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小妮子，胆子也忒大了！一声不吭就干出这么件大事儿，你是想吓死我们吗？”
婉柔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低着头，手里捏着一颗瓜子，轻轻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悦“呸”地吐出瓜子壳，没好气地说道：
“和亲，和亲！成天都是和亲！烦死个人了！”
她猛地站起身，叉着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住的母老虎。
“实在不行，我去！我倒要看看，北蛮那帮家伙，能吃得下多少东西！我非得把他们吃穷了不可！”
——
瑶华宫。
皇后斜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眉宇间尽是疲惫。
连日来的烦心事，让她心力交瘁，对和亲事宜，也实在是提不起半分精神。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平棠。
她正兴致勃勃地翻看着一份份红得刺目的礼单，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那不是送给别人的嫁妆，而是她复仇的利刃。
“母后这几日凤体欠安，精神不济，和亲事宜，理应由妾身多分担些。”
太子两口子在瑶华宫请完安，平棠对太子尹临华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尹临华微微颔首，声音听不出喜怒：“嗯，有劳你了。”
“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看太子没有反对，平棠心中更加得意，嘴角的弧度也忍不住扩大了几分。
看来，他对和亲之事也已经彻底放弃了。
既然皇后和太子都不再护着茅清漪，那她这次……必定插翅难逃！
平棠心头雀跃，仿佛已经看到了茅清漪的悲惨下场。
她看着太子的背影渐行渐远，又转身回到殿中，继续兴致勃勃地清点、核对着礼单。
——
御书房。
沉香袅袅，气氛凝重。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却迟迟没有开口。
玄烈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焦躁和不耐，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太子尹临华的突然求见，打断了他们原本的议程。
“父皇，儿臣有要事上奏。”
尹临华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内的沉寂。
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语气听不出喜怒：
“若是无甚要紧的事，便先退下吧。朕与小汗王正商议要事。”
“父皇，儿臣要禀报的，正是与和亲有关。”
尹临华没有退缩，语气坚定。
皇帝手中的玉扳指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看向尹临华：
“哦？说来听听。”
尹临华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
“父皇，茅清漪不能前去和亲。”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皇帝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玄烈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锐利地看向尹临华，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给朕一个理由。”
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回父皇，”尹临华没有丝毫退缩，语气平静却坚定，“因为，茅清漪是儿臣的女人，她腹中……已有了儿臣的骨肉。”
“什么？！”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胸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他万万没想到，尹临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尹临华迎着皇帝暴怒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避，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是，父皇，儿臣……早已与清漪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她腹中……确实已有了儿臣的孩子，是以，她不能和亲。”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坚定。
“太子殿下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玄烈冷笑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先是明理坊，现在又是和亲，你这是存心与本王过不去？”
“此事与小汗王无关。”
尹临华冷冷地看了玄烈一眼，没有丝毫退让。
“我与清漪相识相恋在前，小汗王横插一脚，未免……有失风度。”
“哦？是吗？”玄烈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既然是太子的人马，又怎会流落在外？还险些……成了本王的女人？”
他故意将“本王的女人”几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我朝宫规森严，非常人所能理解。清漪自幼习武，不符合入宫为妃的规矩，是以……”
尹临华耐着性子解释，他知道，玄烈这是在故意激怒他。
“那她……又是如何怀上太子殿下的骨肉的呢？”
玄烈步步紧逼，语气中的嘲弄意味更浓，显然是不相信尹临华的说辞。
他就是要逼尹临华承认，他为了一个女人，罔顾宫规，无视礼法。
尹临华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恼怒，只是淡淡地说道：
“情难自禁，两情相悦，是以……有了肌肤之亲。”
他坦然承认，没有任何遮掩。
玄烈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尹临华会如此直白。
他原本以为，尹临华会找各种借口来掩饰，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承认了。
这倒让他有些无话可说了。
“原来如此……”玄烈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本王……更不能放手了。”
他转向皇帝，躬身行礼，语气诚恳：
“陛下，我们北蛮向来豪放，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只要太子殿下愿意割爱，本王……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你休想！”尹临华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是本宫的女人，谁也别想……从本宫身边夺走！”
“太子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玄烈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一个……注定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助益的女人，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这与你无关！”尹临华冷冷地说道，“本宫心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桌案，打断了两人的争执，“都给朕闭嘴！”
他看向尹临华，沉声问道：
“茅清漪……当真有了你的骨肉？”
“回父皇，千真万确。”尹临华跪倒在地，语气坚定，“儿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皇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失望，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
玄烈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皇帝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让人备受煎熬。
“罢了，罢了……”良久，陛下总算发话了，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既然如此，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