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能问一下你的裤子在哪买的嘛，真的好好看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礼貌问一下链接嘛？”
“同学，你的肌肉练了多久啊，跟着一套LOOK真的好搭啊，妥妥美式校园辣妹哎~”
突然几个小姑娘凑到身前，桑昚也跟着愣了几秒。
她今早出门出得急，素面朝天不说，长发只用抓夹随便一夹，经由一天的奔波，几绺碎发已经散在耳边，她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紧身背心，下配一条正红色工装裤，没想到就这还能被一顿夸。
桑昚双颊微红，还在感叹这世间果然还是女孩子最可爱时，殊不知灯光下言笑晏晏的她，自带着一种松弛又野性的美感。
“已经发过去了。”
几位小姑娘拿到了链接又夸了两句，直到桑昚和裴青转过身，还不忘三步一回头小声讨论着。
“那个女生好有力量感啊，而且她的声音好温柔啊，斩不斩男不好说，但一定斩女啊！！！姐姐请杀我！！！”
“别做梦了，你没看她旁边那帅哥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嘛！”
“那他们为什么不牵手啊，是不是还在暧昧期啊！我就见不得帅男美女兜圈子，赶紧锁死好不啦！帅哥，你多努努力啊！”
许是小姑娘最后那一嗓门太过于洪亮，不远处的桑昚和裴青差点原地社死。
桑昚低咳了两声，试图解围：“那个，现在的小姑娘都挺活跃的哈。”
“确实跟我们那时候不大一样，直接又敢于说真话。”
桑昚心头一惊，脚步不免一顿：“嗯？”
裴青回过头，一本正经说道：“难道她们夸得不对吗，你本来不就很美吗？”
桑昚讪讪笑了两声，快步追了上去：“哈哈哈，原来你说这个啊，那倒也是哈。”
“那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在唇角不自主上扬的那一刻，裴青快速转过身。
他刻意的反问伴随着慵懒的语调，就将路灯那层浅浅的暖色，渡到洒满皎洁月光的身影下。
两道细长的影子重新拉回到同一水平面，形成两道完美的平行线。
他似乎故意般将身子前倾了几分，平行的身影就慢慢靠拢。
桑昚望着地面一寸寸贴近的身影，莫名耳根也跟着起了一圈红晕，等她再抬起头时，身边的裴青已经站直身子，他微微回过头静望着她。
不知是不是他的神情太过于淡然，让她心中多起一分波澜变得滚烫起来，她避开视线，抬手扇着面颊快步朝前走去。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我刚刚就是这么想的，哎呀，我都饿了，快去吃饭吧……”
*
大学城周围的夜市人声鼎沸，狭窄的空间内多坐着成双结对的小情侣，声声甜言蜜语间，裴青有些局促地望着眼前的一碟毛豆，一盘辣炒花蛤，两个猪蹄，还有一盆小龙虾。
他穿的郑重，坐得端正，配上出众的五官倒像是一只仙鹤误闯了凡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抱歉，借过一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人群中的那一点红，宛若游鱼灵活穿梭，最终奔向她的靠岸。
两杯散啤落桌，桑昚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喝吧。”
空气中全是麦芽发酵的清香，杯顶厚厚的一层白沫借由她修长的胳膊一推，酒波就在杯壁间荡开了双桨。
她见裴青迟迟未动又补充了一句：“没事，一会儿我帮你叫个代驾。”
她说完捧起酒杯就咕咚了两大口，很快就见了杯底，然后再将酒杯惬意往身前一推，感叹道：“啊，这才是夏天的正确打开方式。”
“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裴青抽出两张帕纸递到她面前。
桑昚笑嘻嘻接过胡乱一擦，正打算起身再去打第二杯时，眼前的空杯早就跑到了对面。
“你拿我杯子干什么？”
她上前一夺，裴青似乎就料到她的动作，一手拿起了空杯，等到她的目光瞄向另一杯时，又用另一只手捧起了满杯。
两只手向后一躲，桑昚便又扑了次空，小脸不悦扭到一处。
裴青皱紧眉头却依旧护着手中的杯子，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的腿才好几天，少喝一点。”
“我都憋那么久了，你总得让我过过瘾吧，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喝多，就再喝一杯嘛~”
酒精快速催红的脸蛋，加上她刻意拖长着尾音，只见裴青的眉头果然轻轻松动了一下。
“最后一杯。”
他率先放下满杯，她的手一下子就凑到前面，前者还未还得及松手，后者便已经覆了上去，两手在桌前快速相撞又迅速分开。
冰啤酒随着温度的升腾在杯壁快速浮出一层水珠，落在他的掌心，又回落在她的掌心间。
桑昚已经夺回酒杯，只觉手心愈发湿润，分不清那是她的汗水，还是氤出来的水珠。
“宝宝，啊~”
空气在经过长时间一段凝结后终被邻座的一对小情侣打破，只见男生剥好一碟虾肉，拿起筷子一个一个挑到女生口中。而女生笑得甜蜜，一口一个“老公”叫得格外亲热。
桑昚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被激出来，正当她要感叹一声年轻真好时，一盘白白胖胖的虾肉就送到她面前。
她不可思议抬起头，正与擎着盘子的裴青刹那四目相对。
桑昚嘴角一僵：“你这是搞哪一出？”
“怕你羡慕。”
“到底是谁会羡慕啊，难道自己嗦不更香吗！啊~我知道，这不会又是裴老师的恋爱教学吧。”
“可以这么认为。”裴青放下盘子，自顾继续扒着虾。
桑昚夹起虾肉，笑道：“上次不是裴老师说这些都是表面功夫吗，怎么这回要亲自打脸啊？”
裴青不紧不慢抬起头：“一日两日、一月两月、一年两年都可能是表面功夫，但要是能长久坚持一辈子的话也不是不行。”
一辈子？
桑昚“噗嗤”一声就笑出声：“到底谁有时间会用一辈子检验这些啊，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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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冒险了一些。”
“所以最保守的方法就是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越说越认真，越认真就越严肃，桑昚就笑得更欢快了。
“你怎么说这话跟我姥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哈……行行行，那今年的同学会我高低也得去好好瞧瞧，老同学嘛，够熟悉吧。”
她边说边啃了口猪蹄，又像是想起什么，将手捂在唇边，压低声音故意说道：“到时候你也要去啊，顺便给我透露透露你的暗恋对象哈，我也好从中帮你推波助澜一波啊。”
裴青捏着虾壳的手一顿，随后笑得点了点头：“好。”
许是难得见裴青答应的这么爽快，桑昚的手也跟着微微一颤，她放下手中的猪蹄笑着开口：“裴青，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裴青再次抬起头，眼底也跟着漾起一抹笑意。
“我也是。”
*
月色似一层薄纱轻轻笼罩在整个清芙村的上方，村子里多数住着些老人，一过九十点钟就格外安寂。
小路上一辆黑色奔驰疾驰而过，在清芙村的东侧停了下来。
裴青飞快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又抬手将她的身前安全带解开。
桑昚晃晃悠悠下了车，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后，朝身前的裴青挥了挥手：“今天谢谢你啊，小裴司机。”
裴青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努力配合道：“那今天也谢谢小桑向导请的大排档。”
要说事情的失控大概要从一个半小时前说起，只因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后，桌前就多了四五个易拉罐。等他将人从划拳的人堆中扯出来时，人已经彻底醉醺醺了。
距离上次这种失控情况还是他们大三的那次露营，那晚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手攥成话筒形状凑到他跟前。
他记得那晚她问的问题是“裴青，你相信我以后会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吗？”，但这次她停顿了许久，只问出了一句“裴青，你今天快乐吗？”。
裴青也不确定他心中到底是哪种滋味，但在迎上她泪花点点的眼眸时，他的心跟着狠狠抽动一下。
她见他没有回答，快速收回手，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般，喃喃道：“没关系，这才一天，要是今天没有那么快乐的话，明天我就更努力一些，要是明天不行的话，那就后天，总有一天……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快乐起来的……”
她哽咽的后半句全部都锁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温热顺着胸膛一路向上翻滚，灼热了她的面颊，也灼空了她的思绪。
她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耳畔只剩下他轻柔的声音。
“那你呢，你今天快乐吗？”
也不知道是他声音太过于温柔，还是酒精已经彻底麻痹了她的理智，积攒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泪珠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而落，尽数都散落在他的肩头，也落在那段空缺的时间里。
裴青满脸愧疚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一些。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