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马牵不住了!”
“解开绳子!快!别伤了它!”
下一刻,束缚的缰绳骤然解开,还没等众人反应,一道红色的光芒朝着刑架直飞而来,急切的马蹄音和着阵阵哀鸣响彻在众人耳畔。
那两名刀斧手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但见赤炼不顾一切地飞跑而来,扬蹄便朝二人踹去。
二人来不及躲避,赶忙横起军棍一拦。但闻“啪”的一声,他们手中的军棍被硬生生折断,而那两人也受不住赤炼的力道,直接飞了出去。
“赤炼……”杨筱手中的铁链被攥得窸窣作响,她强打精神,用尽全身力气唤着那伴她六年的战马。
但见赤炼哀鸣几声,从她身后飞跨而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伸着脖子去蹭杨筱那汗泪交织的脸庞。
杨筱心中顿时淌过一股难言的暖流,她鼻子一酸,泪水汹涌而出,又滴在赤炼枣红的毛发上。
马儿什么都明白,它轻啼一声,像往常那样,将脑袋轻轻搁在杨筱肩上,蹭着她的脸庞。
刹那之间,满座哗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却又不由自主地潸然落泪,抽噎一片。
“既然赤炼救主,那便暂且放过这个罪臣。”薛敞紧蹙着双眉,强压心中酸楚望向刑驾旁依偎在一起的一人一马,“等赤炼平静下来,再把她带下去。”
话毕,他便一咬牙,回身往帐内走去。
一进门,他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摁着额头,悲痛地长叹一声。他抬眸往屋内一望,但见白铭一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紧紧握拳,按着自己的胸膛。
薛敞忍住眼泪,抬步上前,拍了拍白铭的肩,哽咽道:“五十军棍没打完,是赤炼救了她。”
白铭闻言也深呼吸着,仰头长叹一声,任由眼泪扑簌而下,“是不是来送锦囊的人是我,这一切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榻前的钟离桉抵着额头,止不住地悲叹着,“为什么摆在她面前的,偏偏只有这一条路啊……”
“主公,事已至此……”齐琨抬手按上钟离桉的肩,强忍泪水哽咽道:“她不顾一切地布下这一局,我们怎能负了她的意。”他阖眸长吸一口气,“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信任她,用尽所有办法,全力配合她。”
“军师。”白铭也阖了阖眸,回身望向齐琨。紧攥在胸前的拳头慢慢放下,掐入肉中的五指渐渐张开,那支如同白玉一般通透的骨笛赫然出现在齐琨面前。
“这是……”齐琨见状不由得后退一步,他面前的骨笛赫然模糊起来,他不由自主地上前去,紧紧握着白铭的手腕,转而满眼含泪地抬眸望向白铭,眼神交汇之际,顿时化作了心底的共鸣。
齐琨长舒一口气,握着白铭的手指,和他一同将那骨笛紧紧包裹在二人掌心,“她这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啊。”
一阵清脆而沉重的铁链声从门外传来,战马嘶鸣声若隐若现,兵士们的嘈杂之声最终又消散在西风之中。
帐外又是死一般的宁静。
白铭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他面无表情地踏到帐外,瞥视着昨夜被杨筱刺死的尸身,冷声喝道:“来人!”
一旁的小卒赶忙跑了过来,朝白铭一抱拳。
“把这人拖下去。”白铭眸中晦暗不明,凝眉望着那血淋淋的刑架,“斩首,祭旗。”
-
不知什么时候,夜幕悄然降临,也不知什么时候,不省人事的杨筱被兵士抬到破败的帐中。
迟来的刺骨之痛阵阵攀上她的后背,如大山一般压得她不能动弹半分。汗水早已湿透了床单,和着血水一同渗入她的伤口,霎那间宛如千万根钢针直戳脊梁。
她痛苦地偏了偏头,想说些什么,却觉喉中一片干涩,嘶哑地发不出声来。
她阖眸长呼一口气,手中紧紧地攥着枕头,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不住地喘息着。
虽说被赤炼所救,但好歹她也是挨了三十多军棍。她牵唇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暗佩服于自己的体能。
“将军,您醒了?”一道明亮而温柔的嗓音在杨筱身侧传来,“怎样,您还好吗?”
杨筱费力地摇了摇头,突然发觉自己的袖子已经被额前的汗水浸湿。她用胳膊肘拄着床板,偏头露出半张脸朝帐内望去。
昏黄的灯光还是惹得她眯了眯眼,下一刻,一个瘦小而稚气的士兵骤然出现在她眼前。
只见他那秀气的大眼睛里全是担忧与焦急,还没等杨筱说什么,他便拍着腿自言自语地在帐里焦急地踱着,“受了那么重的刑,又连着昏迷一天一夜,怎么可能没事啊。”
杨筱目不转睛地盯着团团转的小兵,似乎也忘却了伤口的疼,脸上不觉挂上一抹浅笑。
“对了!水!”那小兵这才想起杨筱两天没沾一口水,赶忙一拍手,指着另一边冷眼笑看的同僚,嚷道:“你怎么还愣着啊,快帮将军倒一碗热水来,快!”
杨筱这才发现屋中还有一个人。
但见一名士兵远远地靠在一旁,被那小兵催促后才不情不愿地动身去倒热水。
“来,将军,”那小兵小跑两步,接过那人手中的热水,又蹲在杨筱床前把碗递在她唇边,“喝些水吧,将军。”
杨筱笑叹一声,微微抬起脑袋,就着小兵的手抿了一口碗中的水。谁知这微不可察的举动竟牵得背后一阵剧痛,她不由得被呛了一下,紧蹙着双眉伏在枕头上。
“将军,你怎么样将军!”那小兵一下就慌了神,他赶忙站起身来,想抬手拍拍杨筱的背帮她顺气,又忽然意识到她满背是伤,顿时又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发怵,“这么重的伤,寻常军医哪能治得啊。”
杨筱侧头靠在臂弯上,轻喘片刻又含笑望着那稚气的小兵,“放心,我抗得过来。”
“怎么可能啊,”那小兵蹙着眉蹲在杨筱面前,“将军,多有冒犯了。”下一刻,他便伸手探上杨筱的额头,眉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您还发烧。”
他焦急地站起身来,抬手捏着眉头不住地思考着,突然又灵光一现地拍了一下手,“对了,我们可以找岑小姐!”
“谁?”一旁杵着看热闹的士卒突然开口,顿时吸引了帐中所有人的目光。他嗤笑一声,侧头瞥向那稚气的士兵,“你叫岑珣来,岂不是要害了你的杨将军?”
“你懂什么!”那小兵气急败坏地抬手指着那人,“将军和小姐是过了命的交情,岂会因萧砚细作故意设下的局就生了嫌隙?你等着吧,”他抬手对那人指指点点,“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冲出帐外,没过半晌,门外便传来一声喊,“我去找岑小姐,你好好照看将军!”
那一旁杵着的士兵闻言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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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轻笑出声,他敷衍地“好”了一声,转而回眸望向床榻上饶有兴趣的杨筱。
“没见过受过刑的罪人?一直盯着我作甚。”
“杨将军。”那人轻蔑的声音带了几分戏谑。
“阶下之囚罢了,”杨筱冷笑一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何谈将军?”
那人也挂上几分笑容,蹲在杨筱榻前,“怎么不辩解?不过是给钟离使君上个书,怎就一夜沦落成弑主的阶下囚了?”
“你心里清楚,”杨筱回眸玩味地望向那人,“何必明知故问?”
“是啊,”那人笑叹一声,扶着膝盖起来,“铁证面前,情谊一文不值。你说,如此冷血之人,值得你效忠这么多年么?”
“我也活不了几日了,”杨筱嘴角挂着一抹嗤笑,“你也不必在我这里多费口舌,赶紧拿了我的性命,回你的长安邀功去吧。”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忽地冷笑一声,“还咥饭,怎么不直接说自己是长安人呢?”
“什么咥饭?”那士兵闻言不由得一愣,他转而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方才的戏谑的神情,“你可是世之名将,我若是杀了你,岂不成天下的罪人了吗?”
“怎么好赖话全让你们说尽了,”杨筱“啧”了一声,冷笑道:“将我逼至如此下场的,不也是你们么?”
那兵士站在原地,侧头思索着,眼睛一转忽地有了想法。他上前两步,轻笑着蹲在床边,“名将在哪都是名将,在钟离桉手下是,在他人手下也是。”
他看着伏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杨筱,又站起身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他如此不信任你,你又何必在钟离桉手下耗一辈子?”
杨筱身上的汗又渗入伤口,惹得她一阵战栗,蹙眉攥着枕头。
“你的意思是,要我投萧砚?”她紧咬牙关,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兵士看着她战栗的样子,误以为她要动怒,赶忙起身后退一步,“殿下爱才人尽皆知,你负如此盛名,殿下定不会亏待于你。”
杨筱阖了阖眸,笑着长呼一口气,“想必我与萧砚见面之后,对‘弑君’之事,定会很聊得来。”
“你的意思是,”那人闻言微微蹙了蹙眉,“你答应了?”
“我有别的选择吗?”杨筱笑叹一声,泄力般瘫在榻上,“滚去拿纸笔,给萧砚写举荐信。”
那兵士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握了握拳。他舒了口气,朝杨筱走上两步,“现下长安已是萧韫将军履兵权,有关军事用度的一切都归他管,所以……”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话音未落,杨筱便抬眸瞥了他一眼,冷声打断道:“举荐信给萧砚写,当着我的面找你的同僚发出去。不然,我便自杀谢罪,让你升官发财的美梦彻底泡汤。”
“这……”那人不由得一愣,“倘若萧砚要杀你……”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杨筱的冷笑打断,“萧砚可能会杀我;而萧韫,一定不会让我活。”她抬眸瞥向那兵士,“你写不写?”
那人为难地蹙了蹙眉,转而妥协地一拍手,“行,萧砚就萧砚。等明日得空,我当着你的面写。”
“还有一事,你必须帮我办到。”杨筱趴在枕头上,侧眸瞅着他。
那士卒微微一偏头,“何事?”
“去把我的枪偷出来,临行之时,再把赤炼给我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