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一边拍着大福的后背，一边怒气冲冲地骂道：
“你真是要把我气出病来！你娘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你那个不男不女的媳妇，你竟然这么护着她！”
“陈淑是我妻子！” 大福语气坚定地反驳。
“我的老天爷啊，现在倒记得她是你媳妇了？
可她都快不行了，你现在对她好又有什么用！”
这话刚说完，何雨桥的脸色瞬间变了。
赵大娘也察觉到自己失言，赶紧转头看向何雨桥，想缓和眼下的气氛。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跟他好好聊聊，你们快回屋里去吧，别在外面晒着了。”
“回屋做什么？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
大福挡在何雨桥等人面前，不让他们进屋。
赵大娘见这情形，怒火直往上冒。
其实早在当初买下陈淑时，大福就对她格外上心。
“娘，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当初要不是你逼着陈淑接客赚钱，我也不会动手打她！”
大福依旧抬着头，坚持要让所有人都留在院子里，把事情彻底说开。
无论如何，他都不同意把陈淑卖给宁伟他们，不管对方出多少钱，他都不松口！
可赵大娘心里打得却是另一番算盘：
趁陈淑还活着，赶紧把她卖掉，免得等她真没了气息，一分钱都捞不到。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愿意花钱的冤大头，不趁机多要些钱怎么行？
可自己的儿子偏不配合，这可把赵大娘急得在原地来回打转。
何雨桥夹在中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向来最不喜欢亲人之间闹翻脸、起争执的场面。
“当初你瞒着我，让陈淑去接客，
我还以为是她主动招惹村里的男人，所以才动手打了她！
后来我外出打工，你又逼着她不停地赚钱，把她的身体都熬垮了！
现在我从外面赚了不少钱回来，想给陈淑治病，你却要把她卖掉！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把陈淑带走！”
大福一把推开还在拉他胳膊的赵大娘，脸涨得通红，声音在院子里响亮地回荡着。
听到大福这番话，何雨桥倒有些意外。
没想到大福对陈淑是真心的，还愿意拿出钱来给她治病 ——
在这个村子里，能做到这一点的男人可没几个。
何雨桥挺认同大福这番话，可赵大娘听了，
只觉得儿子是被陈淑迷昏了头，变得越来越糊涂。
“她嫁到我们家，总不能只吃饭不干活吧？
地里的庄稼不会种，家里的活儿也不会干，难道要让她生几个孩子，我来帮忙养着吗！”
赵大娘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大福是心疼陈淑而生气，何雨桥他们则是愤怒于赵大娘根本不把陈淑当人看。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就一头撞在这墙上！”
赵大娘说着就要往墙上冲，大福急忙上前拦住她，眼睛都急红了。
“娘，你就别再逼我了，让我和陈淑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我是真心喜欢她，想和她过一辈子。”
“喜欢能值几个钱？把她卖了，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一样漂亮，一样年轻！
到时候你还能不喜欢？” 赵大娘不屑地撇撇嘴。
“我这辈子就只要陈淑一个人。”
大福 “扑通” 一声跪在赵大娘面前，一边哭一边说，情绪格外激动。
屋外的动静这么大，把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陈淑给惊动了。
她扶着门框，慢慢走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太阳这么毒，快回床上躺着，别晒伤了。”
一看到陈淑拖着病弱的身体站在门口，
大福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快步上前想扶她回屋。
可陈淑却轻轻推开了大福的手，面色平静地说：“我想跟着他们走。”
这句话落在大福耳朵里，比任何指责都要残忍。
“陈淑，我求你了，别这么对我好不好？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以前我动手打你，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大福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可陈淑听后，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冷冷地轻哼了一声，
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庄稼汉身上，没有半分温度。
“你的这份喜欢太沉了，我受不住。
就像你娘说的，不如把我卖掉，你再重新娶一个，省得彼此煎熬。”
“我不娶别人！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一个人了！”
大福说着，伸手就想把陈淑揽进怀里。
可陈淑拼尽全身力气反抗，刚用了点劲，脸色就瞬间涨得通红，
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大福的动作一下子僵在原地，这才猛然察觉到，
陈淑的身体竟然比他想象中虚弱得多，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要是当初没发生那些糟心事，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猛地转过头，眼神凶狠地瞪向坐在地上的赵大娘，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赵大娘却毫不在意，反而冷笑着开口，语气里的讥讽藏都藏不住：
“你就算再喜欢她，可她心里一门心思要离开你，还说要治病。
就你那点微薄的积蓄，够给她治什么病？别自不量力了！”
何雨桥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场荒唐的家庭闹剧。
在场的几个人里，他最心疼的就是陈淑 ——
这个被当作物件买卖、还饱受病痛折磨的女人。
至于大福和赵大娘，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偏执，一个冷漠。
“既然陈淑愿意跟他们走，你就别拦着了，你根本留不住她。
村里哪个男人像你这样，还得低三下四跟女人道歉，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赵大娘往地上啐了一口，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越发刻薄。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直接开了价：
“我听说你之前买二狗家媳妇花了 700 块钱，我们家陈淑就按这个规矩来。
不过她的身体状况比二狗家媳妇好一些，所以得要 800 块，一口价，少一分都不行！”
事到如今，赵大娘也不再提什么 “要跟儿子商量” 的话，直接自己拍板做了决定。
此前她还是低估了大福对陈淑的执念，
原本以为只要有钱可赚，大福就能暂时放下对陈淑的感情 ——
毕竟女人没了还能再买，可钱要是没了，不一定能再挣回来。
可大福反应会这么激烈，是她之前完全没预料到的。
她心里清楚，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陈淑的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差，
到时候别说 800 块，恐怕连 80 块都没人愿意出了，
倒不如现在赶紧把人卖掉，还能捞一笔。
一听到赵大娘报出的价格，大福的身体瞬间僵住，
手却依旧紧紧拉着陈淑，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陈淑又使劲挣扎了几下，咳嗽得愈发厉害，脸色也变得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何雨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想把刚买的止咳药拿给陈淑缓解一下。
可他刚动，大福就像防备小偷似的，立刻挡在他面前，
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不让他靠近陈淑半步。
何雨桥没办法，只好从口袋里掏出药瓶，递到大福眼前让他仔细查看，
一边示意自己没有别的意图，只是想帮陈淑减轻点痛苦。
“你看看他，随手就能拿出一盒你以前根本买不起的药！”
赵大娘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地煽风点火，
“陈淑要是跟着他们，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总比跟着你受苦强！”
大福听了这话，顿时怒火中烧，伸手就要打翻何雨桥手里的药瓶，像是被戳中了最在意的痛处。
幸好何雨桥反应快，及时往后躲了一下，才没让药瓶摔在地上。
“我现在能挣钱了！这种药我也买得起！”
大福依旧昂着头，语气里带着不服气的倔强，
可声音却比刚才弱了几分，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赵大娘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屑，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陈淑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何雨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得先让她把药吃下去，再这么咳下去，肺怕是都要咳坏了。”
听了这话，大福才接过何雨桥递来的药，喂陈淑服下了一些。
“这样吧，我出一千块，今天就把陈淑接走，带她回县城治病。”
此刻，何雨桥手里攥着两千块 “巨款”，说话时自然多了几分底气。
赵大娘一听见何雨桥开的价钱，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爽快应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
她转头瞥见大福的手还搭在陈淑后背上，当即开口呵斥：
“快把手拿开！你媳妇以后要过好日子了，跟着你这么个穷小子，能有什么出息！”
大福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打心底里不想让陈淑走，可就算自己挣了钱，
也没法轻易拿出一千块，更别说全额拿出来给陈淑治病了。
“陈淑，我跟你保证，以后肯定对你好，你别跟他们走！
我也带你去县城治病，我这次回来赚了两千块，一定能把你的病治好！”
大福还在做最后的挽留。
一听说儿子要把所有钱都花在陈淑身上，赵大娘气得破口大骂：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你把钱都给了她，咱们娘俩以后喝西北风过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