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延月不知何时已经攥上身前红桌布，再一次听到姜未的名字时，桌布突然被抽动，离她近的几人的茶水皆溢出了些，发出一阵无伤大雅的声响。
坐在她身边的男beta低声询问，却得来一片静默。
姜未来到自己的位置，看了看有些沉默的时音和异常激动的斯泉林，随口问了句：“时音怎么了？”
斯泉林闻言，立刻转眼看向时音，仔细端详起她，这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也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被抽中，不用提前去军团风吹日晒，不是很好吗？
时音头垂得更低了，扣了扣手，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忽然，肩膀一重，压下一只手，时音抬眼，与姜未四目相对，旁边还有一个硬挤过来的斯泉林。
四只眼睛看着她，让她更觉得紧张难安了。
“我……”
“你在想什么？”姜未双眼微眯，视线似乎化为了实质，层层剥开时音包裹在外面的茧，直看入其内心深处，仿佛已洞察一切。
时音慌忙垂下眼睑，开始攥自己衣角，犹豫了好久才像蚊子一样哼出声：“我想把名额让给全子。”
斯泉林起初没听清，歪着脑袋反应了好一会儿，就差没跳起来，戳着她肩膀，恨铁不成钢道：“让什么让？我需要你让吗？我可比你们提前去军团，美着呢。”
“……”姜未倒是没那么激动，她蹙起眉，手忽然握拳捶向时音左肩，时音后退半步，抬眼看向她，“姜未？”
“没分化你也长到了现在，不管是军学院还是军团都没有明令禁止未分化人群进入，你在自我低贱什么？”
姜未眉眼间还隐隐带着易感期时的戾气，与人对视，黑色瞳孔宛若无尽深渊，分明看不出情绪波动，却让时音不禁感到羞愧。
姜未似乎察觉到自己情绪没收住，她顿了顿，翻手拍拍时音肩膀，语气僵硬地变了变，“别自己先轻贱自己，你值得。”
斯泉林也重重拍了下时音肩膀，“你还没成年呢，还有机会，而且就算你到老都没分化，我们谁个还嫌弃你啊？”
时音被拍得半边身子一低，抬眼看了看两人，眸光似乎亮了下。
三人也没多说，姜未急着回去看喻临风，临走前又朝斯泉林嘴角一勾，“小全子运气不太好啊，不过临江军团也不错，要是受欺负了去找木子柯或者赵一岭。”
斯泉林一听，胳膊自然地搭她肩上，整个人歪过去，笑得贼兮兮的，“不会吧？姜老大已经给小的铺好路了？”
“包的。”姜未抬手毫不留情推开斯泉林，语气却认真了些，“加油，我们军学院见。”
斯泉林连忙站稳，闻言浓厚的眉毛高扬，自恋的话还没说出口，姜未已经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她瞥了眼似乎还没想明白的时音，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我回校医院了。”
主席台上，主任和军学院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刚要去找姜未，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离去的背影，以及隔了段距离跟过去的年延月。
他神情一愣，无意识推开又凑过来要询问关于姜未情况的军学院主任，忙下了主席台追去。
年延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她看着前方不紧不慢走着的人，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姜未没来军学院前，是她站在高台，俯瞰所有人，甚至将年菀青死死踩在脚下，可姜未出现了，起初对方身份没曝光时，就以强大的实力崭露头角，连跳两级，吸引了众多目光，并开始有人将她们两个作比较。
后来众人知道姜未的姜是军联盟的姜后，她彻底沦为过往人物，所有人都围着姜未转，就连年菀青那个废物也受到姜未的影响，开始勇于表现自己。
她不甘心，她不想逐渐在姜未面前沦为背景板，费尽心思，终于将人赶走了，现在却告诉她，半个月后，姜未会重新回到军学院。
年延月目光愈发阴冷，死死盯着姜未的背影，入神到甚至没发现前面的人早已停下。
姜未转身，看向在距离自己几步之遥骤然停下的年延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平常地问她：“你现在应该是二年级吧？”
声音平静，没有年延月想象中的愤怒或冷漠，甚至将她的记忆一瞬间拉到两人还是好友的时候。
刚才在操扬，姜未一眼都没看她，而她反而看着对方与另外两个好友聊天打闹的扬景，悄然入神。
年延月身侧的拳头似乎松了下，她努力压下情绪，回道：“是。”
“这么说，明年我正式入学的时候，你还是和当初一样，是三年级学生。”姜未忽然勾唇一笑。
看着年延月瞳孔忽颤，神色渐渐染上了一抹不平静，姜未眉心微动，弯下眼睛，语气逐渐张扬：“等着吧，这次我依旧会连跳两级，再次将你踩下去。”
年延月心猛地一跳，随即泛起莫大的恐慌，手心传来指甲陷入肉里的疼痛。
她双眼微睁，对上姜未一双似笑非笑又暗含不屑的眼睛，面上的温柔瞬间破碎，眸光阴狠，紧密地缠上姜未：“姜未，大话别说太早，我能把你赶出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姜未一听，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嘴角笑意扩大，眉眼间戾气却愈发汹涌，微微扬起下巴，不屑的目光像一把寒刃，刺得年延月神情一滞，她听到姜未说：“你大可试试，试试下一次，我会不会先弄死你。”
一股高浓度alpha信息素突然从姜未身上爆发出来，织成遮天密网，砸到年延月身上时，不断收缩，挤压得让人肺里瞬间失了空气。
“扑通！”
年延月单膝跪在了地上，垂下头正对着姜未。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收紧，到最后甚至能看到水泥地面留下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