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会的确就是展览会。
主城每条街道上，鲜少排列上了各类小摊，虚拟商品朴实无华放置在上面。
吃食衣物，生活用品，材料药品，应有尽有。
感兴趣的话，就可以询问摊主，用州币买或者用信息去换。
摊主们热情洋溢，面对问题很多的顾客也很耐心。
云岑随着人流，随意扫视。
大街上除了外来人员，基本都是男性。
而接送云岑等人来到主城的那三个人也在将人送到门口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饶是云岑也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她们不见了。
他正要低声问两位教授有没有注意，一个年轻的男人径直迎了上来。
蓝马甲，红徽章。
脸上洋溢着笑，他说他是宣传中心派来的导游。
帝国给每个地方来的人都配了一名导游。
导游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小麦色的皮肤和黑黝黝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是田地里坚韧的麦草。
云岑不喜欢他。
因为他讲解讲着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炽热的眼神让人有些不适。
他拿不准这人是单纯因为他的外貌心生好感还是另有人吩咐要特别注意他。
云岑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有些刻意抬手理了下梳在耳边的侧麻花辫。
熠熠阳光下，左手中指上的宝石戒指折射出美丽炫目的色彩。
导游的神色看不出变化，带着他们走过一条又一条环形街道。
帝国建筑围着中间的金苹果园而建，呈环形，环形街道间又有街道相连，但是现在这些街道都被封锁起来，旁边放着【施工请注意】的牌子。
云岑起初没注意，但是绕了帝国主城三圈后，也注意到了这些多的仿佛把整个主城民众都拉过来摆摊的小摊贩。
张教授和荣教授平时也是注意锻炼身体的人，三圈走下来也已经疲惫不堪，还以为帝国的人平时都是这么逛街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了不落特尔兰伊斯的面子还强撑着。
而这街道两边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小摊。
帝国有没有这么多东西能展示另说，这样的设计一看就有问题。
就只看到底是展览会负责人到底是惊世大蠢货还是别有图谋了。
“您好，我问一下，请问哪里有休息的地方吗？”
张教授有些歉疚问道。
导游抓了抓脸，脸上闪过懊恼，似乎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问，他立刻道：“当然有了！”
“请跟我来。”
张教授看他这样，心里忽然划过一点淡淡后悔，觉得刚刚是不是措辞或者语气不好，伤害到了这个小年轻。
云岑插着兜，被墨镜遮挡的眼睛盯着导游。
在张教授问出那句话时，他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他垂下眼睛，接着迈步跟上了导游。
一行人跟着他去到了休息处。
休息处藏在被封锁的街道上，导游取下胸口的徽章在【施工请注意】的告示牌上贴了一下，长长的锁链瞬间消失。
导游把徽章别回衣服上，似乎是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他转身，眼睛弯起来，像是两个小月牙。
“有些人摊主惯会偷懒，一进休息处就不出来了，把自己的小摊留在外面。”
“这怎么可以呢?”
他又笑了笑，随即热情道：“大家先跟我进来吧！”
两位教授互相依靠着，先走了进去。
云岑慢了一步，往旁边扫了一眼，似乎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吵吵嚷嚷的街道，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水味，金黄色的银杏叶长在枝头，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深秋季节里，将人身上照的暖洋洋的。
一切都很和谐自在。
云岑却不自觉皱起了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还要再看，这时导游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
他整个人站在阴影里，依旧是活泼热情的语调，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指。
“先生，请进吧。”
咯吱。
和街上建筑风格完全不符合的木门被从里面推开。
门后完全看不到有什么，黑漆漆一片。
云岑还是没动。
导游轻声催促起来了。
“先生，您的朋友还在里面等您呢。”
云岑终于走了进去。
导游跟着他进去，木门哐啷关上。
这一声仿佛什么信号，街上人来人来的热闹场景顿时消失了。
摊贩，游客，所有人停止了动作，脸上表情尽数消失。
阳光依旧温暖，人们脚边深色的影子一动不动——他们都盯着那扇已经合上的门。
死寂的沉默在街道上蔓延。
而这时，一道沙哑的男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像是年久失修，最后艰难开机拿来撑场面的广播，在这片地方回响。
“...自愿放弃...滋滋滋...”
“为帝国延续良好基因...”
“...滋滋滋...”
*
“小花！小花！”
有些尖利的声音由远变近。
封桦双眼无声，恨不得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
穿着果农院统一服装的女人一脸严肃地走过来，她揣着手，质问道：“你还要到哪里去？”
“你已经触犯了园规一次了，超过三次就要到果酱房受罚了！”
女人恨铁不成钢，她絮絮叨叨：“我知道，你是外来的，心高气傲，不肯和男的生孩子。”
“但是你现在进来了，就出不去了，不如早点认命，少吃点苦。”
封桦心想，圆规？她还游标卡尺呢。
什么认命，等着她和艾维思姐姐把这破地方搞的天翻地覆吧。
女人也是外面来的，因为品相不好，没选成孕果。
她被抓来的时候，还有个爱人，绞尽脑汁要逃。
有一回运气好，真给她跑出去了。
但是帝国主城的环形街道成了现成的迷宫。
错综复杂的横向街道，充满未知的弧形拐角。
那些包裹严实的人都不需要多费心力，只需要封上环形街道相通的街道，就可以等着可怜的人撞上她们，然后把人再送回去。
女人跑了几次，挨了几次毒打，就老实了。
也不想着跑了。
开始劝说别人不要逃跑。
她挨过打，就不想让别人挨打了。
封桦知道她还是善良，但是她不会听她的。
女人说：“你别天天往小爱那里跑，她也有她的生育任务。”
“生育中心又给你安排了一个男人，最迟明天下午你必须过去！”
说完，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她又缓和了语气，苦口婆心劝了起来。
“我是果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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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挨打，你是孕果，孕果的不听话的惩罚你没见过。”
“不听话的孕果关到果酱房里，布条子一捆一扎，那情药灌下去，再关着磨两天性子，再不听话的人也变得渴情了。”
“这人啊，就像是真坏了，真成了孕果，离了男人那根东西活不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恐惧，“孕果要品相，不会打你们，就是磨人。”
把人的傲骨，清高全都磨灭，从此变成了万事不知的情兽。
封桦眨了眨眼睛，睫毛不停颤动，指甲用力掐着掌心，“…那果酱房，有很多人去过吗？”
女人以为她怕了，便说：“在园中诞生的幼果长大了，都很听话，只有外来的不听话，才会用这办法。”
封桦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她轻声道：“你先走吧，我明天会去的，我去陪陪母亲，她昨天还说要给我讲故事呢。”
母亲是金苹果园里地位最崇高的女人，住在金苹果园最深处。
女人闻言，也不催了，叹了口气离开了。
她还是觉得封桦可能没死心。
封桦去了青果园把帝芙娅接了出来。
帝芙娅好像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成长情况，检测的时候仪器上显示的十一岁，她就被安排到青果园，和其他青果一起上生育课。
封桦在这里待了几天，好艰难才把这里的人类型搞清楚。
幼果是3岁-10岁的女童，青果是11岁-18岁的少女，孕果是18岁-29岁的女人。
幼果待在幼果园，青果待在青果园，孕果在孕果园。
她18岁，刚好分配成了孕果。
她之前听云岑提过，金苹果园里住着帝国大部分女性，但是她在这里观察的这几天，没有发现三十岁以上的女性。
而果农院里也并没有那么多的三十岁以上的女人。
整个金苹果园除了果农院里的女性，年龄最大的是母亲。
据她说，她已经有45岁了。
母亲是封桦那天在孕果园的住处睡觉时，被一个银□□亮女人找到，带过去见的。
那人说她是云岑的朋友。
云岑知道她失踪之后，拜托她在金苹果园找一找。
她说，她叫艾维思。化名司爱来做卧底的。
这之后，她连夜带她去见了母亲。
母亲是一个很美丽温柔的女人，似乎每一个人和她相处时，都能感受到如同水一般温柔的爱护。
那天晚上并没有聊天，艾维思似乎就是带她过去露脸的。
直到第二天，封桦被带过去，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什么食物。
这以后，母亲每天都叫她过去。
对待小宝宝一样给她讲故事。
然后就等到了生育中心的任务。
……
帝芙娅浑身低气压，白嫩的小脸上全是愤怒。
她低声抱怨，“这什么生育课纯粹是洗脑，诱导那群小孩如果以后不乖乖执行任务，就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好傻逼的地方，我服了，什么时候能炸了这破地方！”
帝芙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她一个畸变物居然要受这鸟气！
封桦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再等等吧。”
她牵起她的手，去了母亲那。
她们一如既往地走进去，却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是艾维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