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裴夜音的传唤时，千云绮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心想，该不会是她在画中世界做的那些事被发现了吧。
转瞬又一想，如果真是那样，对方的命令该是直接抓人，而不是这样客客气气的请人过去。
考虑着她要不要及时跑路，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决定赌上一把。
离开魔界，她根本无处可去。
在正道的名声早已变得臭不可闻，唯有魔界这样的藏污纳垢之地才是她的好去处。
“属下千云绮，见过魔尊大人。”
千云绮身上的妖娆气质丝毫未变，只是身上笼罩了一层浓郁的血腥气。
近日她的手上没有少沾血，之前这只狐狸的手还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沾染血腥。
前往了人族一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夜音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妖艳多姿的女子。
这些时日，千云绮的所作所为，在魔族内部传的沸沸扬扬，有些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她被凌瑾所伤，失去了妖丹，将主意打在了同族身上，引得魔族众人唾弃和厌恶。
裴夜音却觉得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属于难得。
简直天赋异禀，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她这样果决狠辣。
不知道那只傻乎乎的小鸟儿现在如何了。
按照千云绮的说法，凌瑾时日无多，完成任务的小鸟也该回归主人的怀抱。
墨色的袖袍一挥，天命石上出现了云隐峰的画面。
狭长的暗紫色眸子闪过明显的兴奋，裴夜音猩红的唇角微微上勾了一下。
与千云绮汇报的大差不差，凌瑾的修为果真倒退了许多，竟察觉不到有人在暗中窥探。
可接下来的场面，却直接打脸了裴夜音，本以为会看到凌瑾风中残烛的样子。
水镜只是扫到了一片白色衣角，很快被那边的主人发现，径直对上了这双暗中偷看的眼睛。
天命石投映的水镜被人直接切断，凌瑾像是知道在窥视的人是谁，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下一秒，受到灵魂冲击的裴夜音，嘴角缓缓渗出了一丝血迹。
作为宿敌，裴夜音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那冲击他神识的攻击灵力很熟悉，正是属于凌瑾。
所以说，千云绮根本是在撒谎，凌瑾不仅没有出事，反而实力又提升了一个阶层。
一阵无声的沉默蔓延开，偷鸡不成蚀把米，千云绮此时又惊又怒。
她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去看魔尊暴怒的脸色。
裴夜音淡定的擦去了嘴边的血渍，“看来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
看着指尖的一抹血红，唇边的笑容变得嗜血残忍。
“去吧，调查清楚，我给你一天时间。”
他的声音格外冷漠，仿佛没有温度一般，能将人浑身流动的血液瞬间冻结。
千云绮不敢有丝毫异议，如蒙大赦，跪谢之后飞快的提着裙角离去。
望着千云绮的背影，裴夜音眯了眯眼睛。
......
几日前。
念晚正在收拾凌瑾的东西，哪怕凌瑾昏迷着，她也像往常一般为他打扫房间。
这种感觉，就好像凌瑾没有出事，他们师徒还和之前一样的相处模式。
几人知道念晚这么做是在自欺欺人，虽然心里很担心她，可却不忍心戳破这虚构的幻想。
直到一盏小小的香炉被发现，熟悉的花纹，熟悉的灵力波动，一切都让念晚觉得很梦幻。
心底的一个猜想让念晚震惊万分，彷佛被雷击般僵住，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
凌瑾，林容，这两个人的名字，在她的脑海中炸响如雷。
一瞬间，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身体虽然仍然在颤抖，思绪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难怪她总觉得两个人有相似之处，原来他们从来是一个人，不过是一个本尊，一个是分身。
推门而入的齐林看到了念晚手上的小香炉。
脸上的表情凝结了一下，显然他也是知道真相的，唯一被蒙在鼓中的人就是她。
维持着脸上呆呆的表情，彷佛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
许久之后，念晚僵硬的转过头，看着一脸心虚的齐林。
她眼圈通红，却强烈要求知道真相，倔强又固执的看着齐林。
“他们，是一个人，对吗？”
念晚心痛难当，颤抖的说出来心中的猜想。
原来她在意的人，只有一个，可是这一切知道的太晚了。
凌瑾从始至终不曾告诉她这个秘密，哪怕期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解释清楚。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告诉她，而想要一直隐瞒下去。
说不清此时此刻心底的感觉，或许她该责怪那个狠心的男人，可是念晚真的恨不起来。
这个人，让她的心多次茫然，多次徘徊不定，最终却坚定的选择了他。
齐林忍不住为凌瑾辩解道，“他想瞒着你，想控制自己的心，可是一个人的心，是不由自主的。”
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真相，心里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加的愧疚难当。
她的莽撞，不仅害了林容，还害得凌瑾命悬一线。
那些曾经相处过的回忆，如今都成了最磨人的刀子，让念晚心痛得无法呼吸。
齐林叹了一声，见证了世间无数的痴男怨女，一步步看着凌瑾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从他的心不受控制开始，从他无法自控的靠近念晚开始，这一切似乎早就注定了。
“三日后，我来接你。”
三日之后，便是凌瑾的最后期限。
齐林贴心的将最后的相处时间留给了她。
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布下了一个防御法阵，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他离开后，念晚许久才有了动作。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的绣花图纹，针脚细密，生动形象。
每一处走线，都是如此的熟悉。
可念晚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否则一定会联想到林容的手法。
冥冥中，一切早已有预示，只是她从来没有看清。
“师尊，我想你了。”
趴在凌瑾的身上，念晚的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嗅闻着那令人安心的冷香味。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滴一滴流了下来。
感受到她的哀伤和心痛，床上的人无声的勾动了一下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