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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热期

作者:临也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屋内突然安静得可怕,他感到胸口有一股奇怪的酸胀感,和那股无名火一起,横冲直撞的他胸口都快炸开。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趁他注意力转移,扶倾突然咬破指尖,一滴血珠坠落在他肩上的伤口,“忍着点,这是妖毒,光敷草药治不好的。”


    血珠接触伤口的瞬间,哪吒猛地弓起身子,“啊——!”


    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扶倾单手按住他乱蹬的腿,等血珠完全浸入伤口,黑气消散之后她才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哪吒已经疼得双眼失焦,正无意识地用额头抵着她手腕磨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


    她眼神一软,轻轻擦去他眼角的生理性泪水。


    “……杀了你……”哪吒迷迷糊糊地嘟囔。


    扶倾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脸,“行,把身体养好再杀我。”


    她刚解开绳索想去给他拿药,哪吒却立刻软绵绵地栽进她怀里。少年张嘴喘气,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扶倾突然僵住了。


    哪吒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唇因疼痛咬出血,抹得嫣红,淡薄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扶倾正要放下他,怀里的哪吒突然动了动,往她怀里钻了钻,含糊开口,“那个臭小子……”刚说完,哪吒又立刻后悔。


    他偷偷抬眼,看到扶倾的侧脸,灯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他的父母都受伤了,还有很多村民,我不是只救他一个,知道吗?”


    哪吒装作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嘟囔着“跟我有什么关系”,纠结了半晌,又问道,“要是我跟他都快死了,你先救谁?”


    扶倾:……


    “你幼不幼稚?”扶倾懒得理他,包扎完毕,她把哪吒放回床上起身欲走,可是哪吒却不准备放过她,一把拉住她手腕,“喂,你快说啊!”


    “你你你,救你。”扶倾敷衍道。


    哪吒得到想要的答案,微微扬起嘴角,又拼命往下压,“哼,你不救我还能救谁?不把我照顾好,我要是死了,没人帮你引妖怪。”


    扶倾撇撇嘴,再次起身。


    “你去哪?”哪吒别别扭扭地问。


    扶倾挑眉,“某人不是占了我的床吗?我总得找个地方睡。”


    哪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霸占着她的床铺,顿时耳根发热。他犹豫片刻,往旁边挪了挪,“……分你一半。”


    扶倾愣住了,“什么?”


    “爱睡不睡!”哪吒猛地躺下,背对着她,声音闷在被子里。


    身后静默许久,最终传来一声轻笑,“算了,怕压到你。”说罢,她便起身离开,把门掩上。


    “哦。”


    哪吒瘪了嘴,刚才还甜丝丝的心口又变得酸胀起来。


    -


    傍晚


    哪吒时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


    他占走了扶倾的屋子,扶倾便睡在了他的小床上。只是自凌晨离开后,她就再没从屋子里出来过。


    他以为扶倾太累了在睡觉,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屋子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怎么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依然没有声音,哪吒开始坐立不安,想来想去,他下厨做了酒酿圆子,端了站在她门口,手指悬在门板上方,迟迟未能落下。


    “妖女?”


    见无人理会,哪吒犹豫着叩响门板,“……扶倾?吃晚饭了。”


    没有回应。


    扶倾的房门紧紧关着,屋内静得出奇,只有一缕甜腻的异香从门缝里渗出来。是凌晨时他在她身上闻到的奇怪的甜香,像是熟透的蜜桃混着花酿,浓得几乎凝成实质,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躁动,甜得他耳根发烫。哪吒皱了皱眉,这种香气他从未在扶倾身上闻到过,倒像是……


    他年纪尚小,无法形容这种燥热的感觉。


    哪吒凑近门缝,想要看一看里面的光景,竹屋缝隙大,他眯了眼细瞧,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影。他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压抑的喘息?


    “……别进来。”扶倾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沙哑得不像话。


    原来她没有离开。


    可是听她的声音,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哪吒想要推门而入的手伸在半空,“你病了?”


    “……与你…无关……”


    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屋内突然一震,像是有人跌坐在地。哪吒心头一紧,抬脚就要踹。


    “滚!”扶倾的尖叫带着颤音,“不想死…就别进来……”


    声响惊得哪吒后退半步,那确实是扶倾的声音,却像是从齿缝间硬挤出来的,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哪吒眉头紧皱,却真是不敢动了。


    “听我说!”扶倾的声音陡然拔高,“去、去后院药圃…采忘川草,煮成药汁…放在门口……”


    哪吒从未听过扶倾这般狼狈的声音,那个总是游刃有余,喜欢逗弄他的妖女,此刻竟虚弱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愣着干什么!”门后再次传来跌倒的闷哼,“快……去……”


    -


    忘川草在沸水中翻腾,植物的根茎逐渐融化成暗色的药汁。哪吒盯着灶火,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看到的画面。


    扶倾……


    她趴在他的小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抓着一条衣服,一边喘一边埋在衣领处嗅闻。


    那是他的衣服……


    他隐约想起幼时听过的传言,一些妖魔会有特殊的“发热期”,需靠药物或男子精气压制。


    虽然,他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


    哪吒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一片空白。


    心跳回缓之际,他又突然想到,她救过这么多人,难不成就是为了……


    啪!


    药勺被他狠狠摔在灶台上。


    心中憋闷酸楚,可当他端着药碗站在房门前时,刚想好的尖锐责问又全部哽在喉头。屋内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哼,像是有人难受极了却不敢发出声音。


    “走…!”扶倾的气息紊乱得可怕,“别回来……”


    “你到底……”


    “走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震得院外竹叶簌簌落下,哪吒倒退两步,最终咬牙转身。可他没走远,只是隐在院中的桂树后,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扶倾在赶他走。


    可是明明是她先招惹他,非要留他在这里。


    屋内甜腻的香气渐渐散开,哪吒死死咬唇,才没让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苦涩迸发出来。


    哗啦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苍白的手从门内伸出,摸索着想要抓住药碗,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已变成黑色。


    哪吒屏住呼吸。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药碗时,扶倾突然整个人跌出门槛,跪倒在地。她蜷缩成一团,长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颈间,只着一条黑纱外衫,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单薄的脊背和皙白的肩头。她锁骨下的肌肤泛着大片不正常的潮//红,身上似有黑色纹路在蔓延,随着呼吸明灭如活物。


    哪吒的瞳孔骤然收缩。


    “咳咳…”


    药碗抵到唇边,她捧着碗的手却抖得厉害,药汁泼洒在锁骨上,连汤药都洒了大半,她却浑然不觉。汁液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画出蜿蜒的痕迹。


    哪吒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终于喝完,扶倾失力,药碗脱手坠地,摔得粉碎。她徒劳地想去擦,手臂却软绵绵地抬不起来,最终只能把额头抵在门框上大口喘息,她的手掌已经被碎瓷片扎破,流出一道鲜血。


    她看起来好痛苦。


    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却在踩断枯枝的瞬间被一道结界弹开。


    他僵在原地。


    “……吒儿?”


    扶倾突然抬头,黑瞳直直望向他的藏身处。明明已经痛苦得完全无法动弹,却还是朝他露出平时漫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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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的笑容,


    “……乖……别看……”


    -


    夕阳余晖洒在竹林


    扶倾躺在院内秋千上喝酒,身上的魔纹已经褪去,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却已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她歪头打量杵在院中的哪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哟~还在呢?”


    哪吒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忘恩负义。”


    “好好好,多亏你。”扶倾伸了个懒腰,“怎么,担心我?”


    少年别过脸,耳垂却红了,“……妖族发热期而已,当我不知道?”


    扶倾的笑容僵住了,“谁告诉你的?”


    “听说的。”哪吒把眼光移开,盯着自己的脚尖,“说是…要吸食男子阳气。”


    扶倾一口酒喷出来,“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放心,我不会为了吸精气害人的。发热期就像女子的月事,忘川草尚能压制,只是……”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脖颈,“有点难熬。”


    哪吒突然想起早上她蜷缩着流泪的样子。


    他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们明明签了血契,明明说好——”


    “我一个人也行。”


    “什么?”哪吒不敢置信。


    “你总是受伤。”


    扶倾晃荡的双腿突然停住,“我怕我护不住你。”


    “这点小伤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哪吒紧紧攥住拳头,一字一顿地回答她,“我也不需要你护着,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你不怕我么?”她垂下眼睫,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少年的掌心滚烫,带着练枪留下的薄茧。


    “我才没那么容易被吓到!你那么难受……”他声音发紧,“为什么不早说?”


    扶倾沉默了很久,院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很吵。


    她又噗嗤一笑,“我该说什么?吒儿过来给我吸点阳气?你怕不是要一枪劈了我。”


    哪吒没有理会她的打趣,只是慢慢摸向自己颈侧,那里还残留着被灼热视线舔舐般的错觉,“还、还有,你…为什么要闻我的衣服……?”


    “什么?”


    “我看到了,你别想狡辩!”


    扶倾完全愣住,哪吒没想到这妖女居然也有脸红的一天,她底气不足地提高音量,“别、别胡说!我就是、就是闻闻……”


    哪吒沉默片刻,突然拉着她手进屋,在扶倾愕然的目光中,把她按回床上。


    “你做什么?”


    “你好好休息。我……今天的柴没劈完。”哪吒背对着她,只肯留给扶倾一个倔强的背影,“血契没解,我得盯着你才行,别、别给我耍花招!”


    少年人的心跳又急又重,隔着衣料震得自己都发麻,“…我会很快长大,会变得很厉害,厉害到足够对付那妖怪背后的主子……”


    扶倾怔了怔,突然了然,眼底渐渐泛起笑意,“哦~那发热期的事……”


    “我会盯着你喝药。”哪吒猛地转身,恶声恶气道,“敢偷懒就揍你!”


    清风拂过庭院,沙沙声里,扶倾托腮望着这小小的少年,轻轻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哪吒突然开口,“……发热期是什么时候?”


    “嗯?”


    “下次。”他脸颊通红,却义正言辞,“我帮你煮药。”


    扶倾老脸一红,“下次、下次再说……”


    却见哪吒已经大步走开,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


    当夜,哪吒把枕头默默搬到了扶倾卧房门外。


    “干嘛?”扶倾从门缝里瞪他。


    “守夜。”少年抱着竹枪靠在墙边,“免得某些人又偷我衣服。”


    扶倾气得摔上门,却又在子夜时分悄悄推开一条缝,把他抱去床上。


    月光下,哪吒的睡颜安宁。


    谁都没再提那个未竟的离别。


    这一转眼,


    便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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