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那种。”方可以连忙否认，“只是一个时代背景，因为民国时期比较接近，有较多可参考的资料，制作成本不高，同时又不会太近，比较契合我需要的时代氛围而已。”
靳茜点点头，继续看下去，然后下一刻就猛然抬头：“儿子和后母？”
哪怕剧情梗概里写的比较委婉，但再委婉也没多少字，根本就是图穷匕见。
“准确来说，是小妈。”方可以更正道。
“有什么区别？”
“后母的称呼强调身份和距离，小妈则透露出亲近狎昵。如果将两个字拆分，‘妈妈’比‘母亲’更加口语，‘后’强调的是顺序上的后来者，‘小’则更强调年龄与地位的相对弱势。所以从语言心理出发，称呼后母时人更多处于仰视，而称呼小妈时则是一种平视甚至俯视。”方可以一本正经地解释。
看得出来靳茜很想做个翻白眼的动作，但她忍住了：“这只是文字游戏而已，但是……”感觉好怪啊。
“至少现在，应该不用担心过于严肃的问题吧？”
“但是，这就要考虑过审的问题了。
靳茜道，“我需要提醒你，你做的是一部标准电影的规划。即使分级制度建立后，近年的审核已经宽松许多，但是如果一味追求感官猎奇而突破道德底线的话，也不用指望能通过院线审核。如果只能作为网络电影投放，再加上分级限制，可以想见观众群体人数有限，公司的资源支持也是肯定会相应下滑的。
“而且，这种议题非常容易招惹到道德批评，你确定有必要非要冒险？如果只是为了同居的话，其实有很多种方法都可以达成这种效果。”
“不不不，小妈才是核心卖点啊。”方可以正色。
“你展开讲讲。”
“一部讲述男女情|爱的作品，首先就要考虑如何让观众代入，所以很多作品都会通过创造角色困境的方式让观众认可，并产生共情，婆媳矛盾、门户之见、第三者争夺、阴差阳错的误会、乃至国仇家恨、正魔殊途，都属此列。
“角色的外在社会属性限制与个人内心的真实需求产生分歧，这就有了矛盾，也就有了可做文章的点。比如《罗朱》的外在属性是两个家族的仇怨，《梁祝》的社会限制是两人之间阶级地位的落差，这些与他们内心渴望自由与真爱的需求发生了冲突，从社会规训而言，他们也算是背德，但这会影响观众对其感情代入吗？
“很多人或许会为了绝大多数时候的安全与稳定遵守秩序，但适当的背德感也能带来刺激。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什么是偷不着？
方可以竖起三根手指，一边说一边逐一弯下，“曰人妻，曰小妈，曰出家。”
“啊？”
“人妻，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出家，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而小妈，介于俄狄浦斯情结与曹贼雅好之间，属于社会层面的大不韪，却又与真正生理层面的违逆伦常有本质差别，还可以纳入年轻男女在封闭空间内无法规避的接触、年龄与地位随时变化间的攻守异型，外在身份带来的道德藩篱，成熟女性对青少年的吸引，成年儿子对父亲权威的挑战等等。”
靳茜听着听着，居然还真听出了几分意动：“确实，这么说的话这个身份还的确是必不可少。 ”
她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迅速地转换过角度，分析道：“可以将它定位为一部比较小众的爱情片，而不是单纯的感官片。近年市场上也的确开始出现一些性格偏激甚至魔王暴君类型的男主角，男主角比较道德真空，如果有足够的行为逻辑支撑的话，也许并不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但是女主角，不管是男性观众对女主，还是女性观众对同性的道德观念，向来是比较严苛保守的。”
“这没问题，女主角可以道德无暇。”方可以说，“有两种方案。一者是女主角从来没动心，一直坚决拒绝、恪守本分甚至从来都无知无觉，那就加强表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所有都是男主的一厢情愿，这比较能讨好男性观众和道德卫士。
“另一种是女主也问心有愧，这样对女主演员的要求会有所提高，男性观众这边，可能也不可避免会损失一部分。”
靳茜下意识想做出选择，然后忽然反应过来，笑了：“怎么两种都没有结局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呢？”
看起来方可以好像更倾向于方案一，甚至还主动提到了方案二的难度和风险，但是靳茜自己就是一个非常有主见和能力的女人，方案一的那些所谓“优点”，让她听着就总感觉有些刺耳。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在选择第二条路线后，整部作品的基调也就差不多明确了，接下来就是演员人选。
“男女主演都需要有一定的演技功底。男主演外形介于成年到30岁之间，需要有一种非常明显的年轻感，但不能稚嫩青涩。女主演外形要求可以稍微放宽，刚成年到40岁都可以，相貌不能太有攻击性，还有需要穿旗袍好看。”
靳茜寻思地在脑子里检索：“女主我初步想到几个。余漫，气质很合适，文艺挂女神，演技没问题。
“蓝婕，出了名的靓女，正好之前和我有过接触，脾气比较软，本人也有从电视往电影方向发展的想法。
“郑书秋，选美出身，虽然做了下巴但是大众接受度还可以，比较开放，之前一直在演花瓶角色，去年还演过王祥的感官片，应该不会很抗拒演背德向。”
方可以对这个世界的娱乐圈演员还不是很熟悉，闻言大概搜了看看，发现这几位还都有点眼熟，果然都是风格不同的大美女，马上表示毫无意见，何不都发函征询一下意向。
“男主角也有几个外形合适的，不过年轻小生很多流量偶像出身，比较看重粉丝的意见，你这个人设就比较够呛。如果还要挑演技，那更是凤毛麟角，基本早就已经在大导那儿冒头了，恐怕不稀罕过来。”靳茜有点头疼。
虽然演艺圈里男演员的花期普遍比女演员长，但长得好又演得好的男演员也依然是稀有动物。
“算了，先把其他角色需求一起理出来吧，大不了先放出去海选，真找不到人再说。”
靳茜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最后一番梳理，暂定名为《秘密》的剧组开始对外发布试镜名单和招人需求。
除了单独邀请的男女主，比较重要的配角还有：
高欢，父亲，中年男性，相貌端正，需要有一定演技。
苏小姐，青年女性，容貌姣好，需要一定形体要求。
宋太太，中年贵妇，需要一定台词水平。
王妈，中老年女性，需要一定演技和家务能力。
……
靳茜去登记注册立项、着手组建剧组的时候，方可以则继续打磨剧本和分镜。
很快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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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那边就有了消息：“余漫那边多半不行，她经纪人正在谈一个欧罗巴导演的本子，估计之后一年都没档期。
“蓝婕那边还没有消息，但我刚受到消息，她已经被选定了做今年台庆剧的女主，TBC接下来肯定要大力捧她，估计也悬。
“倒是郑书秋那边对剧本蛮有兴趣，约我们抽个时间见面，你看下，没问题的话就定她了。”
郑书秋今年26岁，相貌精致中带点妩媚，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点猫眼的弧度，却又没有那么圆润，有一点点兔牙，不明显，只是显得上唇颇为盈润性｜感，双颊微丰，下颌做得很克制，线条流畅而小巧精致。
笑起来时，兼具可爱与灵动，又带点勾人的狡黠，是一张男人见了心痒、女人看到也不会生出排斥的脸。
平心而论，方可以觉得余漫的形象更接近她心目中的女主角，郑书秋当然也是大美女，但眼神有点太聪明，放到剧本中，可能就有些太“狡猾”，当然这点也完全可以进行一些适应性调整。
唯一的问题是，方可以不确定，这种“狡黠”是因为郑书秋既往表演角色养成的习惯，还是她的固有性格特点。
“郑小姐可以做一个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看吗？”
郑书秋和她的经纪人本来在和靳茜商业寒暄。闻言笑盈盈的表情一顿，下一刻，她的脸色忽然收起，眼神中透出冷意，丰唇微微抿起，因为兔牙的关系上唇稍微有些前突，整张脸瞬间显得严肃凛然，冷若冰霜。
方可以眼前一亮，但是，“可以不要这么有攻击性，更加温婉一点？”
“眼神需要更加克制压抑一点。”
郑书秋依言做出调整。方可以心中有了数，总体而言 ，郑书秋的表演方式比较大开大合，这可能与她演惯了商业片花瓶有关，对自己五官的掌控能力很强，她非常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并很擅长利用优势；在比较细腻克制的地方就有所欠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方可以觉得问题不大。
随着时间推移，剧组的班底逐渐成型，各个配角也已经找到了相应的演员饰演，唯独男主演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
正如同靳茜一开始说的那样，适龄又符合条件的男演员非常少，不要说SE签约、合作过的男演员，哪怕把范围扩展到整个扶苏文化旗下，合适的也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靳茜早早把需求投到了演员工会，但即使照着演员工会给出的名单，其中刨除掉外形不合适、演技问题、档期冲突、发展规划不兼容、看不上制作班底等等的，筛选下来也就屈指可数了。
然后这些人在现场和郑书秋一搭戏，又总不能让人满意，如此就陷入僵局。
直到这天，方可以意外刷到一部五年前上映的武打片。
主演是从前一位功夫巨星，这部作品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作品。以方可以的眼光来看，这部作品的完成度很高，尤其最后男主演和大反派的决战戏，动作设计得拳拳到肉又眼花缭乱，非常精彩，上映后也一时火热，让本来男主演当时略有下滑的人气都一下翻红。
可惜，随着特效技术的发展，武打片的鼎盛时期总体已经过去，哪怕靠着优秀剧本+顶级设计+精心设计小热一把，也只是回光返照。而且以当前市场的趋同性而言，一旦一部类型片大火，很快就会有层出不穷的作品大量跟风，飞快消耗观众的兴趣。所以现在就连男主演本人，这两年都已经风光不再。
引起方可以兴趣的倒不是男主演，而是里面反一号九门提督的饰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