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零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窗外，清晨的阳光刚刚爬上窗台，给房间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凌零零伸手摸向床边的手机。
5:37的数字在屏幕上闪烁。距离闹钟响起还有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
"又是这个梦..."她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被角。
梦里那种站在考场中央，手中空空如也的恐慌感仿佛还萦绕在胸口。
凌零零深吸一口气，微凉的空气里混合着她临睡前喷的助眠香氛残余。
这让她稍微平静了些。
她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浴室。镜子里的女孩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头发乱得像被龙卷风袭击过的鸟窝。
"凌零零啊，都高考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做这种梦..."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总算驱散了最后一丝梦境的阴霾。
三个多小时后。
凌零零推开锦绣门店的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店里飘着浓郁的咖啡香，吴大志正在捣鼓咖啡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哟，我们的小凌来啦..."
他的目光落在凌零零的脸上，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cosplay熊猫去了？"
凌零零撇撇嘴，把背包重重地放在员工柜里，"做了个噩梦，没睡好。"
"什么噩梦能把坚强的凌零零吓成这样？"
吴大志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蒸汽发出嘶嘶的声响。
"就...梦见高考忘带笔了。"凌零零嘟囔着，脸颊微微发热。
吴大志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俯后仰，还用手猛拍大腿。
"所以，你梦见高考了，而且是你忘带笔了，但周围的其他同学却都在刷刷刷写题的那种高考？"
凌零零的脸彻底黑了。
她本来就因为做了这个梦，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被吴大志这么一嘲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大步走向办公桌，伸手就把桌上那壶刚煮好的咖啡里剩下的全部倒进自己的超大马克杯里，然后又DuangDuang地倒满牛奶，一口气全干了。
"喂喂，那可是我刚煮的！"
吴大志心疼地看着空了的咖啡壶，"你这样牛饮简直是暴殄天物！"
"解气。"凌零零把空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对了，这是我上周给的XX小学周边学区房做的调查报告，发到你手机上了。"
她掏出手机，登上微信的网页端口，把一个大个的PDF文件发到了吴大志手机上。
吴大志的手机立刻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眉毛高高挑起，"还做了报告？"
他显得很吃惊，点开文件时，发现这个文件有几百MB，接收就得好一会："这么大？"
"实地考察的照片和视频都放进去了，还有周边配套设施的分析图。"
凌零零有些得意地说，看着进度条缓慢前进，"我可是跑遍了那附近每个角落。"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办公桌上。
凌零零观察着低头等待下载的吴大志，犹豫再三，终于把一直憋在心里的八卦问出了口。
"吴店长，是你的小孩要读这个小学吗？"
吴大志迷茫地抬起头，阳光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什么小孩？"
他顿了顿，消化了一下凌零零刚才的话："哈哈哈，不是啊，我的小孩都大学毕业啦。我结婚早。"
凌零零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心里一盘算，哎，这么算的话吴大志岂不是刚到法定婚龄就结婚生子了？
她脑补出一个青涩少年牵着穿校服的女朋友去领结婚证的情景，差点笑出声来。
"怎么，看不出来吧？"吴大志得意地摸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
"我可是我们那届最早当爹的。"
凌零零心中的八卦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旺了。
她刚想开口再多问两句，比如"店长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孩子现在做什么工作"之类的问题，
吴大志这边已经接收完PDF了。
他打开文件，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然后突然停住，放大了某一页。
凌零零凑过去看，是中介姑娘第一次带她看的那套房的详细分析，包括户型图、实拍照片和周边环境评估。
"你去看过这个小区了？"吴大志问，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嗯。"凌零零点点头，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说.
"这个小区离XX小学步行只要十分钟，而且因为房龄比较老，户型也不是现在流行的方正格局，所以总价相对比较低，性价比很高。"
她顿了顿，"怎么了？吴店长，这个小区是有什么问题吗？"
吴大志抽了张纸巾，擦拭手机屏幕，不紧不慢地解释："最近几年在试行学区划分动态调整。这个小区，大概率是要被划出XX小学的学区房范围的。"
凌零零猛地抬头，咖啡杯差点被她碰翻。
"什么？不可能！我在那边转悠了快一个星期，问了好几个中介，从来没听过这个消息！"
吴大志摆摆手，打断她："你知道的只是现在的情况。"
他顿了顿，忽然眯起眼睛，"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小区是不是学区房？"
凌零零的耳尖微微发热，手指不自觉地卷着发尾。
"啊，就是...我去实地勘察的时候，碰巧遇到法考班的讲师也在看房，看样子还挺心动的..."
"哦——"吴大志拖长了音调，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就是你们律所行政曹大姐给你推荐的那个讲师？"
"对。不对！"凌零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吴大志翻了个白眼，从手机里找到微信聊天记录。
"曹大姐上周跟我交接门店和律所的业务材料时，特意提了一嘴，说你周日跑去律所搬了一堆法考资料，一副誓要通过法考的架势。"
他模仿着曹大姐的语气，捏着嗓子道。
"''吴店长啊，我们家零零可认真了，我给她推荐了我侄女当讲师的法考班，您之后这一年可要高抬贵手，别卡她考勤啊！"
凌零零听得脸都红了。
曹大姐平时在律所总是一副"事越少越好"的躺平样子，没想到背地里居然这么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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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心，不光推荐法考班讲师，还偷偷帮她给老板打招呼。
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但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等等...那跟这个学区房有什么关系？"
吴大志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看着颇有些奸商的味道："因为我查了下，这个法考班的线下教室就在XX小学附近啊。"
他耸耸肩，"让你去看学区房，你看完顺便去上个课，不是顺理成章吗？"
凌零零愣住了。
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在桌面上跳跃，映出细碎的金色光点。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吴店长，你..."
凌零零还没来得及把"谢谢你"说出口。
吴大志就摆摆手，一脸狡黠："再说了，我要是直接跟你说''别坐班了，去上课吧''，你肯定要跟我掰扯什么门店业务、律所材料，叽叽歪歪半天。"
他得意地晃了晃咖啡杯，"现在多好，你不来，我更不用来，双赢！"
"......"凌零零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她刚才涌起的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她面无表情地端起咖啡杯，再次举杯把剩下那几滴也倒进嘴里，完了故意把杯子重重放回桌上。
"咚"的一声响。
吴大志笑得更大声了，眼角挤出几道细纹。
窗外，一只麻雀蹦蹦跳跳地落在窗台上，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们，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凌零零刚把最后一颗螺蛳粉里的酸笋挑进嘴里，辣得鼻尖冒汗时。
吴大志的筷子就精准地敲在了她的餐盒边缘。
"啪"的一声，震得桌上的辣椒油都晃了晃。
"吃完了吧？gogogo！"他像赶小鸡似的挥着手，，把用过的纸巾团成球抛进垃圾桶，手腕上那串檀木珠子撞在桌沿，发出闷闷的响声。
凌零零捏着半盒没喝完的酸奶，试图挣扎："我可以下班再去法考班的..."
"啧，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整天窝在店里。"吴大志顺手抽走她手里的酸奶盒扔进垃圾桶。
"之前孔教授介绍的那几个老教授的单子，这周流程都快走完了。"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锁屏上赫然是律所发来的邮件通知。
"等着收钱就行，现在给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店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凌零零抱着帆布包被"请"出了门。
她还没走出五步，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金属卷帘门像舞台落幕般轰然坠下。
吴大志哼着荒腔走板的歌曲，晃着车钥匙的身影在街角一闪就不见了。
只留下几片梧桐叶在他站过的地方打着旋儿，阳光把卷帘门照得明晃晃的，活像咧着嘴的嘲笑。
空气里交织的炒河粉、卤煮和奶茶的香气。
凌零零站在街头，不得不开始思考，下午到晚上上课的这段时间里，她到底要去哪里消磨时间。
忽然，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也跟着亮了起来。
凌零零接起电话："喂，曹老师？"
"小凌，你上次说现在是在房产中介驻店对吧？我有个问题想咨询你。"电话那头，曹芸的声音急促而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