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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一章 自绝掀案杯中血

作者:明朝折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出片刻,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杨筱耳朵一动,搁下毛笔,“谁!进来!”


    门扉吱呀呀一响,下一刻,张平的脑袋探入门中,又侧身挤进门里,朝她一抱拳,“将军,是我。”


    杨筱不由得一蹙眉,抬手把他招呼进来,“怎得又回来了?”


    张平站定在杨筱身前,敛了玩笑的神色,叹了口气,“其实,我方才的话没说完。那奸细,恐怕还有别的举动。”


    “方才怎么不说?”


    张平微微一皱眉,“方才白将军在,他做事向来稳妥。我怕他兴师动众,略过破敌之机。”


    杨筱心思也沉了几分,“说来听听。”


    “军中不懂将令之人有三个,今早探看之时,见一人潜在庵庐中,其余两个……在主公帐下。”


    “什么?”杨筱闻言不由得一惊,“那主公岂不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镇静地抬眸舒了口气,抬手按了按张平的肩,“干得好。”


    张平见状,不由得一愣,“什么?”


    “若是白铭知道此事,定然错失良机。”


    张平似是一下知道了杨筱心中所想,“将军,切不可以身犯险。”


    杨筱笑叹一声,“迫不得已而为之,虽为险境,但我有十足把握。”她宽慰似的按了按张平的肩,“放心去吧,此事切不可外传,有我一人足矣。”


    “是。”张平蹙了蹙眉,不再多问,抱拳出了帐。


    杨筱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却如擂鼓般不住地跳着。她拎起干透的毛笔,随便蘸了点墨,刷刷点点地在绢布上写着。


    如若此事能成,长安阵便可从中而破;而她自己,也有了却执念,当面一问的机会。


    -


    日头渐渐西沉,火烧云腾然而起,又隐于天边。


    “陆启……还有杨崧。”杨筱伏在案上挠着头发,疲惫地长舒一口气,提笔落下最后一个字。


    她抬眸向窗外望去,但见昏暗的夜空之下隐隐闪烁着几颗星点。她闭上眼,长长伸了个懒腰,又将桌案上晾干的一叠纸收入手边的锦囊中,揣在衣襟中,拎起披风抬步踏入夜中。


    “哎,将军?”一旁的小卒见状迎了上来,“这么晚了,您上哪去?”


    杨筱笑着朝他一仰头,“帮我备马吧,我去见见主公。”


    “得令。”那小卒回身便跑去马厩,不出一会儿,赤炼便嘶鸣一声,朝着杨筱轻跑而来。


    杨筱伸手迎上雀跃的赤炼,摸了摸它的鬃毛,“你倒是还挺兴奋。”


    那赤炼似是能听懂一般,原地踏了两步,伸着脖子往杨筱肩上拱了拱。


    “好了,不闹了,”杨筱揉着赤炼的脸,抚了抚它的脖子,“我们还有正事。”


    说罢,她便牵过缰绳翻身上马,轻轻一拍马脖子,赤炼便奔着钟离桉的寝帐小跑而去。


    夜幕已至,钟离桉的寝帐却还是灯火通明,门口的两个侍卫困得连连打哈欠,又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主公什么时候需要侍卫守在寝帐外了。”杨筱微微一蹙眉,喃喃着从马背上跃下来。将缰绳交给迎来的兵士后,冷笑一声,抬步向帐前走去。


    门口那二人看见杨筱走来,竟扭捏地推搡片刻,又硬着头皮迎了上来,“呃,那个,杨将军,这么晚来拜访主公,所为何事?”


    “我来看看主公近况。”杨筱微微一蹙眉,上下扫了一眼浑身不自然的两人,抬眸向屋内望去,“怎样,主公用过膳了吗?”


    “啊,主公他……”其中一人握了握自己的手腕,“他今日太忙了,还没咥饭。”


    杨筱闻言不由得一愣,“什……”


    “还没用膳,还没用膳,”另一个侍卫赶忙上前笑着打圆场,“他这人……”


    “我在外面站这么久,”杨筱冷眼瞥向二人,“都不进去通报一声?”


    话音未落,便听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屋中传来,“何人在外喧闹?”


    钟离桉的声音不似平时温和,带了些许冷意与倦意。


    “回主公,是杨将军来与您商讨对敌之策。”


    “绫玉?”屋内的声音顿时有了温度,“快请进来。”


    杨筱抬步朝帐前走去,进门之前微微一偏头,却恰好撞见那二人匿在她身后,悄悄打着什么手势。


    她沉了沉气,当作无事发生一般,挑帘栊进了帐内。


    “主公。”她进门朝钟离桉一抱拳,抬眸一看,只见钟离桉靠在榻上,手里拎着一本阵图,正点着油灯看着。


    见杨筱进来,钟离桉便撂下阵图,笑望向她,“这么晚了,怎得不去休息,跑到我这来?”他见势便要下床,却见杨筱赶忙摆摆手,“哎,主公,是我夜里来访叨扰您,您不必下床,听我说便好,小心着凉。”


    “你如此挂心国事,我哪有不认真听的道理?”钟离桉笑叹一声,起身去点枕边油灯,却忽闻门口一阵脚步。


    杨筱回眸警惕地瞥向门口跟进来的小卒,“何人许你进来的?”


    “这……”小卒还是握着袖口,回眸望向钟离桉,谄媚地笑着上前,“主公,我来扶您。”


    “我哪里需要你扶……”


    钟离桉话音未落,杨筱便见那小卒袖中有一硬物的轮廓。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脚步先大脑一步,本能地冲上前去。


    刹那之间,一把匕首“噌”地从袖中飞出,高举在那小卒的手,映过一道冷光直直地朝钟离桉腹部插去。


    钟离桉闭眼往后一闪身,“砰”的一声在他耳边炸开。


    预料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他睁眼一看,但见杨筱的手死命端着那小卒的手腕,用力到发白的指尖不住地颤抖着,下一刻,杨筱一抖腕,那把匕首绕了一个圈,竟反落在她的手中。


    她猛地向后一甩,那小卒吃痛嘶喊一声,被直直地甩在墙上,下一刻,杨筱手中那匕首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入那小卒的喉中,连人带他的嘶喊声都被死死钉在墙里。


    门口趴着的那人听到屋内的喊声,本能地觉得是钟离桉已然毙命。他像听到什么信号一般,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杨筱弑主了!快来人啊!杨筱弑主了!”


    “主公,你还好吗?”杨筱刚伏在钟离桉床边,便听到门外如公鸭一般的喊声。她急躁地一蹙眉,指尖一拨护臂,朝门外猛地一甩手,那难听的嘶喊声顿时戛然而止,紧接其后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放心,绫玉,我没事。”钟离桉的声音因惊吓而显得飘忽不定,杨筱顺着他的手往下望去,但见钟离桉那衣袍已然被撕出个口子,微微破皮的伤口已然渗出斑斑血迹。


    她蹙眉轻碰着那伤口周围,“主公,对不起,是我失职……”


    “若不是你,我已经死了。”钟离桉抬手轻拍着杨筱的胳膊,“放心,只是微微破皮罢了。”


    杨筱撑着床,紧闭着双眼,长长出着气。门外的马蹄声与喊声渐渐传入耳畔,她握了握拳,抬眸冷静而郑重地望向钟离桉,“时机到了,主公。”


    “什么?”


    “不枉他们搞出这么大的乱子,这长安,我定亲自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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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钟离桉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已然下定决心的杨筱,手却本能地死死握住杨筱的手,“绫玉!你疯了绫玉!”


    杨筱双手捧握住钟离桉冰凉而颤抖的手,安抚似的朝他微微一点头,“日后,我恐怕无法伴您左右了。”她长叹一声,拨开钟离桉的手,直起身来,从衣襟中抽出那枚锦囊放在钟离桉枕边,“我心中所想破敌之策便在这锦囊之中。”


    “绫玉,不可!”


    “这是本该属于我的路,我一定要把它走完。”


    “主公现在何处!”


    “抓紧些!别让刺客跑了!”


    门外的骚动之声越来越大,杨筱蹙着眉长出一口气。她望了望门外,又回头释然地望向钟离桉,“今日后,我虽不在您身旁,但是,我以命相抵,您永远是我唯一的主公。”


    脚步声与纷乱之声直逼门外,杨筱面色骤然冷了下去,她朝墙上那尸体一步步踏去,“主公,您信我,我会带着长安阵,一起回来见你。”


    一盏盏火把高举在门外,白铭和薛敞并肩往前冲进院内,那毫发无伤却瘫倒在地的死尸骤然出现在二人面前,他们不由得对视一眼,转而合力朝屋内冲去。


    “砰”的一声,帘栊被用力冲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二人抬眸,顿时被吓得怔在原地。


    但见杨筱背对着他们,将钉在墙上的匕首猛然拽出,那尸体顿时像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殷红一片的脖颈之处淌出汩汩热血。


    而一旁的钟离桉正蹙眉望着杨筱,紧按着腹部的指缝早已被鲜血染红。


    “阿筱,你……”白铭抬眸望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惨案,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万般疑问哽在喉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薛敞蹙眉握了握拳,抬眸对上杨筱那冷峻而释然的眸子,见她微微一颔首,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片刻之间,齐琨与岑珣也匆匆赶来,二人闯进屋内,亦是不可置信地怔愣几秒,转而奔至钟离桉榻前,满目担忧地探看着他的伤势。


    见钟离桉只有一处擦伤,所有人便都懂了杨筱的意图。


    如乱线般的情绪拧在众人心中,顺着她的路走,无疑是用剪刀斩乱所有人的心绪。


    而这,是摆在众人面前唯一的路,是最行之有效的路。


    杨筱以命相抵,而他们别无选择。


    “杨筱!”薛敞紧蹙着眉,抬手指着杨筱,强忍胸中酸涩,咬着牙大声喝道:“你跟主公这么多年,他何曾亏待过你!你怎能做出如此无父无君之事!”


    杨筱抬眸瞥着薛敞,转而嗤笑一声,挂着鲜血的匕首在她手中轻盈地旋转着,“我和他这么多年的信任,”她轻笑着用刀尖指了指身后瘫倒的死尸,“竟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绫玉你……”岑珣望着眼前如此陌生的挚友,顿时心中涌起一阵酸痛。她阖了阖眸,强忍泪水抬头朝杨筱喝到:“如此狼藉一片,铁证如山,你还谈什么信任!”


    薛敞紧攥着双拳,步步向前逼着,“到底多高的俸禄,能让你把主公伤成这个样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蛇蝎心肠,还任由主公将你留在身边!”


    “俸禄……”杨筱喃喃着薛敞方才的话语,不由得嗤笑一声,“你说完了?”她抬眸不屑地瞥向白铭和齐琨,“您二位呢?有什么想说的?”


    白铭眼眶红得吓人,他颤抖着喘息半晌,强忍着胸中阵阵绞痛,抬眸怜惜而不舍地望着眼前的杨筱。


    答案只有一个,并且就在他的嘴边。


    可说出口,却比杀了他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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