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音看见她,立刻站起身,“小姐。”
姜未脚步没停,快速拍了下她肩膀,手握上门把手时,却突然一顿,看向蹲在门旁边的女人,缩成一团,存在感极低。
纪音见此,解释道:“我们被围困,是这位小姐突然出现救了我们。”
“她是想找喻先生救一个叫小瑾的人。”
落后几步,跟着跑过来的谭司瑾正好听到一声“小瑾”,他脚步一顿,绕过纪音,仅凭对方一个后脑勺,瞬间认出是谁,眼睛突然一睁,“钱桃之?你怎么在这?”
钱桃之听到熟悉的声音,经过三针镇静的脑子似乎又开始混乱了,她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动了动,有些胆怯地露出一双眼睛,当看见真的是谭司瑾后,她瞬间起身,扑过去,“小瑾!”
姜未没去管,她缓缓打开门,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借着走廊上洒进的光亮,她看见喻临风满是红点苍白的脸。
正准备走进去,纪音忽然拉住他,快速且小声地将喻临风的情况告诉她。
听到过敏导致休克,姜未瞳孔一颤,没再听下去,她抽出手,嘶哑道:“这些天亮了再说。”
她现在只想抱着阿风,感受着对方跳动的心脏,睡一觉。
纪音闻言松开手,看着病房门被轻轻关上。
再一转眼,刚才还在旁边的女人和小瑾已经走远。
谭司瑾被人扛在肩上,深夜的医院安静极了,他又不能出声斥责对方,只能皱起一张脸,不停拧着钱桃之侧腰,无声表达自己的抗拒。
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扛他!
病房里,姜未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看了眼喻临风白净的手,将要覆上去时,注意到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姜未又看了看身上的脏衣服,表情空了下,她环顾房内,又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床和喻临风。
转身出去,纪音将她带到隔壁原本是钱桃之的病房,姜未借用浴室快速洗了澡,吹了头发。
再次回到喻临风病房时,姜未头发披散,穿着浴袍,一身清爽。
她缓缓释放出安抚信息素,看着喻临风无意识皱起的眉渐渐松开,姜未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上床。
喻临风还处于昏迷状态,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给她挪位置,但好在医院VIP单人病房床够大,姜未侧身躺在人身边,手轻轻覆上喻临风心口,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一直踩在云端上的飘忽感才渐渐落地。
她就维持这个动作,看了人许久,直到外面护士站隐隐响起了呼叫铃声,姜未回神,才觉得眼睛酸涩,轻碰了碰喻临风脸颊,带着一夜的后怕和庆幸渐渐入睡。
喻临风是早上天蒙蒙亮时醒来的,他睁着眼睛,无意识眨了眨,感受到胸口压下的重量,缓缓扭头看向旁边人。
神情一顿,蓦地温柔,他缓缓侧过身翻进姜未怀里,刚找好一个舒服的位置,头顶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接着响起姜未刚睡醒嘶哑的声音,“阿风?”
感受到对方忽然搂住他的手臂,喻临风再次闭上眼,轻声应了下。
姜未瞬间清醒,手脚并用地抱紧人,垂首挤进喻临风颈间,似要哭了般,凝噎道:“对不起……”
她没能保护好他,她甚至没能陪在他身边。
喻临风听到她第一句竟然是这三个字,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抽出手覆上她后脑,轻揉了揉,“未未,你没错,不要道歉。”
“我……”
“一切都过去了,忘记吧。”喻临风垂下眼,嘴唇隐约发着颤。
也让他忘记曾一闪而过想要与那些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姜未一直在拼命拉他,他也应该争气些。
就算被抓走了,暂时也不会死,还可以等他的未未来救他。
喻临风昨晚躺在手术台上时,是有过一小段时间的清醒,当时他精神恍惚,突然想到这一点,从心底泛起浓浓的悔意。
尽管这个念头并没有真正实现,但他好像再一次辜负了姜未。
无论如何,不能让姜未知道他当时有一死百了的念头。
颈间忽然传来湿润感,喻临风抚着姜未头发的动作一顿,他唤了一声,没听到回应,便转而轻拍起姜未脊背,轻哄着。
见效果不大,喻临风想了想,将人从颈窝拔出来,姜未乍一见光亮,想到自己现在一定狼狈至极的模样,眼神闪躲,想脱离喻临风的虎口重新埋回去。
察觉出她的意图,喻临风干脆坐起来,姜未一愣,无意识伸手去拉他,刚哭过的眼角还带着泪,无辜地看过来,喻临风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没事,只是过敏了,很快就会好的。”喻临风声音愈发温柔,俯下身子亲了下她眼睛,看着她下意识眨眼,还有些愣神,忽然笑着问她,“我现在丑吗?”
一定丑极了吧,手上腕上都布满红点,更别提脸上了。
喻临风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到自己有着怎么样的红麻子脸。
虽然醒来时也害怕姜未会嫌弃,但看见对方黝黑发亮的眸底一如既往印着密密麻麻的爱意,心底莫名的担心瞬间消散。
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的爱一直都很赤诚。
但喻临风想,如果他主动提起,却可以快速转移对方注意力。
果不其然,姜未表情一僵,顿时坐起身,像是生怕他多想了一秒,着急忙慌道:“才不丑!阿风什么样都好看!”
喻临风闻言勾起唇,继续转移alpha的注意力,“亲我。”
姜未顿时听话地凑过去,堪堪停在他唇前一指宽处,动作骤然变得小心,像是生怕碰碎了人,缓缓靠近,蜻蜓点水般吻了吻。
喻临风伸手搂住她,正准备迎合上去,余光却瞥见姜未忽然不对劲地晃了晃,他顿时推开人,一把掀开被子。
姜未起身后本是跪在床上的,此时意识到被子被掀开,下意识藏了藏自己受伤的那条腿。
子弹已经在回临江的路上取出来,也上过药简单处理过,但昨晚姜未洗完澡后却只是随便缠了纱布,此时上面晕染出一大块血迹,触目惊心,连带着洁白的床单都沾染上几点鲜红。
喻临风脸一下子变冷,看了眼明显心虚的人,起身按下呼唤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