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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五十一章

作者:玉砚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卢照瞬间心跳如擂鼓,说话时嗓音都在不自觉发颤。


    闻纲他一定听见了,他会放过林晚棠吗。


    “照之,你太令舅舅失望了。”闻纲缓步从密道走出来。


    卢照藏在宽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身下的被褥,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脑中一片空白。


    “你还有脸提你母亲,你忘了她的遗愿是什么了吗?!你如此耽于儿女私情,如何能成事!”闻纲已经走到他面前,呵斥完却仍不解气,又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卢照承受不住,被打得向外侧歪倒,直接从榻上摔到了地上,嘴里涌现的血腥味让他回过神来。


    他手肘撑在地上,抬头看向闻纲,眼中不见先前的顺从。


    “我不配提我母亲,那舅舅呢?当年母亲为何要舍命冲进火中,你为何多年来都不愿说!”


    提起旧事,闻纲面色更是涨红,也不知是气愤多,还是心急了。


    “我说过我不知道,你又为何不信?难道你怀疑是我害死了你母亲不成?”闻纲居高临下瞪着他,“那也是我亲妹妹,从她六岁起我便与她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这世上她是我最亲的人,我会害她?你以为这些年就你不好受,就你惦念她!”


    每次都这样,卢照不甘心地想,每次都问不出来。


    相似的话他听了多次,明明闻纲每次都歇斯底里,似真情流露,毫无伪色,可他就是越来越觉得假。


    “既然你也如此在意她的死,那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何寻死?不会去查吗?你不是神通广大?”卢照面露讥讽。


    闻纲对他这般质问十分不满,气得拂袖,“我说过了,她是癔症,跟你一样的癔症,或许就没有理由,我也查不出来。”


    “跟我一样?”卢照冷笑一瞬,“若是跟我一样,她不清醒时应该是去杀别人,而不是自己送死。”


    “逝者已矣,你若还念着你母亲,便休再妄论,你别想借这事乱发一通气,就将方才的事搪塞过去!林晚棠不能留,如今你不过识她月余,陷得不深,当断则断,舅舅会帮你!”


    “陷得深不深,如何能单单以时日算之,”卢照忽然语气轻淡,又清晰无比地道:“舅舅不动她,我自听舅舅的,可若是舅舅动了她……我早就想去陪母亲了,哥哥也还没见过母亲吧,我也会记得捎带上他。”


    “……你!”闻纲气到说不出话。


    “舅舅一直偏向哥哥,定然舍不得,或许舅舅可以现在便将我杀了以绝后患,免得我日后做出什么疯事来。”


    闻纲气急败坏,却不知还能如何说。


    劝是劝不得,威胁他不要命。


    “你真是疯了!”闻纲气得将案几踹倒,那碍眼的药箱也跌落在地,却没破开。


    他不再多看,气冲冲回了密道中。


    密道口合上,卢照硬撑着起身,将药箱拾起来擦干净,又打开将里面摔乱了的瓶瓶罐罐重新整理好。


    明明每活动一下,身上各处都会痛,可他却是笑着的。


    ……


    回府的一路上,林晚棠时不时便忍不住出神。


    她对卢照的剖白并无几分触动,更多的是惊讶和困惑。


    问他抱负时,林晚棠紧盯着他,不错漏任何一丝神色变换。


    他紧张,不解,同时沉默许久,她都看在眼里。


    这番毫无准备的样子,倒显得他的剖白可信了,可是,一个奸臣的心悦,她消受不起。


    她几番回想前世与他相处,试图找出一些他的好处来,可想到的几乎全是他的可怖,可恨,仅次于封琰。


    他明明可以做一个能臣,至少嘉顺帝在位时,卢照是凭真才实干升至高位的。


    为何后来会变成那样,好似非要将朝廷搅成一潭浑水,大晋亡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惜她前世没能活到看他是何下场。


    大晋的覆灭,当真是他所愿?


    不知不觉马车已回到了宁国公府,金霞见她似是困倦,便没提醒她,直接吩咐车夫从侧门进入,直到棠影轩到了,才停车。


    林晚棠刚下车,便看见林世松正往这边快步走来。


    “方才我在庭院中,正好瞧见马车过来,便追过来了。”林世松道。


    林晚棠无奈地看着他:“哥哥,你稳当些行不行,伤还没好全呢就跑来跑去,小心传到祖母那里,连院子都不让你出。”


    “好好好,下次我定会注意,”林世松挠挠头,又问:“照之兄如何?”


    林晚棠看着他关切的神情,心道,这么关心他,前世你死的时候,照之兄可是冷漠得很呢。


    “跟那小厮说的一样,下不来床,但休养一阵变好了。”她有些敷衍地道。


    林世松叹气,“我才要好了,他又倒下了,简直是难兄难弟。”


    林晚棠白了他一眼,“就你现在这不安分的样,照之兄好全了没准你还得吊着胳膊呢。”


    她走进院中,没再理会他。


    在棠影轩单独用了午膳,林晚棠小憩片刻,有人来禀报,说老夫人请她过去慈安堂。


    她这才想起,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同柳家约好相看的时候,柳鹤新的事她还没同家里人说呢,今天醒晚了,又去了趟卢府,完全忘了。


    枉费封霁提前给她编好了说辞。


    林晚棠赶忙收拾了一下,往慈安堂走去,没走出几步,就看见梅氏,看方向亦是往慈安堂去。


    两人便一同走。


    到了慈安堂外,林晚棠意外听见祖母苍老的笑声,另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也不知家里来了什么长辈客人。


    走进去一看,竟是柳家老太公和大老爷大夫人。


    林晚棠目光迅速扫了一圈,没看见柳鹤新,才端庄得体地给几位长辈见礼。


    “许久不见棠丫头,越长越出挑了啊!”柳老太公看着她笑道,“可惜我柳家无福,听闻你昨晚已经看见了,今日老夫就不带那玩意过来丢人现眼了,今日过来,是想代那不肖孙,给棠丫头,给林家诸位,都赔个不是。”


    林晚棠连忙道:“您老德高望重,晚辈怎受得起。”


    随即柳家大老爷大夫人也上前亲口赔不是,“我们也知,此时该犬子亲自向你赔罪,但听靖王殿下说,昨晚你在街上认出他时,差点被吓晕了,我们便想着,你定然也不想看到那腌臜玩意。”


    林晚棠:“……啊?也不至于……”


    她讪笑,柳大夫人却道:“别说你,就连我们刚见到时也不敢认,那玩意叫我娘的时候,我也差点晕了。”


    柳大老爷:“谁说不是呢。”


    柳大夫人拿出一只玉镯,林晚棠被她拉了下手,转眼手腕就多了只晶莹剔透的紫玉镯子,“这只镯子我收了好些年了,色泽娇艳,实在不适合我,柳家也没个女儿,你戴上真是正正好,好看极了。”


    林晚棠想要推辞,柳大夫人却抓着她的手不让,紧接着又道:“这次若不是凑巧,我那孽子被搜查犯人的靖王殿下给抓了,我们全家都被他蒙在鼓里,不敢想晚一些时候才发现,会是怎样难堪的局面,我们柳家不会因为恶果未成,就不觉有多大过错,这只是薄礼,你无需推辞。”


    林晚棠这才收下。


    柳老太公还在朝为官时,与已故的老国公颇有些交情,是以林老夫人与柳老太公也聊得来,且许久未见,话还真不少。


    其余人都在一旁陪着,气氛十分轻松融洽。


    中途林世松和秦氏都闻讯过来了,林世松还拉着林晚棠小声问她:“怎么都不叫我?”


    林晚棠:“又没你的事,叫你作甚?”


    林世松委屈不语。


    众人散去,已经是日斜时分。


    ……


    又过一日。


    这日晌午后,林世松院子里来了个客人,让他受惊不小。


    领着客人过来的小厮战战兢兢,将人带到后躲在他身后,小声解释道:“靖王殿下只说要见世子,不欲声张惊动旁人,小的便做主带了过来,世子莫怪。”


    林世松无奈示意他退下,小厮这才放心地回了门房去。


    林世松欲行礼,被封霁拦下:“你有伤在身,不必勉强。”


    “多谢殿□□恤,”林世松心里有些紧张,犹如在国子学时见到师长,还是在称病逃课一个月后,“殿下先进去坐下?”


    封霁颔首,林世松在前带路,差点同手同脚。


    两人在堂屋坐下,下人极有眼色地上前沏了好茶。


    “殿下前来,可是因为末将告假太久了?”林世松讪笑着道。


    “世子误会了,”封霁看出他的紧张,尽力表现出平易近人,道:“本王只是想起自从回京,还未来看望过你,今日有空便来了,你是为了救驾受的伤,又是金吾卫都尉,本王理应来探望一番。如今过了月余,伤势恢复得如何?”


    “有劳殿下挂心,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过几日太医再来,就能将裹伤布拆了,”林世松昂首笑道,“到时我便去金吾卫衙门报到,绝不耽误职务!”


    封霁淡淡道:“不急,需待完全痊愈了再去。”


    “……是。”林世松摸不准殿下是真的对他如此放宽,还是嫌他带伤反而误事,毕竟金吾卫办事时常要在外面走动。


    他目光不定,忽然注意到封霁腰间的佩剑,再仔细看两眼,确定是银龙无疑。


    “这这这……”他惊讶得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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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宝剑一时说不出话,脑海中闪现林晚棠当初的说辞,突然脱口而出,“这剑不是送给长风军中的一位长辈了吗!”


    “嗯?”封霁疑惑了一声,“她是这么说的?”


    林世松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讪笑道:“是啊。”


    天知道他一直以为林晚棠说的长辈是跟父亲一般年纪的,没想到竟是靖王殿下。


    难道她所说的,在回途中帮过她许多的,也是靖王殿下?


    所以林晚棠回来后想送些什么回礼,结果误打误撞挑中了父亲珍藏的宝剑,靖王殿下收到后定是喜欢的,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情也说得通。


    可她为何要语焉不详?父亲若是知道她所赠之人是靖王殿下,说不定会少责怪她。


    “从前本王也去西关历练过一二年,与宁国公互为同袍,以兄弟相称,这也说得过去,”封霁神情微微戏谑,“更何况,她还差点成了本王的侄媳。”


    林世松莫名觉得靖王殿下有些许不悦。


    也是,虽然辈分是实在的,但靖王殿下还年轻,肯定不喜欢被人这么叫。


    都怪自己多嘴。


    “她在哪?”封霁忽然问。


    林世松一惊,靖王殿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要找他妹妹过来算账吧!


    可他不能不答,只好道:“她辰时到二叔母那边去了,说是跟堂弟堂妹约好了教他们打马球,府中北边有一处马场,午时应当是在二叔母那用了午膳,现下不知道是不是又去马场了。”


    封霁闻言,却问:“她很喜欢跟孩童玩?”


    “也不是,她只喜欢能听懂话和听话的,两个条件,缺一不可,”林世松道,“堂弟堂妹更小些的时候,她都不爱去二叔母那凑热闹。”


    封霁:“……”不愧是她。


    “你差人去问问她在哪,叫她过来。”封霁直接道。


    林世松又是一愣,下意识应了,连忙吩咐一旁伺候的阿谦:“先去她院子里问问,不见人再去二叔母那边问。”


    阿谦应声出去。


    林世松才问:“敢问殿下寻我妹妹,所为何事?”


    “想起来有些话要跟她说。”封霁不欲多言。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两人都在等着,林世松突然有种诡异的直觉,靖王殿下不会就是为了找他妹妹,才过来探望的吧。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林世松觉得没人说话有些难捱,但对方是靖王,是他景仰多年的人,如今又是他上官,他实在不敢主动多言,生怕说错什么话。


    好在每过片刻,他便听到阿谦回来的脚步声,他还带了人来。


    林晚棠在秦氏那边用了午膳便回来小憩了,这会儿刚醒不久,便被阿谦叫来,说是靖王殿下叫她过松风庭。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昨晚刚不欢而散,她还以为这人不会理她了呢,这时候来做什么?


    发现郁柒没跟他回去,来要人了?


    于是林晚棠当即把语气叫了出来,让他随自己一同过来。


    此时,郁柒垂丧着脸跟在她身后。


    进了堂屋,林晚棠一眼看见封霁,规规矩矩,平平静静地行了礼,“见过靖王殿下。”


    封霁让她先坐,又看向跟着她进来的郁柒,问:“你带他过来做什么?”


    林晚棠纳闷道:“殿下过来,不是为了带他回去?”


    两人面面相觑。


    郁柒:“……”


    封霁扶额:“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世松听着两人对话,察觉到一丝不同。


    封霁叫下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兄妹俩。


    有些话他也想让林世松听听,毕竟这兄妹俩在某些事上,简直一个德行,林世松还要更没心眼些。


    林晚棠闻言,顿时秀眉微蹙,默了默,颇有些阴阳怪气道:“靖王殿下消息真是灵通,想必都已经确认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封霁感到一丝头疼,但此事又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他也不会在昨晚两人刚不欢而散之后,才隔半日就上门讨嫌。


    他派出去盯着卢府的眼线亲眼看见她在卢府中待了小半时辰,若非得知消息时,她早已安然离开卢府,他非要亲自过去将人带出来不可。


    封霁没忘记,闻纲曾想嫁祸林晚棠,说不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林晚棠成了他们的目标之一,万一闻纲真的想杀林晚棠,而卢照又是闻纲的人,林晚棠进了卢府,岂不如同羊入虎口?


    这次安然出来了,她完全没有戒心,那下次呢?


    封霁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正色道:“你不可与卢照走得过近,更不可再独自去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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