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它道歉吗？”
谢琰有些意外。
那只火属性小熊的主动攻击无论在她还是在其他人的眼里，都算不得大事。精灵维护自己的御兽师是很正常的行为，而那只精灵的做法堪称克制。可以看出被教育得很好。
但一码归一码，她以为这个女孩会想要一个正式的道歉。
听到另一边这样问，姜棠摇了摇头，轻声道：“假如它意识到问题所在，自然会主动道歉。如果没有意识到，我的伙伴我的朋友已经代我做出回应。”
精灵之间以精灵的习惯解决问题，人类之间以人类的方法解决问题。
谢琰点点头，没有再提出补偿方案。现在再说这些，反而不太适宜。这件事可以以后再单独安排。今天这件事的发生，归根究底是修训馆的管理出了问题，他们理应对此负责。
她瞧了瞧女孩手背上的令契痕迹和三只精灵，提醒了一句。
“既然有令契空间，在这个阶段还是尽可能让精灵回到令契空间休息。”
谢琰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精灵对应的令契空间天然是最适合它们生活的环境，加之能量充裕，精灵在内里生活也能得到更快的成长。
“在你的身体可以支持的情况下。”
她又补充了一句。
令契空间的基础源自精灵和人类双方，两者的力量需要达到一个平衡。在初期精灵高速成长的阶段，对御兽师的身体和精神的强度要求会很高。尤其在刚刚建立契约的时期，反哺和令契空间开辟同时进行，御兽师会变得格外脆弱。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长辈是什么人，竟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同时契约3只精灵，还有一只是绒绒草。
见到对方不太赞同的目光，姜棠不太好解释自己身上的特殊情况。
令契被封印，忽然解封之后莫名其妙多了几条令契……整个过程根本不受姜棠自己或是其他人的控制。
女孩微笑着感谢谢琰的好意提醒，绝口不提让精灵进令契空间的事。
谢琰见状没有多提，只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让姜棠离开。
直到女孩带着精灵走出会议室，另一名当事人始终没有说话。
他站在会议室的墙角，双眼无光，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件，裤子皱皱巴巴的，鞋子上沾满了草屑。要不是提到花灵灵的时候他稍稍动了动，换一个人都要以为他是个摆在会议室的人偶。
两个人都没有问她两只精灵去了哪里，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
似乎也很合理？
教室里有监控视频，视频一放，双方当事人在场，没有说谎的余地。至于另外两只野生精灵，修训馆的诸位应该比她还要熟悉？
姜棠自己说服了自己。
不过……
「该还回去了吧？」
「对。」
「也挺好。」
「今天回来，我们给它们准备一份礼物吧？」
「行吧……」
刚开始的步子比较慢，不急不缓的，长长的衣摆几乎没有晃动。
渐渐的，纤细的身影穿过一个个往来的男女。偶尔与认识的人说声“早安”，脚下的步伐逐步轻快，墨绿色的衣角在空气中翩跹摇曳。走出修训馆的瞬间，阳光穿过深色的布料，仿佛也令它变得轻盈，轻易扇动翅膀飞向天空。
仍旧在会议室的谢琰和老师看着女孩远去，看样子似乎是又要到精灵中心那边去。
“我们的工作室很差吗？”
谢琰不由得问了一句。
姜棠的日程在某些人眼中从来不是秘密。
早上学习下午外出，目的地一般在图书馆精灵中心偶尔会去清风森林。她想做什么在那些知情人眼中不算秘密。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既然它们没有找她，我们该——”
桌子上花瓶的影子忽然动了动。
令人眼熟的绿色精灵胶囊从影子中一点点浮起。
“！！”
黑色的小手倏然一伸，精灵胶囊抛出一道小小的弧线，顺势滚动了好几圈，落到老师的面前。
蒙上一层灰的面孔骤然容光焕发。他打开胶囊，里面的花灵灵流着眼泪张开手向御兽师奔去，一边跑一边在诉说自己的遭遇。
才跑了两步，啪嗒一声左脚绊右脚，恰恰好倒在老师的身前。
“花花花！！”
花灵灵哭得更大声了。
老师又是安抚又是安慰，却挡不住花灵灵喝水被呛到，吃点心被噎到，只是打个喷嚏都会不小心用出招式让自己中毒的……
谢琰：“……”
精灵孩子太倒霉，想教育也不是时候。
只是不太正常。
花灵灵有一定的妖精族血统，身上同样呈现出某些妖精族的特性，如骄纵任性，如超出一般精灵的运气。虽说有个体差别，但这只花灵灵的运气的确不错。
“曹随，检测一下有没有中诅咒吧。”
谢琰提醒了一句。
被一连串的事情冲昏头的曹随得到提醒，终于缓过神。
小触手是暗属性幽灵族精灵夜影玩偶，比起另一进化分支的怨灵玩偶更擅长暗影操控。不擅长不代表不懂，幽灵族总是有些诅咒天赋在身的。
带着花灵灵在修训馆的医务室做了全套检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花灵灵身上最严重的伤势就是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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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瘀青，不到半天就能好。
谢琰即便心里感觉再微妙，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不好横生枝节。见人和精灵在医务室顶着护士的奇怪眼光，一个又是撒娇又是抱怨，一个又是心疼又是安慰，直接给医务室的人表演一场苦情剧。
“既然没事回来，该做正事了吧？”
“当然。”
男人立刻站直，不见之前的全情投入。
“花花？”
仍旧沉浸在之前差点被攻击而后又被带走关小黑屋的委屈里的花灵灵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的御兽师变了脸色。
“咕咕……”
会议室窗外的小圆鸟现在身边多了一只同类。
刚刚开始的时候两只小鸟时不时轮流落到窗边偷听里面的说话，渐渐的它们也不需要冒险凑近窗户，只站在树枝上便能将里面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室内是花灵灵越来越高昂的话语。
娇嫩的嗓音此刻听起来已经有些刺耳。
它在问为什么。
它没有做错啊？
明明是那个那只精灵那个女孩子先忽略它！
它甚至还手下留情了！
花灵灵没有想到，它越说这些，两名御兽师的神色便越冷。
“是我没有教好。”
曹随无法为花灵灵说出更多的解释。
一直以来，花灵灵温顺可爱喜欢撒娇，他对它的管教不知不觉放松了太多太多。偏偏这一类的精灵太聪明，没有得到足够的教育的它们不懂得克制，将骨子中的自我发挥到了极致，变成现在这个不分是非的样子。
谢琰也叹口气。
换一个场景，那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落到课堂这个特殊的环境，再细微的攻击举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里是修训馆。
培育御兽师的地方。
谢琰离开了，留下曹随和花灵灵。
曹随正要开口，外面传来的咕咕咕的笑声差点让他破防。
他养大的花灵灵是不是真的那么糟糕，才会让其他精灵又是“绑架”又是围观热闹，总之就是没有一个替它可惜的。
男人深吸口气，对终于产生了一些“我是不是错了”的情绪进而安静下来的花灵灵招招手。
“我们一点一点慢慢说。”
外面的两只鸟团子原本听着花灵灵的声音，抖抖羽毛探头瞅瞅又缩回去蹭蹭对方，别提有多高兴。现在忽然没有了声音，从窗户又看不到什么热闹，便觉得无趣起来。
你咕咕一句，我咕咕一句，来回了几次实在找不到乐趣，啄了对方一嘴，各自拍着翅膀飞走。
恰恰好，错过了后面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