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你记得海市那个叫阿彪的红委会负责人吗。”
刘军眼睛一亮,可随之暗淡下来,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跟他交换了。
“我的老洋楼如何,除了老洋楼,我可是给了宋城四套小院子的地契呢。”
“可老洋楼的房契……可以补办吧,只要你给他写一份委托书。”
刘军的眼睛真的亮了起来,林菀的老洋楼始终是保不住的,如果能换来自己儿女的安全,他真是太愿意了。
“林菀,你能不能原谅我先前的态度,其实是我……”
林菀微微一笑,打断了刘军的话,她知道刘军还要上班,那就长话短说:
“刘军,你和林萍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姐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抽空去邮局,给这个阿彪打电话。”
“那我马上就去,行不行的一个电话就知道了。”
林菀点点头,等刘军离开,她关上房门,坐在病床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铝制饭盒,饭盒里是瘦肉皮蛋粥。
“林姐,我来的时候去医院食堂打的,还没有冷掉,我喂你吃。”
林萍摇头,在林菀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疑惑地看了眼瘦肉皮蛋粥,连县城医院都这么讲究营养了吗。
肚子的确饿了,林萍接过饭盒,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粥煮得稀薄,皮蛋和瘦肉也很少,但整体味道鲜美清新,林萍一口都没有浪费。
“林姐,到底发生啥事了。”
林萍用袖口擦了擦嘴,叹了口气:
“你不是让王村长给我带了二十斤玉米面,是他媳妇给我送来的,跟我一个房间的一个老师的爱人看到了,就要向我借。”
“这玉米面在我们海市属于粗粮,在这里就是细粮了,我怎么肯借,再说他们也没有还的能力啊。”
“结果这个女人就到处蛐蛐我,还说我是资本享受主意,应该拉出去批-斗,我怒了,跟她吵了起来。”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一对年轻夫妻就来牛棚,指名道姓地让我把玉米面给交出来,我当然不肯,那个男人就抓住我的头发打我,那个女人就把玉米面给拿走了。”
结果不用说了,林萍被打到医院来了,林菀好奇谁送她来的。
“牛棚里有个孩子,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我见他可怜,把你给我的点心和糖果,偷偷塞给他吃,他见我被打,就偷偷去找村长了。”
林菀点点头,给林萍留下了茶缸饭盒,还有一些钱和票,她要去找医生谈谈,然后就去红旗村。
治疗林萍的是一个中年女医生,看到林菀来找她,问她病人的情况,医生态度不好也不坏,毕竟林萍是个被下放的坏分子。
“这个患者被打成胃粘膜出血,出血量不多,如果住院治疗,不会超过三天,回家吃流食,一到两个星期就可以痊愈。”
“医生,如果你把胃粘膜出血改成脏器破裂需要多少报酬。”
“你……”
“林萍是个下放份子,没有人愿意给她治疗,而你却为她治疗,还给她住进了医院,足以见得你是一个品德高尚的医生。”
女医生被林菀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哪里是品德高尚,而是自己不会做人,被医院的医生排挤,不得不接手这个活。
“再说林萍就你一个人治疗,她的好与坏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可这不一样,肝脏破裂出血得进手术室……”
女医生摇头,伪造病历,被人查出来,她这份工作真的不用做了,而且极其有可能会影响到子女的前程。
“谁说肝脏破裂一定要做手术的,只不过包膜下血肿,裂口较小,且出血已经停止,可以考虑住院监测。”
“你你你……懂医术。”
林菀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哪里懂医术了,只不过母亲住院的那段时间,她听得多了,记住了而已。
女医生沉默了,林菀也不打扰她,半刻钟后,女医生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给这个数,我就修改病历。
反正林萍是个下放分子,无论她的伤是重是轻,对红旗村的人来说都没有人会关心。
最多心善的人会说一句真可怜,心毒的人则会拍手叫好,谁让她是坏分子的,死了也活该。
林菀没有说话,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她必须要让林萍的病情严重些,给王为党这个村长加压力。
女医生迅速将钱藏进白大褂,然后拿出了一本新的病历,林菀没有看,笑着离开了。
医院门口有一辆牛车,给他五分钱就能往红旗村走一趟,林菀给了钱,上了牛车。
牛车速度很慢,等到了红旗村,天色都暗了下来,林菀给了钱,就往村口走去,村口刚好有两个孩子在玩堆雪人。
“小朋友,你们是哪家的。”
“你是谁啊。”
两个小朋友看到林菀戴着帽子,围巾也把自己的脸给遮盖得只剩下一对眼睛了,不由的好奇起来。
“你认识王来喜家吗,我找他媳妇林涓。”
“哦,原来你要找王来喜这个懒汉啊,他家就在……”
一个小朋友站了起来,指着村里的一座院子,林菀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几块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我是找林涓的,看到这袋白面了吗,有人让我送给她的,可那个人不想让林涓的婆婆知道,所以你们帮忙把林涓给喊出来可好。”
两个小朋友看到林菀背篓里的一包雪白的面粉,眼里露出了羡慕,看了眼手里的糖,笑着往林涓家里跑去。
林菀就坐在村口避风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安静地等待着,冷了喝口热水,饿了吃块小点心。
林涓听到小孩子说村口有个女人给她送面粉,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娘来了,立刻笑着往村口跑。
两个小孩子还要跟,林涓沉下了脸,天都黑了,再不回去会被狼吃掉,这种威胁很有作用,两个孩子的确吓得往家里跑。
林菀跟王来喜说她娘送白面来了,让他们出去拿一下,王来喜撇了撇嘴,都到村口了,还不送进来,真是矫情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