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他说可以!
这简直是历史性一刻。
系统尖叫着疯狂吸气运:【宿主,我终于能大口大口的吸气运了,你看这进度条,哐哐哐的上升。】
苏弦月装作平静的收回了覆在符离手背上的手,“淡定一点,好歹是一个系统,吸这么点气运就大喊大叫,有点高科技的排面好不好!”
【你淡定!你淡定你丫唇角可以压ak了。】
“看破不说破,给彼此留点体面行不行!”
系统:【你也没放过我。】
顿了顿,系统又好奇的问:【你不是说你跟他说话都会抖吗?但我看你刚挺流畅的,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
“我是胆小啊,但是我话唠,抖也得把话给说完了,要不然我心里憋得不舒服。”
【胆小又话唠,你这是什么新人设?】
“你别管。”苏弦月现在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想先试试小叔对于两个人日常相处距离的底线。
先每日三省。
小叔是我对象!
小叔是我对象!
小叔是我对象!
他现在不能骂我,不能罚我,不能教训我。
以上已经全部经过他本人同意。
别畏畏缩缩的,大胆上。
苏弦月做好心理建设,面向符离,朝他微微靠近了一些:“小叔,明天周六,你下午有时间吗?我想约你。”
符离眉尾不自觉挑了挑:“有。”
“那行程我来安排。”苏弦月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离他又更近了一点。
“我们先去吃大盘鸡,长安街有一家大盘鸡,超级好吃。我记得你能吃辣的吧!那我们就点中辣……”
“吃完饭,再去步行街吃糖水,街角那一家的糖水很好喝,推荐你喝桃胶马蹄沙。”
“顺便去广场看无人机秀,然后再去逛夜市,最后再去看电影……”
苏弦月巴拉巴拉了半天才道:“小叔,你觉得怎么样?”
“你安排。”符离对他的提议没有异议,连他说的那繁繁琐琐的行程路线也很耐心的听着。
这样的态度,让苏弦月很满意,忍不住又靠近了一点。
这三次的靠近苏弦月并没有隐藏,像是试探一样,一点一点朝他靠近,想要试探出符离能接受的最大安全距离。
符离也显然已经发现了的他的举动,可他没有半分抗拒,任由他一次一次试探,一次一次的靠近。
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苏弦月眨了眨眼,他看见了符离不断轻/颤的睫毛,闻到了属于符离独有的那股清淡好闻的味道。
他甚至看到了符离手上因为他靠得太近而根根竖起的汗毛。
苏弦月愣了愣,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老实人。
他刻意停顿了很久,符离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多余的举动,依旧安静的坐着。
苏弦月轻轻吐出一口气,就着这个姿势,继续计划着明天的约会内容,“小叔,你看你一身笔挺的西装,好看是好看!但穿着约会不合适,倒像是去开会的。”
“明天是咱第一次约会,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所以我们还得先去商场选情侣套装,你觉得怎么样?”
符离点头,冷峻的眉眼似乎比往常温和:“都听你的。”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苏弦月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心里不由自主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个坎终于过了,算是开门红。
他在试探小叔,也是挑战自己。
原本他在想,跟小叔在一起应该会是很矛盾的,想要离他远一点,但是又不得不靠近他。
一整个上午又担忧又畏惧,吓得他饭都吃不下。
结果发现,他对靠近小叔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也并不排斥与小叔亲近。
而小叔对他也很容忍,对他的靠近与接触也接受良好。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他原本想的最坏的结局是,他一靠近小叔,小叔就会推开他,然后很严厉的斥责他。
他都已经预定了去海城的机票,如果结果是最糟的这个,他立马当逃兵,跑到海城躲他十天半个月再回来。
但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出奇的顺利,出乎他意料的顺利。
苏弦月心虚的想,果然伸头一刀要比缩着头的更干脆一点。
就像那一年的报复行为,他偷偷摸摸的报了一个月的仇,把大姨家周围的害虫全部捉遍了,结果一点进展也没有。
没把符离吓到,反而把自己吓得噩梦连连。
后来年幼的苏弦月也想通了,不准备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来点狠的!
于是很快,苏弦月想到了第二种办法。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支开了杨溯,大着胆子装乖把符离骗到了路边废弃的下水道边。
“小叔,我的玩具不小心掉进了下水道里,你可以帮我去捡一下吗?”
怕符离不上当,还十分乖巧的从书包里掏出了绳子,“小叔,求求你了,帮我捡一下吧,那是我最喜欢的玩具。我带了绳子,我会把你拉下来。”
符离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苏弦月以为他好歹会多问几句,但是他没有,他放下书包,脱了外套就从井边跳了下去。
井下已经没有水了,下面只有厚厚的一层落叶,符离将捡到的玩具递给他,然后仰头看着他。
苏弦月接过玩具,好整以瑕的俯视他。
他想要看到符离恐惧害怕的神情,想知道等不到他拉他出去而崩溃恐惧。
但是没有。
符离安静的可怕,他好像预知了一切,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弦月让他下井的目的,从容的等着后续的发生。
他站在井里,只是淡淡的问:“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他的平静,让苏弦月的报复行为像个小丑。
可他越这样,苏弦月就越讨厌他,有些恼羞成怒,站在井边来回走了好几步。
他看着冷静沉默的符离,心里的怒火腾腾的往上烧,最终气愤的开口:“小叔,我讨厌你,为什么做了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明明知道所有的同学都拿我爸爸妈妈收破烂的事情偷偷笑话我,偏偏你还要在早读上公开讲,带着全班的同学都笑话我。”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爸爸妈妈收破烂,你是不是很得意?”
符离罕见的愣了愣,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有些茫然无措。
看着在井上边气愤到脸色通红的小孩,沉默了很久才道:“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预想的狡辩或者嘲笑没有到来,有的只是单纯而诚恳的道歉。
苏弦月还要说的话卡在了喉间。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那句话的本意只是为了激励你们,我不知道这是你爸爸妈妈的工作,我没有要侮辱这个工作的意思,也没想到会让你感到难堪。”
“我没想针对你,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下次不会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苏弦月愣住了,他很少听到符离说这么长的一段话,更没想过,他就这么轻易的跟自己道歉了,并且还要求着自己的原谅。
七岁的孩子已经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看得出来,符离没有说谎,他的话很真诚,他的道歉也很真诚。他没有针对自己,那句伤人的话好像只是无心的。
苏弦月对符离有了改观,他依旧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但他脸上那张虚伪恐惧的恶魔面具已经碎裂了,露出少年干静如玉的脸。
噩梦在那一刻似乎结束了。
——
回忆到此为止,苏弦月收拾好好心情,忐忑的等着第二天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来临。
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约会也很顺利。
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符离,穿着和苏弦月同款的情侣装,像个新兵蛋子一样,被苏弦月领着在人群中挤进挤出。
他手中端着可乐,提着周黑鸭,怀中还抱着一桶硕大的爆米花,往常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站在电影大厅的检票处像下了凡的仙人,沾染了满身的烟火气。
苏弦月两只手里也提满了零食,他站在符离的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小叔,你还适应吗?”
他没有非要仙人染尘的意思,只是想让他尝试一下不同的生活,如果符离不满意,下次就采用另外一种约会的方式,去那些高端场所,不挤在人群中了。
符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身上,清冷的眸中荡漾着层层水波:“我很喜欢。”
苏弦月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心里舒服了很多,他盯着这样的小叔,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起码现在的他,不再是商场新贵,不是天之骄子,更不是什么大反派。
不用穿着笔挺的西装,不用忙忙碌碌的工作,不用费尽心机的谈项目,不用焦头烂额的看报表。
他只是一个陪对象挤夜市、看电影的普通人,他站在人群里,不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也成为了人声鼎沸的一部分。
苏弦月笑了笑,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叔,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进去吧。”
俩人随着人流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是随便选的,没有特意挑,因为苏弦月也不知道符离喜欢看哪种类型,就随便选了个喜剧片。
一切步入正轨,播放大厅里时不时传来哈哈大笑声,这部喜剧片有点无厘头,笑点还是挺多的,苏弦月本来就是笑点低的人,这会儿被逗得合不拢嘴。
他凑过去用手碰了碰符离的肩膀:“小叔,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
可能是整个播放大厅太过欢乐的氛围,一旁的符离整个人也很放松,冷静的眉眼在变幻的灯光中也格外的柔和。
但这个状态并没有维持很久,电话铃声响起,符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刚还算放松柔和的神情,一下变得严峻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莫名有些焦躁。
苏弦月听着铃声响了几声,还以为是工作上的电话,余光瞥见符离突然冷下的眉眼,忍不住朝手机上看了一眼。
“妈”这个字映入眼帘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了一声,原本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的响起,仿佛不接的话就能响一辈子。
符离闭了闭眼,清隽的眉眼间透着一抹灰暗,仿佛笼罩在一层乌云。
他拿起手机,对着苏弦月道:“我去旁边接一下电话。”
苏弦月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沉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些都快要遗忘的回忆又爬上了心头。
这件事情,还要从那年他要报仇,把符离骗进下水道那件事情说起。
两个小孩把话题解开,耽误了一点时间,回家时比平常晚了大概四十分钟。
苏弦月回家后,吃上了大姨特意给他熬的玉米排骨汤,隔壁的符离却被他的妈妈拉着好一顿训。
“别的孩子都回家了,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去哪里玩了?整整迟到了四十三分钟。”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放学了立刻要回家,去外面玩,万一遇到拐子了怎么办?我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你给我好好的在这面壁。”
女人略带尖锐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光听那些话就觉得让人窒息。
苏弦月听得莫名其妙,不就是晚回家四十分钟?这是什么很大的事吗?
他扒拉着碗中的排骨,有些食不知味地问一旁的杨溯:“回家晚一点怎么了吗?小叔的妈妈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杨溯似乎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小声的跟他说:“别靠近小叔的妈妈,会变得不幸,他的妈妈跟别的妈妈不一样。”
年纪还小的苏弦月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妈妈就是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为什么符离的妈妈会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
“她跟小爷爷离了婚,小爷爷是个很好的人,还会给我糖吃。他很会挣钱,现在他们家住的小洋楼,还有很多很多的存款都是他挣的。”
杨溯想了想,又继续说:“后来小爷爷提了离婚,小奶奶是不肯的,但小爷爷宁愿净身出户也要跟她离婚。她一个人把小叔养大。”
“她对小叔很好很用心,但是好像用心的过头了。”
她包办了符离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规划好了他所有的生活路线。
每天几点起床,几点上厕所,几点喝水,喝几杯水。
吃什么穿什么,去了什么地方,认识了什么人,说了几句话。
他的交友圈,他的学习,他的成绩,一回家就翻他的书包,看他的日记本。
”会去学校观察他的同桌,会打听同桌的品行,并且拒绝有女同桌,说是怕早恋影响学习。”
“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老师干脆把小叔安排在讲台边,让他一个人坐。”
“为了能够实时关照小叔,她把小叔的房间装着的锁特意敲掉了,要不是小叔以死相逼,她甚至准备在他的房间装监控。”
“还有……”
杨溯跟他悄悄说了很多关于小叔妈妈的事情。
苏弦月皱皱眉头,听完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莫名觉得抑郁窒息。
小叔的妈妈确实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管的也太多了。
他突然明白小叔为什么总是不苟言笑,沉默寡言了,要是他有这样的妈妈,他也会不爱说话,他也会不爱笑。
符离像是木偶,他的妈妈手里攥着一根名为爱的丝线,操控着他所有的行动。
小时候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那叫掌控欲,变/态的掌控欲。
电影院里的氛围依旧很热闹很轻松。
但苏弦月却觉得胸口仿佛压了一块石头,硬生生堵在他的喉咙眼里,让他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沉默了很久,还是起身找了出去。
他在过道的转角找到了符离。
过道狭长昏暗,电话已经挂断了,符离盯着手机,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弯了几分,像被风雪无情摧残了一轮的松木。
苏弦月是偷偷跟过来的,知道此刻不应该出声,但看到他那孤寂的背影,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小叔……”
符离转过身看向他,金丝眼镜下的眸子灰蒙蒙的,他突然大步走了过来,猝不及防将人揽进了怀里。
他突然的靠近,让苏弦月下意识身体后仰,却被挣脱不开的臂弯坚定锁住,整个人被牢牢箍进了符离的怀中。
随后肩头一沉,他听见他闷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别躲。”
“我什么都不做,只靠一靠。”【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