尺慢慢缩小，扩大搜索范围，目光扫过周边更远的区域。
忽然，她的指尖一顿，目光牢牢定格在屏幕上的一个点位。
“XX娃娃专卖店？”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凌零零眯起眼睛，努力回忆。
对了！
这不就是前几天唐梦给她看的那个视频里，人山人海、排队排到绕场两圈，就是为了抢购新款人偶娃娃的地方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
唐梦当时还捧着手机，又兴奋又苦恼地跟她抱怨，说就在下周，最新一批的限定妆娃娃首发活动又要在这家集合店举行了，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又要去经历一场“血肉厮杀”。
一个大胆的、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猛地蹿进凌零零的脑海。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心里的不确定和忐忑。她也吃不准这个临时蹦出来的主意到底靠不靠谱，成功率有多少。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她不再犹豫，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找到了那个名字，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仿佛敲在她的心上。
“喂，卫织？”
电话接通，凌零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你这周有时间吗？对，是我，我还想再麻烦你化个妆。”
挂断电话。
凌零零发现手机上多了条吴大志刚发的信息
「走得急，忘了说，成不成的不要紧。」
「千万不要让店主知道你是有意去帮他的，更不要让他知道是我让你去的。」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
事还没做呢，又加个限定条件。
......
转眼就到了周六。
天气倒是比周一晴朗了不少，但气温依旧冻人。
凌零零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手里还拎着个硕大的帆布手提袋。
吭哧吭哧地赶到那家知名的XX娃娃专卖店时，远远就看见卫织已经等在了约定的路口。
她穿着羽绒服，围着厚厚的围巾，正低头踩着脚取暖。
然而，同她一起等在那里的，还有一条蜿蜒曲折、一眼几乎望不到尾的长龙队伍
——那阵仗，比上次唐梦视频里看到的还要夸张得多，人群嗡嗡的交谈声汇聚在一起，透着一种兴奋又焦灼的气氛。
“零零，你怎么……”
卫织一抬头，看到全副武装、像是要出门远征一样的凌零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目光在她背上的大包和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之间来回移动。
“……大包小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