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葛青萝日日跟石焱对练,效果卓越,甚至是突飞猛进。
原本除石焱外,几乎没人愿意跟葛青萝打,就怕无意中伤了她,那就惹事了,但石焱还得抽空研究萧家那套机关术图纸,葛青萝又练上了瘾,闲时便自己去训练场捣鼓那些训练装置,什么抡大锤、射箭、各种跑跑跳跳,自己练得不亦乐乎。
倒是先前那小青年,偶尔会来找葛青萝对练,每次都不出意外地被打到自闭,头几次他还记得破防,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心态彻底放松,实力反而开始稳定恢复。
直到某天,一直盯着葛青萝状态的单龙主动开头,邀她对练,两人几乎打了个平手,围观众人这才惊觉,还怕什么伤了她啊,能不被她伤就不错了,也就不再婉拒葛青萝。
她能跟单龙几乎打平,那实力在全桃山都能排上层了,毕竟单龙已经是顶级一批,不然也不会当领队。
又跟葛青萝对练一次,结束后单龙收了刀,叹息一声:“再过段时间,我就打不过你了。”
葛青萝也收了自己的刀——石焱给她的,据说是他曾用多年的旧刀,虽不及玄刀,但也很好使。她笑道:“哪里的话,还得是龙叔手下留情,我才能跟你打平呢。”
单龙摇摇头,手下留了多少情,他心里有数,跟葛青萝打,他虽不会像对战督尉司那般不留余地,但也将自己一身功夫使出八成了,结果是平局。
上次对练葛青萝还略处下风,这才没过多久,双方就持平,按这个提升速度来看,葛青萝能胜他也是迟早的事。
场地旁,围观群众也是惊叹一片,这些日子葛青萝已经跟许多桃山成员比试过,普通成员就没有能打过她的,甚至有几个领队都吃过败局,输得心服口服。
葛青萝眼光毒辣,“挑刺”能力强,有时她也会代替繁忙的石焱,在众人的训练中起到一个巡视和提点作用,偶尔还搞抽查,亲自上场。她下手狠,却见效快,被指点过的人往往痛并快乐着。痛是真痛,但水平也是真提升。
一段时间下来,葛青萝在众人眼中,已经从下注能不能当上统领夫人的柔弱姑娘,成了训练场上有名的魔鬼领队,哪怕她并没有领队身份,手下也不带人。
“刚刚那击朝他左膝去,效果会更好。”葛青萝对阿午道。
阿午郁闷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道:“好险,差点失手。”
他对面,小易,也就是小青年哼声道:“我才烦呢,现在都沦落到跟你个小家伙对练了,还输了。”这些日子他恢复得很不错,对上一些实力稍逊的成员时,不需他们让也能取胜了,没想到还是赢不了了阿午。
阿午不满道:“跟我打咋啦,你怎么还年龄歧视?”
葛青萝表示认同:“阿午虽年龄小,经验略有不足,但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佼佼者,再过几年不可估量。”
“还是首富姐会说话。”听到她的夸赞,阿午骄傲抖了抖肩膀,“别说同龄人,就是在桃山我也能胜过很多人的,我可是老大教的。”他才十三岁,以后有的是时间成长。
阿午对小易摆了摆手:“不要搞年龄歧视,年龄小怎么了,老大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能按着你打,按着以前的你打。”
小易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阿午说的确是实话。
葛青萝好奇地坐在阿午身旁:“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啦,听说老大十三岁都已经跟着大统领上阵杀敌了。”
葛青萝没想到石焱居然这个年纪就上过战场,有些意外,以城郊当时的情形,上战场必然免不了要杀人,这心理素质很强了。
“阿豹回来了啊!”训练场外有人说道。
场外嘈杂起来,葛青萝闻声抬头,一大群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者是个高大的络腮胡壮汉。
那壮汉走近,葛青萝也看清他的面貌,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浓眉虎鼻,最显眼的是脸上一道从右眼旁划至下巴的狰狞长疤,给他更添几分骇人气息。
“来!把它推到训练场去!”程赤豹挥手示意,他身后,众人用推车将一个形状诡异的黑色巨物推到训练场中心。
场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事务,纷纷围着那黑色巨物观看,议论纷纷,葛青萝也不由过去围观。她学着其他人,也好奇地上手摸了摸,入手触感却有些奇怪,她皱了皱眉头。
程赤豹正想去寻石焱,让他来看看这倒霉玩意儿,突然在人群中瞥到一个生面孔,他当即上前盘问那人身份。
葛青萝正思索着,一声惊雷般的浑厚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她下意识防备地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对程赤豹道:“……我叫葛青萝,新加入桃山的。”
“葛青萝?”程赤豹愣了愣,恍然大悟道,“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夫人是吧?”好像是那萧夫人,还是啥夫人的。
“对对,我们以后的统领夫人!”旁边有人抢答。
葛青萝微笑道:“我也听说过你,你就是阿豹吧?”
程赤豹点头,心里却有些吃惊,他大哥可真有本事,不光骗了钱,还把人都骗来桃山了,看来果真如当初大哥所说,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不过这统领夫人又是什么鬼,她不是萧夫人吗?
狐疑地打量一下葛青萝,程赤豹没想明白但也不想了,向一旁的单龙问了石焱正在何处,便去寻人。
石焱顶着一头乱发,风尘仆仆地赶来,眼下乌黑一片,像是几天没睡。看到葛青萝后,他疲惫的双眼亮了一瞬,跟她打了招呼,才把目光放在那黑色巨物上,眼前又是一亮。
“我来好好看看。”他摩拳擦掌,围着那巨物看了一圈,接过身后程赤豹递来一个大箱子。
“散了散了,都去训练!”石焱一边从箱子里掏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一边遣散人群。
看到他这架势,众人便知这怪东西不是他们能看明白的了,估计又是什么机关术制品,纷纷归位继续训练。
“这个难道是……”葛青萝心中有了猜测,然而她看向浑身灰扑扑的石焱,顿了很久,才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来,继续道,“边境的机关炮?”
她知道石焱最近应该睡得少,黑眼圈看着也挺重,但他每日清晨跟她对练时都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光鲜亮丽,现在才下午,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他去山里当猴子了?
“对。”石焱没注意到葛青萝打量的目光,他打了个响指,“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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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城内跟葛青萝分别后,石焱回到城郊,总共做了三件事。
他先回桃山,用葛青萝给的钱完善桃林机关,防止半成品被叶元破解,断绝督尉司进攻的路,然后去了萍湖北,跟程赤豹等人汇合,趁着叶元离开边境去往桃山破解机关时,全力进攻边境一处驻地,夺下一门机关炮带走,最后,由程赤豹将机关炮带回桃山,而他独自赶往萍湖前,截杀叛徒。
为了这门机关炮,桃山谋划许久,损兵折将,才终于拿下,可惜半途遭督尉司开炮阻拦,这炮损毁了近一半,不过不打紧,也能继续研究。
知道这机关炮并不完整后,葛青萝也就不奇怪它怎么是这个怪形状了,但令她意外的是,单龙并没有回去带训练,而是留了下来,也在石焱的大箱子中翻翻找找,研究起那机关炮来。
“龙叔也会机关术?”葛青萝问。
“嗯。”单龙淡然点头,没有多言。
“我能做出那桃林,龙叔也出了很多力。”石焱补充道,一边打了个哈欠。
“你最近难道都没睡觉吗?”葛青萝皱眉道。
近来石焱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精神头却很足,浑身像有使不完的牛劲,每天除了跟她对练,就是窝在屋里研究机关术,时不时又不见人影,不知去哪了,还经常连饭都记不得去吃。桃山人是不会主动去叫他的,只得葛青萝盯着时间给他送吃的,怕他哪天把自己饿死。
“应该……睡过一点吧。”不过可能也就一点点,石焱忙碌回答。
他手中工具一动,先单龙一步将那黑色炮身卸下来一块,单龙则慢了些许,研究片刻后也卸下一块。
不一会儿,那门大炮就被两人拆成了一地碎块,露出内部并不算大的核心部件,葛青萝看不懂,但也能意识到恐怕这小东西才是机关炮最重要的地方。
“萧家那图纸我已经完全弄明白了,不过要彻底明白这机关炮还有点难度,”石焱发出一声嗤笑,“图纸不完整,只有一半,另一半……恐怕在叶元那里。”
葛青萝想想倒也觉得合理,萧家和督尉司合作,双方各执一半图纸,互相牵制。督尉司需要萧家的半份图纸,来制造机关炮守边境,萧家则需要督尉司维护其在姜城的地位。
但葛青萝仍有不解:“他们合作这么多次,萧家的图纸也给过叶元这么多次,按理说叶元不可能真就傻愣愣地用完就把图纸还回去,难道他没有临摹备份?”
那图纸又多又复杂,人很难光凭看过的记忆将它完全复原,但叶元又不是傻子,他完全可以借用时照着画份一模一样的留下,这图纸一定还有别的问题。
石焱勾唇轻笑,手中工具在那核心部件上敲了敲:“这正是问题所在。”
对上葛青萝满脸不解的神色,他解释道:“因为萧家那半份图纸上的数值全是错的,照着那图纸,做不出这东西。”
“真正的数值,既然连那密室中都没有,恐怕……”石焱眯了眯眼,“它并不存在于纸面上,而是靠人去记的。”
葛青萝顿时反应过来:“……是萧沐?”
不可能,她都不敢信,萧沐那只知吃喝玩乐的鱼脑能记住这么多数值?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