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桥随口编了个地名,中年男子听后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那个地方遭了水灾之后,确实有不少外地人跑到咱们这一带讨生活,这种情况也不算稀奇。”
中年男子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算是认可了何雨桥的说辞。
其他村民见中年男子没再提出质疑,各自用东西换到想要的物品后,也就纷纷散开了。
趁着这个空档,何雨桥拉住一位路过的老婆婆,问她能不能在她家借宿一晚。
老婆婆仔细打量了何雨桥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宁伟和何正,
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出了 “二” 的手势。
“想在我家住一晚,得给我两袋大米才行。” 老婆婆开口说道。
“两袋大米也太贵了!
我们兄弟几个辛辛苦苦跑买卖,一个月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实在拿不出这么多大米啊……”
何雨桥一边说,一边故意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假装不想再谈借宿的事。
老婆婆一看何雨桥要走,顿时慌了 ——
她好不容易碰到愿意来家里借宿的人,可不想就这么让对方走了。
她赶紧上前拉住何雨桥的衣角,把原本伸出的两个手指头收回一个,只留下一个指头。
“那就算一袋大米吧!住一晚上,我还管你们一顿晚饭!”
老婆婆的表情十分纠结,好像做这个决定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下了很大的决心。
“真是太谢谢您了!”
何雨桥连忙向老婆婆道谢,接着就和宁伟、何正一起,跟着老婆婆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老婆婆家门口,看着那扇破旧不堪的大门,
还有院子里随意散养的鸡和鸭,何雨桥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他隐约闻到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可从表面看,
院子里的一切都很正常,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大娘,您家这些鸡和鸭,看着精气神特别足,您把它们养得真好啊。”
何雨桥特意开口称赞,想借着这个话题和老婆婆多聊聊。
“呵呵,这些鸡鸭都是我家儿媳妇在照管,她在这方面还挺有办法的。
至于家里其他的事嘛,唉,真是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老婆婆笑着回答,可说到后面,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几人进屋后,何雨桥先将肩上的货担放到屋角,
随即转身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缓步走动,
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四周环境,何正则紧紧跟在他身旁,不敢有丝毫松懈。
何雨桥手里攥着一把糙米,装作喂鸡的样子,趁没人注意,
压低声音对何正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不对劲的气味?”
何正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我就闻到院子里鸡鸭粪便的臭味,别的味道没太在意。”
“我闻到了血腥味。”
何雨桥把声音压得更低,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今晚睡觉别睡太沉,咱们轮流守夜,多盯着周围的动静,千万别大意。”
何正听后,立刻郑重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老婆婆煮了一锅稀粥,
还端出了当地特有的咸菜,用来招待何雨桥一行人。
“你们快尝尝这咸菜!”
老婆婆热情地招呼着,语气里满是自豪,
“这可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特色小吃,味道特别地道!”
说着,她就用筷子夹了些咸菜,放进了何雨桥的碗里。
何雨桥低头一看,碗边还残留着些许污渍,
心里难免有些不适,但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两口粥。
“大娘,您之前提过家里有儿媳妇,怎么一直没见着她呢?”
何雨桥借着吃饭的间隙,不动声色地问道,目光悄悄留意着老婆婆的反应。
紧接着,他怕对方起疑,又故意转移了话题:
“我想着,再过两年要是身体撑不住,没法再跑买卖了,就也在家里养些鸡鸭。
到时候把它们拿到镇上去卖,应该也能赚点钱,够维持生计了。”
老婆婆一听到何雨桥问起儿媳妇,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眼神也有些闪躲,不敢与何雨桥对视。
后来听到何雨桥只是想请教养鸡鸭的方法,
并没有别的意思,她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慢慢恢复了正常。
“养鸡鸭的法子我倒是能教你,不过嘛……”
老婆婆故意顿了顿,话没说完,
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了何雨桥放在角落里的货担,意图再明显不过。
何雨桥一看老婆婆这神情和动作,立马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 是想从中索要些好处。
“大娘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白白学您的法子。”
何雨桥连忙接话,语气诚恳,“我货担里还剩些盐,
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就把这些盐留给您,当作谢礼。”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村子里,盐可是稀罕又金贵的东西。
老婆婆一听说何雨桥要把盐留给自己,顿时喜上眉梢,
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不停地点头答应,态度比之前热络了不少。
当夜幕彻底笼罩大地,四周的喧嚣渐渐平息,整个村落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晚餐过后,何雨桥主动提出帮忙清洗碗筷,却被老太太婉言谢绝了。
老太太让何雨桥他们留在原地,喝喝茶、歇歇脚,不用操心这些琐事。
在老太太眼里,如今的何雨桥仿佛有着某种奇妙的本领,和寻常人很不一样。
起初,老太太觉得,这个来镇上做买卖的货郎,
多半是个精于算计、不肯吃亏的人,做生意肯定不会实在。
可经过几次交谈,她才发现,何雨桥根本不像自己最初想的那样目光短浅,
反倒在利益方面很乐意让步,是个实在人。
“你们就在这儿坐着歇会儿,等明天,我把我那不成器的儿媳妇叫过来,让她教教你们养鸡、养鸭的技巧。”
把厨房收拾妥当后,老太太一边擦着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对何雨桥说道。
“反正吃完晚饭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就现在吧,明天我们还得接着卖货呢。” 何雨桥连忙说道。
对于这位只在老太太口中被提起、却始终没露过面的儿媳妇,何雨桥心里满是好奇。
在来到这个村子之前,他只知道被拐的妇女藏在某个村民家里,却不清楚具体的位置。
现在老太太主动提出让儿媳妇来交流,何雨桥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他心里清楚,这个村子里的妇女生活境遇大多不好,
或许这位儿媳妇会因为彼此有着相似的困境,主动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
“唉,她晚上不能见人,一到晚上就会发病,行为疯疯癫癫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发病?
何雨桥心里猛地一紧,但脸上没露出丝毫异样,还装作好奇的模样问道:
“是疯病吗?我之前去另一个村子的时候,遇到过一位老中医,
他治疗这种病很有办法,要不要我给您介绍一下?”
“花那钱干什么?我们本来就没打算给她治,只要她晚上不出来闹事就行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何雨桥对这位所谓的儿媳妇愈发好奇,他给何正和宁伟使了个眼色。
何正和宁伟一下子就明白了何雨桥的意思,
当即起身,打算去村子里逛一逛,看看村民们缺些什么东西,
下次来卖货的时候也好提前准备妥当。
老太太没有阻拦他们,还热情地催着他们出门:
“你们放心去逛吧!家里的东西我帮你们看着,
绝对不会让小孩来拿走的!” 她拍着胸脯,向三人保证道。
天色越来越暗,村里每家每户都陆续关掉了灯。
何雨桥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也没找到被拐妇女的藏身之处。
就在他觉得这次可能要白跑一趟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的大树下坐着一位老大爷。
“大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回家啊?”
何雨桥主动走上前打招呼,还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递给老大爷。
老大爷把香烟拿到鼻尖闻了闻,随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是城里卖的牌子烟,我好长时间都没尝过这个味道了。”
说着,他把自己的旱烟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家里没人,回去那么早做什么?
还不如在这儿和大家聊聊天,时间过得还快些。
” 老大爷点燃香烟,神情十分享受地吸了一口,又咂了咂嘴,
看向何雨桥问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是来走亲戚的吗?”
“我们是来这儿卖货的,正好想在村里找个地方住宿。”
为了获得老大爷的信任,何雨桥还跟他讲了自己的身世。
“真是不容易啊,当年那场水灾,好多人都遭了殃,你们兄弟几个能活下来,真是老天爷开恩啊。”
村里的老人都记得当年的水灾,老大爷看何雨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 何雨桥问道。
“我姓王,你们叫我王大爷就行。”
可惜,这个名字和之前负责人给的资料里相关人员的名字对不上。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何雨桥顺势把话题引到了赵大娘家那位有疯病的儿媳妇身上,
还夸赞了几句她养鸡鸭养得好,说自己之后想向她请教养殖技巧。
他还特意提了一句,自己原本打算用食盐交换的方式,向对方请教养鸡鸭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