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01章 刀归朝堂

作者:西瓜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晚,李潼从东线押船归港。?0?4?7^0-w·h′l/y..~c!o-m¨


    船未靠岸,人先跳下。


    踏进烈屿码头第一步,他没说话,只站直敬了个军礼。


    宁烈没回,只把一封手令交给他。


    “这是调令。”


    “你从今日起,接任南海第一镇副镇守,暂理烈屿守备。”


    “我调回京。”


    “你带的不是船队,是火线。”


    “记住三件事——”


    “一,不许私批港口出入,不许放洋货入线。”


    “二,岛中不许设赌、不许通婚、不许引私商挂假旗。”


    “三,不许说‘宁大人怎么打下来的’,要说‘老子打的’。”


    李潼接令,声音干脆。


    “记住了。”


    “这仗——从今天起,是我的。”


    ……


    宁烈没再多留。


    他走得干脆,带三人、两马、零船旗。


    只留下一句:


    “守得住,烈屿就是大玄的。”


    “守不住——这岛你别给我改名。”


    “你给我叫‘耻岛’。”


    “写上碑,立自己名。”


    “让所有后来人看看,是谁把这片海丢回去的。”


    ……


    五日后,宁烈归京。


    朝廷未设接驾,也无鼓乐。


    只有司空玉在内阁书房里,拿着那张“南海外剿总结卷”。!l^a/o′k.a.n·s/h*u+.`c+o!m_


    她看了一眼,没多说,只问一句:


    “你退了?”


    宁烈点头。


    “退了。”


    “但刀没收。”


    “你敢封,我就敢再出。”


    “我这人可以卸甲——”


    “但我永远不下船。”


    ……


    同年冬,烈屿设镇制,编为南海第一镇。


    立烈旗,封海碑,开断港门。


    岛上火网未撤,兵线不拆。


    只换了一个旗帜——


    但那句铁令还挂在海风里:


    犯海者斩。


    宁烈用刀写的海线,至此未改。


    宁烈回京,落脚在南正门内第三巡军营旧址。


    这处地方早年是京防驻点,如今废了多年,尘封草荒,一应人等都当是废营。


    但他挑的就是这里。


    离内阁近,离兵部远,离百官更远。


    老赵搬来两箱旧卷,一堆船图,还有半本没批完的“烈屿巡防章程草案”。


    “你真要在这儿待着?”


    “上头给你预留的将军第都修好了,你不住?”


    宁烈一边翻图纸一边回:


    “住那儿干嘛?”


    “好看是好看,四处是请帖。”


    “我要一住进去,隔天全城吃酒请人都能轮到我头上。”


    “我这人脾气不算好。”


    “要真叫我对着那些喝红酒讲海防的,非把桌掀了不可。¨h¨u_a,n_x*i~a*n-g.j·i+.~n+e¨t¨”


    老赵嘀咕:“你掀也没人敢拦。”


    宁烈把卷子扔桌上。


    “现在是没人敢。”


    “等我刀收了,就得有人敢了。”


    “这就是规矩。”


    “哪有你一把刀能当一辈子天的?”


    “我能挡一时。”


    “但不能当制度。”


    ……


    他说完,提笔在那张“海防改制总纲”上写下一行:


    【自明年起,南线不再挂临时令,改设“镇海都署”,权归兵部,听调听督,兵官分设,三年一换。】


    老赵一听就不乐意:


    “你这是自己砍自己兵权。”


    “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线,说放就放?”


    “你就不怕哪天兵部脑子抽了,又给你后人改回私批调令?”


    宁烈笑了:


    “我不放,就总有人想抢。”


    “我放了,写清楚放的规矩——谁敢抢就不是抢,是犯。”


    “犯就是罪。”


    “将来谁真想改,得先抹了我宁烈的名字。”


    “那他得掂量自己值不值那个抹。”


    ……


    这一年,宁烈开始闭门写制。


    他不写史书,不做总结。


    他只写一件事——


    海防怎么传。


    从港规、火网、兵线,到练兵、粮配、补舰,甚至连岛上兵丁喝什么盐水、怎么打井他都一条条写进去。


    所有章程共三卷,一百一十九条,末尾只落一句:


    【此后谁守海,就照这个守。】


    【不照,出事别赖朝廷,赖自己。】


    ……


    春过,草长。


    宁烈披了件旧甲,走入兵部最后一次。


    三名尚书,五名御史,十三位封疆调任官,全在堂中。


    他不打拱,不说套话,拿出那三卷《镇海令》往案上一放。


    “这东西我写完了。”


    “从今以后,南防线怎么守,怎么打,怎么换人,怎么交接,怎么处罪——全在里头。”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这人不听话、不识官、不懂朝规,那就按这本来治我罪。”


    “你们不敢,那这东西就收好。”


    “别改。”


    “更别烧。”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兵部。


    老赵在外头接他,问:“接下来去哪?”


    宁烈只回了一句:


    “找块地,种点树。”


    “我这把刀,是该埋起来了。”


    “留给将来哪天他们真想打仗的时候,掘出来看看——”


    “这一把,怎么用的。”


    ……


    这年夏,大玄南防线全线换将,南海镇守不再由宁钩署直接管辖,正式归兵部编制,兵权归政,调令有据。


    天下第一次海上封线战争,至此落笔。


    宁烈的名字,没进太史院,也没刻功勋碑。


    只留在了每一个南海港口的哨所里。


    一个粗石板,上头铁字凿着一句话:


    本港封时,宁烈在。


    再开之日,量你有几斤命。


    宁烈挑了块地,在南城外五里,靠着旧水渠,一片荒坡。


    地不肥,风大,朝北一线能看见西山残雪。


    老赵看了直皱眉:


    “你挑块地种树,非挑这儿?”


    “这地种庄稼都难,你指望种得起活树?”


    宁烈蹲下身,掀开一把土,手掌一握,松得像灰。


    “地不讲价。”


    “打仗那会儿我们挑过地方么?”


    “港口炸药都往沟里塞,人还不是照样守。”


    “种树也一样,地给你什么样,你就用什么样。”


    “能扎得下根的,那才是活的。”


    ……


    第一棵栽的是榆。


    老赵搬来,没两天叶子就蔫了。


    宁烈不说话,拔了重种,一次次换坑压实、浇盐水、围土堆。


    半月过去,死了四棵,第五棵没死,叶子发了青。


    他就蹲着看了两炷香,手里捏着树根边冒出来的一截小芽。


    “它不是长得快。”


    “是它认了这地。”


    老赵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在拿树想什么事儿?”


    宁烈答得直接:


    “是。”


    “我就想看看,一根破树枝,给它扔在最烂的地里,能不能活。”


    “活得下来,就证明有东西是能从死地里拔出来的。”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