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让我和阿莺留下来，可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
卫之恒的目光扫过银杏，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配上她那张冷淡却昳丽到极致的脸，就足够让银杏悚然一惊了。
老天奶，她可真怕和卫之恒这样的大妖打交道。
旁边的阿莺也是一脸苦笑，谁说不是呢。
“阵法鼎盛到了极致，会开始绞杀水断山中的生灵。”
卫之恒声音清冷，银杏和阿莺可不像她那么冷静，银杏都快站不稳了，还是阿莺伸手撑了她一把。
银杏白着脸问：“卫大人刚刚为什么不说这件事情？”
“倘若引起慌乱，让它们自寻死路，又当如何？”
银杏像是今日才第一次看明白卫之恒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卫之恒是大妖，有一千年的修为，即便在水断山中活了几千年的她，也比不上。
所以她自然是这水断山中的王，不能得罪。
山外面，同妖相残的事情不少，水断山中的安宁祥和全靠银杏一手维护，卫之恒刚来那几日，银杏终日忐忑。
却发现卫之恒只是选择了一处山洞，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她以为卫之恒是不屑与她们这些妖计较，却原来她的眼里，也是有其它生灵性命的吗？
银杏略带歉意地看向卫之恒：“卫大人，这么多年，我们都误会了您，您是大仁大义之人，那位道士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您镇压在此。”
卫之恒不以为意道：“你说错了，我是睚眦必报之人，如果那道士还活着，我一定会找他算账。”
银杏不知为何，笑了一声，“是。”
卫之恒心中突然有了几分轻快，她不妄想所有人都了解她，却还是会因此而松上一口气。
下意识的，卫之恒去看颜桃，颜桃也正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卫之恒眼底浮现笑意。
卫之恒道：“这几日还需要阿莺去盯着阵法。”
阿莺道：“是。”
回去路上，卫之恒一转身，便能看见颜桃带笑的眉眼。
她心中一动，问：“桃桃在笑什么？”
颜桃牵住她的手，笑着道：“我是在为阿恒高兴呀，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阿恒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的。”
卫之恒摩挲过颜桃的手心，她漫不经心地问：“桃桃以为，我是个怎样的人？”
颜桃认真想了一会儿，“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卫之恒对上颜桃的眼睛，颜桃眼中的光芒围绕在她的周身。
也许在银杏和阿莺那里，她确实是个光风霁月为水断山中生灵着想的好人，但只有卫之恒自己知道，在颜桃这里，她是个有着阴暗欲｜望，不折不扣的坏人。
坏人卫之恒摸摸颜桃的头发，轻声道：“我能有今日，全是因为桃桃。”
颜桃靠在卫之恒的怀里，听着卫之恒的心跳声，不知不觉间红了脸。
……
因为卫之恒已经跟银杏言明，颜桃常常往银杏那边跑，多一个人集思广益也是好的，何况银杏见多识广。
“你和卫大人觉得，棺材和阵法是相辅相成的？”银杏问。
“嗯，不然这个阵法几百年都没出过变故，为什么棺材一出来，它就发生了变化。”
银杏点点头：“是有这个道理。”
银杏想到一个可能，突然沉下脸，她道：“那些人利用你还不够，等到了新时代你没了利用价值之后，还要让你灰飞烟灭，好狠毒的心啊。”
都说她们妖精杀人不眨眼，她看，这些人类比她们厉害多了。
颜桃摸着手上的镯子道：“是啊。”
她本来想着，随着生死，当初的一切早就过去了。
但如今又出现了新的仇恨。
颜桃可不是什么软包子，她不止要带原主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让那些狠毒的人明白所有的算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不是还剩半幅骨架吗？
到时候全烧了。
颜桃娇媚的脸上满是坚定。
在银杏处待了半日，颜桃准备回去了，银杏起身送她，看见了她发间的簪子，她一顿，颜桃问：“怎么了？”
银杏笑了笑，“你发间的簪子倒是挺别致的。”
颜桃弯了弯眼睛：“是阿恒亲手做的。”
怪不得。
银杏夸赞道：“难怪如此别致。”
这根簪子里有卫之恒的灵力，除非卫之恒死，否则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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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离不开卫之恒了。
“阿恒对我是很好，不过我有些担忧。”
颜桃天真浪漫，什么情绪也藏不住，困惑的时候原本因为高兴而熠熠生辉的眉眼忽然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叫人心焦。
银杏忍不住问：“担忧什么？”
颜桃犹豫道：“她对我太好了，我担心将来，我无法回报这份好。”
银杏宽慰她：“将来的事情不如就交给将来。”
“我……”
银杏说起旁的：“要是你还忧心的话，水断山中有一诉说烦恼的地方，不如你去试一试？”
颜桃好奇地问：“是树洞吗？”
“是一汪清泉，烦恼说出来，就被那些涌动着的泉水带走了。”
这样也好，颜桃道：“那就麻烦银杏了。”
清泉离银杏的银杏林并不远，在一个藤蔓掩映的山洞里，银杏领颜桃进去，又很快出来。
这汪泉水很小，不过两个拳头那么大，却在不知疲倦地往外冒。
颜桃鼓起勇气，说了很多，即便在卫之恒面前，也不会说的话。
很神奇，颜桃说完之后，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忧虑了。
正要离开之际，颜桃听见一个声音——
“你不喜欢她么？”
颜桃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发现居然是那汪泉水在开口说话。
银杏也没告诉她，这汪泉水会说话啊。
颜桃不说话，那汪泉水就一直问。
颜桃只好道：“我不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竟然不知道？”
颜桃迷茫道：“我好像不能那么坚定地说不喜欢她了。”
“那就等。”
“等？”颜桃的目光更加茫然。
“时移世易，万一你就喜欢她了呢，你现在拒绝她，不是伤了她的心的同时，也伤了你的心吗？”
颜桃恍然大悟，可很快她又皱着眉道：“可要是来不及拒绝了呢？”
“你已经告诉过她一次了，她心里会有分寸的。”
颜桃终于展颜一笑：“谢谢你啊，小清泉。”
颜桃哼着歌走出去，没发现，泉水涌动间，慢慢凝结出来一张，卫之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