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北地,就越是肃穆。姜遥和姜洵两个姑娘已经完全是男装打扮了,头上脸上手上都是抹的黑灰,完全不引人注目。
这次出来带的都是亲信中的亲信,姜大姜小两人都带上了,姜家只留下了姜竹。剩下挑选的都是在亲信中找一些家中没有牵挂的人,姜遥对他们的说辞自然便是要在北地发展,求财。姜遥早好几年就在刻意安排了,苍天不负有心人,这次倒是顺利,按照安排走了。
燕王起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近来更是连下三城。只是朝廷还是不以为意,毕竟燕王手中的人比起朝廷的精锐大军不过尔尔。调动大军还需时日,让燕王这个中山狼在得意几日。
城门守卫森严,就连孝敬也是不肯收的。入了城,姜遥先吩咐自家妹妹去购置一些产业,而自己则是递了帖子到燕王府邸。
出南安的时候,家中能换成现银银票的东西早就换完了。这一路过来,除了钱财藏好以外,剩下的便是假借走商一路购置东西过来了,重中之重的还是药材。
姜遥思索着将这药材充作敲门砖够不够格敲开燕王府的大门,不过也并不多思,实在不行就再砸钱,再不济还能讲讲之前的交情呢,虽然是硬攀。
前几年姜遥就想搭上燕王府的线,每次走商都会备上大礼,当然没成功,最后还是宋贺年靠爹进去的。
午后,姜遥在房间里同自家妹妹还说着话,燕王的人便已经到了客栈门口,果然送上门的物资不要白不要,燕王又不担心有人敢骗他。姜遥理了理衣裳,自然而然的上门拜访。
再次踏入燕王府,比上次见到的似乎更为肃穆一些,来往的每个人脸上都很紧张。同上次一样还是根本记不住路,姜遥却要比上一次更轻松一些。
进了议事厅,燕王正在喝茶,旁坐有人交谈,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碌,没有人理姜遥。
姜遥振袖大拜,趴在地上恭敬道:“民女见过燕王殿下、见过各位大人!”她的声音很大,一瞬间甚至盖过了在场诸位。
室内有一瞬间的寂静,下座的文士笑道:“你这小娘子胆子倒是大,怎敢出言打扰?”
姜遥跪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起来吧。”
燕王发话,姜遥这才起来,恭敬答道:“谢过燕王。”
“听说你带了一批药材,想捐献给军队。”,燕王声音低沉,听的人不由自主的后背发凉,“本王倒是好奇,姜、姜娘子竟有如此胆气?”
姜遥低着头,姿态宛如一尊仕女像一般,声音恭敬,“当不得燕王殿下一句夸赞。民女原是为寻通阴阳的大师一路走访,越往北边,越得听见燕王美名。民女当日有幸得燕王一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求富贵,但求于心之安。”
“呵,你倒是会说话,好一个涌泉相报。”,燕王的话锋突转,“不过你是以瓷发家的,北地可没有豪奢,莫非还想同往日一般与蛮夷交易。”
“民女自是不敢。但敢问燕王又岂会一直困于北地,南方多豪奢愿为一物掷千金。”,姜遥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番说辞到让燕王高看了她一眼,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方敢送,他有什么不敢用的?只不过想到昔日有过一面之缘,唤她过来也只是看看故人。倒没想到这小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两个人都没有提另一人。
燕王悦,赞了几句,便让管事带人下去。原本也只是一时起意,如今得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结果,自然也不多为难人。
看了还在议事的众人一眼,姜遥恭顺地跟着带领她的人出门。踏出花厅,正午的阳光暖融融的,她方才发觉手脚冰冷。
领人的管事客气又礼貌,姜遥自然也是,两个人推辞,之间倒显得有几分交情。如果不提先前几年姜遥一直拜访递的帖子送的礼都在这个管事手上折戬沉沙了。
燕王很忙,忙着议事,忙着商量怎么对抗朝廷接下来调拨过来的十万精锐。这些风云搅动都与姜遥无关,她又从以往一般抄起了作瓷卖瓷的营生,听着燕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逢凶化吉。
燕王妃倒是见过几面,是一位很和蔼敦厚的女子。燕王走后燕王妃平定安抚城中百姓,常招军中家属宽抚。姜遥好赖捐的东西也不少,又有意无意的透露自家弟弟也在燕王军中,此后每逢宴都少不了姜遥。
燕王妃也曾关心过姜遥嫁娶之事,毕竟姜遥已经二十五六了,算是个老姑娘了。
姜遥犹记得的那天燕王妃问起来的时候,自己愣半天,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居然是宋鹤年的面庞。
那时燕王妃笑着说,“看来姜娘子心中已有心仪之人了呀!”
“嗯,我曾和一人许诺若他能从战场活着回来便赘与我。”,姜遥神色只恍惚了一瞬,说起这话来微垂的头更显得温婉动人,好像少女家的心事被人戳破带着一丝淡淡的羞涩。
此番之后,燕王妃待姜遥更是亲厚。可不是吗?作为一个商人,姜遥愿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献于燕王;作为一个女人,姜遥的亲人、情人全部在燕王的军中。这可算是真真切切的把自己彻底绑上了燕王的船上,决计再无一丝悔改的可能了。更何况宋贺年在燕王麾下屡战愈勇,独领一队,而姜诚也在他手下。
以至于彭城之战结束之后,燕王妃第一时间找来姜遥。
“我本不欲同你说的,前些日子的彭城之战你知道吗?”,燕王妃叹了口气,斟酌着说道,“你家兄弟和小宋功高劳苦,先登和斩将皆是出自他们这一队。”
姜遥怎么知道?她只是一介商人,古代消息传的慢,她要真能知道,那可真是天上神仙下凡。如今听燕王妃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摸不着头脑,讪笑道:“那很好呀,多谢王妃提前告知我这消息,我家兄弟也算出息了。”
燕王妃嘴唇颤动,像是有些不忍心说,良久之后才继续说道:“小宋受了重伤,大夫说如果再醒不过来,可能就……至于你那个兄弟,唉。”
怎么会猜不到呢?战场三功其二——先登和斩将都出自他们这一队,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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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有多凶险。只是姜遥不愿意多思,可能潜意识中也抗拒着,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面色发白。
燕王妃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让人难以接受。这些日子她同样也提心吊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在战场,此刻也有略微共情,忍不住想开口宽慰,可是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什么。
能有什么可说呢?
最终燕王妃也只是轻轻的说道:“明日北地会派一队后勤运送伤药去往彭城,你跟着一起去吧。”
她知道传信回来,自然是自家丈夫的授意,希望姜遥过去能刺激一下小宋,说不定有情人心有灵犀,当真能让人熬过去呢。只希望吉人有天相吧。就算最终不行,说不定能见上最后一面,也算遗憾轻一些。
姜遥脸色苍白,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点头行礼道:“多谢王妃王爷。”
“好孩子,唉……”
姜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燕王府的,她的脑袋乱糟糟的,想起和姜诚、宋贺年两个人的相处,心中不由的一丝抽痛。有些后悔,当初没能再对他们好一点。后悔没注意到自家弟弟的少年心事,也有些后悔,当初最后一面和宋贺年闹得如此难堪。
门外的小厮看见自家娘子出来了,忙迎上去,走近了一看自家娘子眼睛红扑扑的、表情要哭不哭的,大惊道:“姜娘子,您怎么了!”
真是奇怪,这是在燕王府,里头的贵人一向和善,难道还有人敢欺负自家娘子不成?!
姜遥没有和他过多解释,只是面色惨白的上了马车,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无事,先回去。”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了姜宅,姜洵一身粉白长裙在院子里浇花,见到自家姐姐回来的一瞬间,两眼放光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要迎上去,一边还朗声说道:“阿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今天还要去铺子里面看一下的吗?我准备给你做的长寿面都还没弄好呢!”
姜洵笑意盈盈,直到走近了、凑近了看到自家阿姐面色苍白,连忙心下一惊追问道:“阿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进屋子里说。”,姜遥摆摆手,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弱,脚步蹒跚。
“诚哥儿死了,宋、之前借住在我们家院子里的那位贵人重伤。”,姜遥简单概括。其实在和燕王妃说的时候,姜遥和宋贺年,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是过了明路了,姜洵自然也知道自家姐姐有个心上人。可毕竟只是口头约定,没有交换庚帖,告知父母,如今说出来,倒显得有些没名没分。想到这儿,姜遥心中又是一抽。
姜洵似乎也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自家阿姐继续开口道:“我要跟随燕王府的人去彭城,接下来这边铺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姜洵点点头,拍拍胸脯继续说道,“阿姐这里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姜遥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泪水不由自主的溢出,揽住妹妹姜洵把头埋在对方颈窝里,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还好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