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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风起北港

作者:西瓜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哪怕一开始是输的,哪怕周围都是风——”


    “它要是能活下去,那我刀埋在这,也值了。-n^i?a′o^s/h^u_w/.¢c_o/m¢”


    ……


    一整个秋天,荒坡上立了七棵树,活了五棵,三棵是榆,两棵是柏。


    宁烈给它们全刻了编号。


    “海一、海二、海三……一直到海七。”


    老赵看着那块木牌,问他起这名字图个啥。


    宁烈咧嘴:


    “怕将来哪天真有后人来这挖我刀,好歹知道在哪棵树底下刨。”


    “你不写个号,他们一铲铲全坡,这地也白种了。”


    ……


    京里人传,说宁烈封刀不出,是被陛下冷着了。


    也有人说他是避祸,说朝中有话要削他兵权不敢动面子,只能断他封赏。


    还有人说他疯,说他拿打仗当种田,在山脚头一坐就一下午。


    没人问他真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


    他没一天歇。


    他在写书。


    不写战术。


    不写兵法。


    他写的是《海线村防简式》。


    一套专门给村民、渔民、半退役老兵、巡港税丁准备的守海册。


    没有长句,没有术语。


    只写怎么认敌船、怎么藏人、怎么放信鸽、怎么堆海防石、怎么制火油瓶。


    册子薄,内容硬,没几个人能一次读完。


    但宁烈给它写了个前页。


    就一句:


    若无我,海不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守一日,海就还在。


    这册子他印了三百份,自己掏的钱。


    每份递去一个海防点,一户渔村,一处舟所。


    老赵那天看着账本愣了:“你疯了吧,这玩意儿谁看?”


    宁烈只说:


    “当年我们也没看兵书。”


    “但也都能扛刀。”


    “能扛的,就不是白写。”


    “我写得清,他就打得稳。”


    “这事,不是教。”


    “是交。”


    “把这片海——交下去。”


    “别哪天真出事了,还得从我坟里把刀掘出来。”


    “那时候,刀是掘出来了。”


    “可人都晚了。”


    冬尽春来,三月初六。


    北海传报急至兵部,一路快马进京,三层封皮,写的不是朝制文书。


    而是五个手写字——“南封线被试。”


    兵部尚书韩桓看完脸都沉了,直接带信进了内阁。


    司空玉收信没说话,只唤人:“去叫宁烈。”


    值官低声说:“宁大人退了,去年冬月递了三次免调文书,今日未在官籍。”


    司空玉放下茶杯:“那就别走官道。”


    “走人道。”


    “带信去南坡,见着那几棵叫‘海一’‘海二’的树就别错。”


    “人在树前,一封信就够。”


    ……


    两日后,荒坡上草长,风暖。?求,书.帮. !免\费?阅·读^


    老赵提着一封兵部急文站在坡头,对着宁烈大喊:


    “北边来了。”


    宁烈蹲在榆树边绑竹栅,头也不抬:


    “谁来?”


    “黑榜船队。”


    “北商挂了东洲旗,走的是松江洋线。”


    “进了咱北海五十里,没报文、没旗号,直接靠了岸。”


    “这回不是绕口,是撞线。”


    宁烈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接信,撕封读完。


    信末,写着六个字:请宁烈出线。


    他把信丢回老赵手里,开口:


    “不是写‘调’,是写‘请’?”


    “嗯。”


    “写得对。”


    “我不是官了,不能调我。”


    “但我还没死。”


    “请我出线,我就出。”


    “这海是我画的——谁敢擦,我就敢再拿刀补。”


    ……


    当天下午,宁烈换了件旧甲,把那本《海线村防简式》收进行囊,又提了一柄早年打下的断刃。


    老赵一边替他绑背带,一边忍不住问:


    “你真还要打?”


    “你都把刀埋了。”


    宁烈抬头,手指指着山下。


    “他们又来了。”


    “刀埋得再深也得刨出来。”


    “这海不是写书写下来的。”


    “是打出来的。”


    “我种树,是想让人记住海可以种。”


    “但要是风大了,那我就还得亲自来挡。”


    “挡完再种。”


    “这就是我。”


    ……


    三日后,宁烈现身北海港防。


    不带兵,不挂令。


    只带一封封过兵部的手书,上写:


    “宁烈接防。


    ”


    北海港口那天起了东风,港民说海气重,海面上的浮船走得慢。


    宁烈站在岸线上,看着远处一点点靠近的黑商船影,身后的风把他披着的旧斗篷吹得一阵阵响。


    他咧咧嘴,说了句:


    “你们不是试线么?”


    “行。”


    “那我再画一遍。”


    “画在你们心里,骨头里。”


    “这次不写‘封港’了。”


    “我写——‘封你命。’”


    ……


    北海风大。


    可他站得稳。


    北海岸外十二里,三艘黑商船正在靠近。


    船身涂黑,旗无色,桅杆无帆,一副“没打算久停”的样子。


    但宁烈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东洲西商的快载型货舰,改过底舱,能装火油桶、能塞短炮,带的不是货,是试探。


    “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


    “是来试我们新换的镇官值不值钱。”


    老赵在身后低声问:“怎么办?”


    宁烈扫了眼码头新建的火网层。


    “都别动。”


    “让他们靠。”


    “靠进来,靠到我们铁缆压住船底。”


    “咱一声不吭,等他们自己问——这港是不是他们能进的。”


    “到时候,我回一句就行。”


    ……


    一炷香后,黑商船靠岸。


    对岸一名披白衫的番舶代表站上甲板,用蹩脚的中原话喊:


    “我们是自由商队,通番协议内合法货运,来此港避风,望贵方勿动兵器。”


    “否则视为挑衅。”


    宁烈往前踏一步,嗓音平平:


    “你来避风,我不拦。”


    “但你先告诉我——”


    “你上次是哪来的?”


    番舶代表愣了一下。


    宁烈继续:


    “上次你是不是出现在西海东线?”


    “是不是走了我们烈屿封锁海面?”


    “是不是在通报里没留备案?”


    “是不是在我退下去之后,才敢往回绕?”


    番舶代表脸色发紧,支支吾吾:“我们……只是路过,风向不顺,临时靠岸——”


    “那好。”


    宁烈抬手,背后军士照令,三张封条当场贴上船身。


    上写三个大字:


    “犯旧令。”


    舶代表还没反应,宁烈已经抬头喝道:


    “听好了。”


    “我现在不是总使,不是大将,也不是哪镇守备。”


    “我是宁烈。”


    “这线是我封的。”


    “你走过我封的线,不报不备不请,现在又敢回来靠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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