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意想去县城的冰淇淋批发店进货。
但她没有车,也没有驾照。
许溪不指望了,她也没有,本想着拜托卢欢陪她去一次,但她最近因为忙着排练平槐一年一度的小镇节舞台,把脚腕扭伤了,油门都踩不动。
不过卢欢说她可以把自己的车借给她,但有什么用呢,许昭意没驾照。
于是她又去问于艾。
【于艾:好巧。】
许昭意眉眼一喜。
【于艾:我也不会开车。】
许昭意:白高兴了。
苦恼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法子。
孟青时正在整理快递拆掉后的废纸箱子,余光瞥见人,抬眼,路口走来的姑娘脑袋微垂,嘴角也向下耷拉着。
心情不好?
孟青时眼睁睁地看着她径直走进小卖部,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男人放下已经捆扎好的废品,擦了擦手,旋即也走进小卖部。
“要根棒棒糖。”
“自己拿。”
“口味不全。”
“那就是只剩这些了。”
许昭意像是被关键词触发语言的机器一样,头都没抬就应了。
“许昭意。”
“嗯……嗯?”
她终于抬起头,从自己愁得不行的头脑小世界里脱离。
而后撞进孟青时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许是两张脸凑得近了些,呼吸都清晰可闻,原本从没注意过的安全距离此刻突然在脑中横亘,像是无声的提醒。
许昭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回过神来时,才揉了揉被椅子背撞疼的尾椎。
“你刚和我说话了?”她指了指自己。
孟青时“嗯”了声:“在想什么?”
“噢,也没想什么,我要去一趟县城,找不到会开车的带我去。”
“怎么不坐大巴?”
“我是要去进货的,大巴不方便。”
“什么时候去?”
“今天?或者明天?都可以。”
孟青时从桶内掏出一根苹果味的真知棒,拿在手中:“有车吗?”
“卢欢姐有车,她可以借我。”
“今天晚点,我带你去。”
许昭意眼睛亮了下:“你有驾照?”
“大学时候考的。”
“那好呀,你晚上带我去,不过我们得速战速决,因为我拿的是冰激凌,怕融化。”
“嗯,”孟青时举了举手中的棒棒糖,“车费。”
解决完压在心里的大事,许昭意整个下午都是笑盈盈的。
闲的时候,遇上隔壁来取快递但不会操作的老头老太婆,她还极有耐心地给人指导了许久,老人们学会了,再笑哈哈地夸她真聪明。
孟青时的事情也很多,这些琐碎许昭意帮他做了之后,倒省了他不少心。
他嘴里咬着根棒棒糖,抬眸的视线里,是被老人们表扬到耳朵红红的姑娘,她捂着脸,嘴里念叨着“您再夸我都不好意思了”。
再低头时,唇边有了弧度。
“姐姐。”
门口不知何时跑来一个小女孩,许昭意循声望去,发现是上次那个闹事老大爷的孙女。
她走出去,在小姑娘面前蹲下:“妹妹,你怎么没去上学呀?”
“我妈妈今天回来了,帮我请假,带我去县城玩。”
“这样呀,玩得开心吗?”
“开心!”
许昭意揉了下她的脑袋,面前的小姑娘瞥了眼不远处正在忙的孟青时,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奶奶送我住校了,今天妈妈回来的时候和爷爷吵了一架,说等过了暑假要帮我办转学,带我去她和我爸爸打工的地方读书。”
“那你想去吗?”
“想,我不愿意和爷爷待在一起,也很想爸爸妈妈,”小姑娘皱了皱眉头,“但我有点舍不得我奶奶。”
“你爸爸妈妈很疼你,如果之后你想奶奶,就经常给她打电话,放长假多回来陪陪她。”
“好,”小姑娘点点头,又低头在自己的书包里掏呀掏,“姐姐,我今天去县城做手工,做了两把扇子,想送给你。”
她拿出两把毛线编织扇,像是用手工钩织的。
“这么好看呀。”许昭意夸她。
小姑娘腼腆地笑了下,而后又瞥了一眼许昭意身后的孟青时,在不经意与他对上目光时,下意识地退了缩。
“姐姐,有一个是想给小哥哥的,不过他看起来有点凶,你一会能不能帮我给他呀。”
爷爷没少在家编排孟青时,但小姑娘分得清楚好坏,心里觉得小哥哥不像个坏人。
许昭意回头看了眼,看见孟青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又转过头:“好,我一会替你送给他。”
“那我要回家了,姐姐再见。”
“再见。”
小姑娘走后,许昭意手里握着那两把扇子,缓缓站起。
这扇子看着不像是用来扇风的,只能做摆件装饰,扇柄还挂着颜色不一样的流苏。
许昭意走到孟青时面前,把其中一把递给他:“人家小女孩要送给你的,小哥哥。”
孟青时稍怔,面前的手工扇子对他的吸引力完全没有许昭意这声脱口而出的称呼来得强。
明知道她只是无意,但孟青时还是缓声道:“再喊一声。”
“什么啊?”许昭意没明白。
孟青时接过她拿在手里的扇子:“可以把‘小’字去了。”
把“小”字去了,哪里有“小”字?
小哥哥?
哥哥?
许昭意琢磨过神来。
“孟青时,你想占我便宜!”
“平辈的称呼,怎么能算占便宜?”
“你才比我大几个月?”
“那也是大。”
“不叫,”许昭意跑走了,“就不叫。”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两人一起关门。
“去哪家批发店?”
许昭意报了个店名,孟青时愣了瞬,而后点点头。
“你知道这家的位置吗?”
“知道,在我家楼下。”
许昭意有些意外:“你搬家了?”
“嗯,高中毕业的时候搬过一次。”
卢欢的车停在镇政府内的停车场里,许昭意去卢欢家拿了钥匙,和孟青时一起往那走。
她的车很醒目,入眼便看到了。
许昭意按按车钥匙,那车立马闪了两下。
“还好卢欢姐有车,不然我们连交通工具都没有。”
“……”
孟青时没说话,看着不远处只有两个门的五菱宏光mini,车身粉色,甚至贴了可爱小兔的贴纸,他头一阵疼。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为难,许昭意连忙道:“你别看这车小巧可爱,没有后备箱,但它后座可能装了,能放两个大箱子。”
“……”
“孟青时,你不会反悔吧?你还吃了我一根真知棒!”
“没反悔。”
就是苦了他的大长腿,许昭意看他把座椅往后挪了好几下,原本齐平的两个座位逐渐拉开了点距离。
县城离平槐镇不远,二十几公里。
夜幕降临时,街道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行人被笼罩在夏夜的路灯下,从车窗外闪过。
许昭意把窗户降下来,孟青时开得不算快,风不呼啸,只是裹着热气,温温柔柔地往脸上扑。
“孟青时,你车开得真稳。”
男人看了她一眼,看她把下巴靠在窗沿上,只留下个后脑勺对着他。
“怎么不去考个驾照?”
“不想学。”许昭意说。
她总是有借口,上大学的时候说挤不出时间,放暑假又嫌练车太热,回来又说考了用不上,起初许溪还会催她,但见她不愿意松口,就也懒得管了。
“觉得难?”孟青时又问。
许昭意摇摇头:“不是,等我们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孟青时没再问了,虽然这狭小的车内空间让他无法大幅度施展,但好在车还是稳稳开进了县城。
两人都还没吃晚饭。
许昭意有些饿了,孟青时问她想吃什么。
“去吃你阿姨家的面馆,怎么样?”
“不怎么样。”
许昭意瘪了嘴,又说:“那去吃瓦罐?”
“可以。”
孟青时把车停在划了线的路边,落了锁。
这会不早不晚,学生们放学,大人们散步,夜晚有很多人。
自从高中毕业以后,许昭意就很少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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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了,这些年因为创城,县城很多地方都大变样,原本随处可见的报刊亭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替换成了不少宣传栏。
总之,城市更干净现代了,却与记忆里相去甚远。
许昭意说的瓦罐是一家老店,高中的时候她和许溪经常来吃,价格嘛,中规中矩。
“孟青时,我想吃辣菜。”
前段时间因为喝中药被迫清淡饮食,许昭意都快憋死了。
“你去占位置。”孟青时说。
附近的工人一般也在这里吃饭,店内拥挤,许昭意勉强找到了个角落的位置。
她擦了擦桌子,又把餐具擦干净,本以为要等很久,但孟青时很快就回来了。
许昭意如愿以偿地吃上了辣椒炒肉和酸辣土豆丝,她已经饿得话都没多余说,只顾埋头吃饭,把腮帮子吃得很鼓。
“没人和你抢。”
“我好饿,感觉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刚才怎么不说饿?”
“怕影响你开车呀。”
许昭意又扒了两口,唇边沾了饭。
孟青时正想提醒她擦嘴,抬头时,巨大的玻璃窗外,有个男人无意间与他对视,随即再也没挪开眼。
察觉对方没了声,许昭意停下筷子看他:“怎么了?”
“没事。”
见他盯着自己身后,许昭意正想顺着男人的视线回头。
哪知刚有动作,孟青时便抬手揽住她的后脑勺,阻止了这一举动。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声音有些低:“你先吃,碰到个熟人,我出去看看。”
说完,孟青时就起身离开了。
许昭意再回头时,玻璃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接二连三经过的行人,以及逆着车流的落叶。
她慢吞吞地吃着,等了好一会。
店内的人又换了一波,孟青时也还没回来。
不能是把她丢这了吧?
正琢磨着,手机翁动。
【孟青时:我已经结过账了,吃完你先去批发店,我一会回来找你。】
【明天会更好:你去哪了?】
【孟青时:就在附近,没走远。】
冰激淋批发店就在吃饭地方的对面,吃饱喝足后,许昭意擦了擦嘴,还是先出去了。
她专心地挑着东西,砍价战斗力一如既往。
看向门外时,又想到孟青时。
这不是他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不告缘由地离开。
在记忆里的过往,两人一起去买练习册,中途孟青时也是这样,借着熟人的理由匆匆地走了,再回来时,即使他使劲遮掩,许昭意还是发现了他脖子上像是被人挠过的伤。
她当时以为他是和别人打架了,可又觉得荒唐,孟青时怎么可能是那样暴力的人。
可少年咬死了不说,她便只当他真的和别人起了冲突。
慢吞吞地挑了两大箱,许昭意嘱咐老板多给她放点冰袋。
等待算账间隙,她百般无聊地蹲在店门口,手里握着关掉静音的手机。
手机翁动。
许昭意解锁。
【于艾:你们从县城回来了吗?】
【明天会更好:还没有。】
【明天会更好:怎么啦。】
【于艾:帮我带个育西路的煎饼呗,我在老年活动中心这帮忙干活,还得好久呢。】
【明天会更好:好。】
巧的是,育西路正好是她现在所在的这条街,于是许昭意又走去买煎饼,想了想,她要了两个。
再回到批发店时,孟青时已经回来了。
许昭意凑到他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眼。
“半个小时没见就不认识了?”孟青时说。
许昭意眼睛一眨:“我只是在猜你去干嘛了。”
孟青时没应这话,他帮她把东西搬到车上,来回两趟,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刚才去买了煎饼,你晚饭看起来也没吃多少,再吃点填填肚子。”
煎饼还热着,许昭意拿在手上递给他。
孟青时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没抬起接。
有点微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周围一切都与他们无关,连星星也黯淡。
许昭意看着他,忽而很轻很轻地说了句:“孟青时,你别不开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