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心里其实挺希望何雨桥把陈淑退回来的,可二狗不这么想。
他还想趁着混乱继续闹事,于是立刻又把矛头对准何雨桥,嘴上却假装劝大家冷静:
“明天一定要派人去县城打听这事!
这事可不能大意,关系到咱们全村人的利益,必须弄明白!”
村民们一听,纷纷点头附和。
这话一出,也就意味着何雨桥当下的危机暂时缓解了。
他心里清楚,夜晚本就容易让人情绪激动,
要是真让村民们认定他是来解救被拐妇女的,自己肯定没办法顺利脱身 ——
就算他个人能力再强,被几十个村民团团围住,
想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能避免冲突,就尽量避免。
关于何雨桥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大福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二狗身上。
他伸手推了二狗一把,沉声道:“跟我去村长家!”
二狗的母亲见状,还想上前拦住大福,
结果被大福狠狠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再说话,只能无奈地低着头,跟在二狗身后。
周围有几个二狗的亲戚想上前帮忙解围,也都被大福家的人拦了下来,根本没能靠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村长住在村子入口处那座最大的宅院里,
大半夜的,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手里还举着火把和煤油灯使劲敲门。
村长被吵醒后,一脸迷茫地打开了门。
门刚开,二狗就被人揪着衣领,直接推搡着扔在了院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二狗,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村长紧了紧身上的衣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开口问道。
“他昨晚跑到我家放火!幸好我们发现得及时,才没酿成大祸!”
大福说着,又朝着二狗踢了一脚,显然还在气头上。
“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放火干什么?
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你难道想坐牢吗?”
村长被二狗的行径气得火冒三丈,拔高声音质问道,
“你给我如实交代,到底为啥要做这种事!”
大福立刻接过话头:“还不是为了那两百块!
就因为何雨桥买媳妇比咱们少花了两百块,
他心里就记恨上了,大半夜跑到我家放火,这是想把我们一家子都害死啊!”
“二狗啊!你真是让我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
村长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和二狗家多少沾着点亲戚关系,刚才瞧见这么多人怒气冲冲地来讨说法,
村长心里还盘算着:要是情况不算太严重,能帮二狗说几句好话,就尽量帮衬一把。
可结果呢?二狗这次犯的事这么严重,他根本没办法在众人面前为二狗求情!
看着村长脸上的神情,二狗的母亲也明白,这回就算是村长,也护不住二狗了。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说:“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二狗的母亲 “扑通” 一声跪在大福面前,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苦苦哀求:“求求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哭有什么用!事儿都是二狗自己干的,难不成还有人按着他的脖子,逼他去你家放火?”
女人的哭声让村长心里愈发烦躁。
本来大半夜被人吵醒,打断了好梦,他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偏偏闹事的还是沾亲带故的人!
而且这事闹得太大,他根本没法偏袒二狗 ——
全村人都盯着呢,要是就这么轻易饶了二狗,以后他这个村长说的话,还有谁会当回事?
“二狗他年纪还小,不懂事……” 二狗的母亲还想接着求情。
“他都快四十了,再过两年就满四十岁,这叫年纪小?” 村长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再让她这么闹下去,今晚这事儿肯定没法解决!
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拉住二狗母亲的胳膊,把她往旁边带。
就算她想反抗,一个女人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成年男人?
随着二狗母亲被带离人群,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二狗瑟瑟发抖地跪在村长面前,承受着在场所有人愤怒的目光。
村长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突然有人打断他:
“等一下!村长,这次我不想按村里的规矩处置他,明天一早,我就带二狗去县城报警!”
说话的是大福,他临时改了主意。
村长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大福会这么决定!
按村里的老规矩,村民犯了错,一般都按村规民约处罚,很少有人会把事情闹到派出所。
如今大福打破惯例,周围的村民立刻议论起来,现场一下子又热闹了。
二狗的本家亲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开口拦着大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侄子,这事你可得想清楚。
要是真把二狗送到县城派出所,
以后你想在村里安安稳稳过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村长不慌不忙地说。
他心里琢磨着,大福之前去县城打了几年工,
说不定是受了外面风气影响,这次只是一时冲动,也能理解。
作为一村之长,他自然有义务化解村里的矛盾。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二狗这次做的事,我已经决定这么处理了!”
大福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也不想再跟其他人多费口舌,
伸手勒住二狗的脖子,就准备往自己家带。
可他刚一转身,就有五六个男人挡在了他面前。
大福仔细一看,这些人全是二狗家的亲戚,意图很明显 ——
就是不想让他轻易把二狗带走。
“都给我让开!像什么样子!拦着他干什么?
事儿是二狗自己做的,你们还有脸来拦路?”
村长突然一声怒吼,帮大福解了围。
但大福对此没有丝毫感激,连头都没回,带着二狗径直离开了。
何雨桥紧跟在大福身后,一起走出村长家。
身后传来二狗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可再怎么哭也没用。
二狗望着大福铁青的脸色,心里慌得不行,这次是真真切切感到了恐惧。
之前他敢偷偷去放火,是觉得就算被抓到村长那儿,
顶多也就是在祠堂里跪上几天几夜 —— 毕竟烧死的只是个外村人。
可现在,大福要直接把他送县城,那样一来,他肯定免不了要坐牢!
二狗两条腿抖得厉害,连路都走不动了,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大福的腿,哭喊着:
“大福哥,你就饶我这一次吧!这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千万别把我送县城啊!”
大福对此毫无反应,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伸出一只手抓住二狗的衣领,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你放心,这种情况最多也就判个五六年,等你出来,还赶得及给你娘送终。”
“别这样啊大福哥!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现在知道咱们是一个村的了?你放火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一点?”
大福面无表情地带着二狗回到自己家,把二狗锁进了曾经陈淑住过的柴房,
关好门窗后,自己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守了一夜。
另一边,何雨桥回到家后,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宁伟第一个迎上来,脸上满是焦急。
何雨桥外出了许久,等他回来时,宁伟意外发现大福身边竟然还跟着二狗,
心里满是困惑,完全摸不透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瞧着何雨桥面色凝重,显然不像是一路顺利、没遇到状况的样子。
可偏偏明天负责人就要带队伍进村,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我在去村长家的路上,有人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觉得我是外面派来的卧底。”
何雨桥把路上的遭遇,简明扼要地跟宁伟等人说了一遍。
听完这番话,何正始终沉默不语,过了好半天都没开口发表看法。
何雨桥也陷入了沉思,总觉得事情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问题究竟出在哪。
倒是宁伟反应更快,他朝窗外扫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问道:
“大福明天要去县城,该不会是为了见陈淑吧?”
“我也有过这个猜测,他明天十有八九会去县医院,确认陈淑是不是还在那儿。
不过你放心,陈淑目前还没被转移,人仍在县医院,咱们不用额外为这事操心。”
其实宁伟提到的这一点,何雨桥早就考虑到了。
所以他没让负责人立刻把陈淑接走,而是安排她继续在县医院接受治疗,
打算等这边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后,再把陈淑转去市里的医院做后续治疗。
谁也没料到,当初这个看似平常的决定,此刻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咱们不能总从自己的角度想问题,得站在大福的立场上琢磨琢磨。
要是他听到了今晚那些关于我的议论,接下来会怎么安排自己的行动呢?”
何雨桥抛出这个假设,目光随即投向了屋里另外两个人。
“宁伟,要是换成你是大福,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