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厮杀的好不痛快。
冷白色的手指轻轻执起了一枚玉制棋子，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棋子还是他的手更白一些。
与那副冷清外表不同的是不可一世的阵势。
将对面的人杀得节节败退，最终溃不成军。
轻啜一口香茶，凌瑾声音平静的指出，“你输了！”
齐林一脸绝望之色，他已经足足输了十局，一丝翻身的希望都看不到。
偏偏他自己又是一个臭棋篓子，总喜欢来找虐，几天不下棋，就觉得心里直痒痒。
“是我技不如人，你说吧，有什么要我做的？”
这是他们下棋时的规矩，输了的人要无条件的达成对方的一个要求。
齐林已经输出了经验，无非是从外面带回来一些凡间的小玩意儿。
至于那些东西的最终归属，自然是凌瑾唯一的一个好徒弟。
他突然来劲，凑近了一些，“这次，要给你的宝贝徒儿带些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早已经适应眼前人对念晚的不一般，对他的小徒弟，凌瑾是真的上了心。
凌瑾看向远方，眼神里透露出不解，“为何她许久不来见我？”
这正是方才下棋时，凌瑾心不在焉的真正原因，由于走神，差点让齐林赢了一局。
好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成功的扭转了败局，让齐林与胜利的衣袍擦肩而过。
“定然是在想她的小恋人。”齐林笑了笑。
对于年轻小女孩的心思，其实他也不太懂。
毕竟他们两个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年轻人的事儿懂得不多。
不过人到了一定年纪，是会从心底生出一些青春懵懂的心思。
念晚没有离开过云隐峰，所以她想的人，大概率会是一个凡人。
齐林摸着下巴，越发肯定心里的想法。
先前遇到念晚时，对方曾拜托他去山下竹屋，只是那里早已没了人迹。
一拍脑门，齐林终于想起他忘了的事，要找个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念晚知道。
她心里记挂的那个人，貌似已经搬离了那个地方。
“那些凡夫俗子，她还看不上。”凌瑾语气发冷，隐隐带着几分不屑。
看着他手中化为齑粉的棋子，齐林脸上的笑容僵住，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这护犊子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宗门里那些打念晚主意的小青年们，可是要惨了。
“师尊，师尊！”
门外，传来少女清脆又活跃的声音，彷佛是一道扫开了沉重阴霾的日光。
凌瑾的面色以飞快的速度好转。
丝毫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迹象，变脸的速度令人啧啧称奇。
念晚推门而入，看到了正在下棋的两个人。
“齐林大人，你也在啊。”
齐林笑眯眯的挥了挥手，例行询问了一下她的修炼进程。
得知念晚成功结婴后，齐林不由得惊叹，“真是个奇才，比你师尊也不差！”
事实上，这只是齐林在把话题往凌瑾身上引。
纵然念晚的天资再怎么聪颖，可和凌瑾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进来之后，眼看着念晚只顾着和他交流，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凌瑾。
某人面色不变，浑身气息却越发凝重，无形的冷意在屋子里渐渐蔓延。
再这样下去，他非得给这冷气冻僵了不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齐林暗自叹气。
看着白衣男人，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的意见。
“师尊，三年大比开始了，弟子想报名。”
之前在齐林面前尚且能够应付自如，可一看到他，念晚就彷佛变成了一只见了猫的老鼠。
这样的落差，让凌瑾的心情更加的不悦，即便如此也不情愿看到念晚失落的眼神。
他声音冷硬，“允！”
“师尊真好，这是徒儿特意做给师尊吃的。”
凌瑾不允许念晚下山，但知她习惯用膳，特意交代了膳房的人。
每天会安排人送来一日三餐，有时候也会送来一些下厨能用到的材料。
用这些东西，念晚做了一个黑乎乎的甜点，看起来外貌不佳，但是味道的还是很好的。
小小的几个黑团子，其貌不扬，散发着甜腻的味道，上面还放了几朵小白花做点缀。
没有起到营造氛围的作用，反而让几个黑团子看起来更加磕碜。
纵然如此，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融洽，凌瑾表情有所缓和。
他缓慢又珍重的将小团子送入口中，又甜又糯，还隐隐带有桂花的香气。
在念晚期待的眼神下，凌瑾给了评价，“不错。”
一旁的齐林看得合不拢嘴，默默抬起了下巴，这便是爱屋及乌的真实写照。
齐林记得清清楚楚，凌瑾一向不喜欢吃任何的甜食。
对于吃食的要求，同样非常的苛刻，这个人嘴刁得很，一般的食物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但这些吹毛求疵的行为，在念晚跟前，彷佛统统不存在了一样。
严重双标的行为让齐林的嘴角微微抽搐。
“我也尝尝。”
他的手刚伸出去，被凌瑾的筷子敲打了一下。
捂着通红的手背，齐林委屈的嘟着嘴巴，“小晚晚，你看他，吃独食呢。”
念晚面带歉意，轻声细语的说道：“齐林大人，等我再琢磨琢磨，下次一定准备的更好。”
说来说去还是在拒绝，今天这乌漆嘛黑的糕点是吃不到嘴里了。
这师徒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是配合的默契无间。
“走了走了，哎，在这里惹人嫌啊。”
齐林离开，念晚立刻找了个理由出去，追上了前方那道刻意放慢了脚步的身影。
“你是说，他不在那里住了？”
怔怔的望着前方，念晚脸上写满了无措和茫然。
如果他不在小竹屋的话，天地之大，他们何时才能相见。
三年的时光，改变了太多太多。
她一直为之努力的方向，现在却变得模糊不清，让念晚看不清脚下的路该如何走。
“嗯，他搬走了。”齐林心中也颇为感慨。
一个凡人，和一个修士，无论怎么想都不太现实。
她一次闭关不出，可能就是凡人的红尘一世。
等不到的，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