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飞渡,西风怒号,乌云盖天。
二十万大军列阵排于庐江郡,气势更胜乌云几分。战鼓声声擂起,连天的号角绵延不绝,白铭立马背枪,满目坚毅严肃地望着台下列阵而立的兵士。
“将士们!”他策马上前一步,背枪一喊,“你们可知此行为何而战?”
“为煜德将军报仇!”
“为煜德将军报仇!”
“为煜德将军报仇!”
台下喊声如惊雷般破空而起,甚至盖过战鼓咆哮。一轮又一轮的呐喊在阵前铺开,与怒涛无异。
白铭郑重地一颔首,下定决心般攥了攥手中紧握的朱雀令,猛地将它高高举起。
乌黑的令牌在微光下亮得刺眼,那朱雀纹样的鎏金也如日光般闪闪发亮,映入众人心间。
正如钟离朔那永远熠熠生辉的眸光。
“你我与煜德征战多年,如今,他却惨遭非人之难。”白铭高举着令牌,震声喝道:“此刻!你我站在此地,就是要以钟离朔之名,替他讨回公道!为他报仇雪恨!”
“踏平江南!报仇雪恨!”
“踏平江南!报仇雪恨!”
以张平为首的副将见状也纷纷抱拳应和道:“听从将军调遣!”
一旁的杨筱见状也策马上前,与白铭并肩而立。她攥着缰绳沉一口气,抬眸又望向台下兵士,“既然煜德所持是朱雀令,那我们就以朱雀为阵,杀他个片甲不留。”
白铭回眸望向杨筱,转而赞同地一点头,朝台下一抬枪,“那便派两千弓弩手前往南面山头搭高架放箭,与这黑云西风成逼压之势。”
风似是听懂了白铭的话,自西北呼啸而起。杨筱抬眼看着翻飞的将旗,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而一拽缰绳策马上前,朝兵士们猛地一挥手,“其余人,随我进军!”
刹那间,万千兵马如开闸洪水一般奔涌而下,顺着西风咆哮着席卷至长江岸畔,所过之处喊杀声震天,鼓号之声直冲云霄。
高架顷刻之间搭好,箭矢乘风而下,以排山倒海之势逼得敌军四散溃逃,黄土之上尽是数不清的乱箭。
一阵战鼓狂擂,两面战旗当先,破开漫天阴翳。一白一红两匹马疯了似的向前冲着,翔鹰一般盘旋在战阵之上,江北沃土顿时被钟离桉的大军彻底攻占,沸腾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江夏南郡片刻攻下,可杨筱带的人马仍没撒气一般,直转攻势冲向汉中,一路裹着腥风血雨,如染了火的箭一般疾驰攻着,强烈的猛攻丝毫没什么章法可言,又全然没有破敌之处,抵挡不得半分,不论是何人列好的阵,都顷刻间四分五裂,四散溃逃。
她抡着银枪,咬着牙关,满眼都是杀气与怒意,□□赤炼正如其名,流火一般往前冲着,一路之上,丝毫没有慢下半分。
眼前所见的所有人都化作平日里练枪的靶子,又似是所有人都是残害钟离朔与穆飞的凶手一般,杨筱胸中燃烧的怒意顿时化作手中拔山扛鼎的力道,手中的银枪如游龙一般冲散敌阵,在战局之上喧嚣着。
忽地,一面“秦”字旗骤然从杨筱眼前飘过,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奔腾而下。她将枪背在身后,微微攥了攥,转而冷哼一声,催马扬鞭直冲向眼前迎来的队伍,提枪直接攻了上去。
“将军且慢!”一道呐喊迎风而来,来将一举手里的大刀,策马朝杨筱一抱拳,“在下秦益,特来相助!”
“秦益?”杨筱抬眸瞥了他一眼,转而嗤笑一声,舞着手中银枪,怒喝道:“你不去跟着你主赵越好好傍着萧砚,跑来汉中作甚,讨打吗?”
秦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见杨筱直冲到自己眼前,挥枪就要打。他赶忙抽刀一挡,只听“镗”一声巨响,秦益直被震得往后一仰身子,似是有千钧力落在他的刀上,双臂一阵发麻。
可杨筱还不善罢甘休,顺势一转枪,又直直劈了下来。
秦益见状,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往马背上顺势一仰,赶忙双手架起刀杆,抵上杨筱那枪。
杨筱双目迸火,不依不饶地往下压着枪,直把秦益压得躺倒在马背上,毫无半分还手之力。
他咬着牙奋力抬着枪杆,蹙眉看向杨筱那满是杀气的眼神,堪堪颤道:“杨将军,你听我说!”
“阿筱!”
背后又是一阵骚乱,刹那间,白铭气喘吁吁地赶到阵前,他一勒马,抬手按住杨筱压着枪的胳膊,轻轻朝她摇了摇头,“阿筱,停手。结束了。”
杨筱的枪这才有了几许松动,秦益见状,也惊魂未定地舒了口气,牵着缰绳从马背上坐了起来。
可杨筱仍是满目气愤地盯着自己染血的枪尖,胸中怒火仍腾腾燃烧着。
空中乌云翻涌,西风卷地,雷声和鼓声一同沸腾着,毫不停歇。
一滴冰凉滴在杨筱面庞,她的心绪顿时被抽动了一下。她这才从枪尖上回过神来,坐在鞍桥上不住地调息着。
周遭不知何时彻底安静了下来,唯有“啪嗒、啪嗒”的雨点不住自天空落下。她收回手中的枪,仰头望着那接连坠地的雨滴,顿时卸了力般瘫坐在鞍桥,仰天苦笑一声,“你们,也看到了。对吧?”
回应她的,只有雨滴窸窣的默许。
雨下得更大了。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落在杨筱肩头,又重重地按了按,“阿筱,都结束了。”
杨筱仰天长叹一声,又回眸轻笑着握了握白铭的手,“是啊,都结束了。”她阖眸轻轻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似是极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
“秦将军,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杨筱颔首朝秦益抱了抱拳。
“报仇心切,人之常情,我又岂会不懂?”秦益也轻叹一声,摇头宽慰道:“更何况,不知者不怪,你我上次见面,还是阵前敌手,不是吗?”
白铭也朝秦益一抱拳,认真道:“秦将军不远万里奔赴阵前,有何要事?”
秦益轻蹙着眉摇了摇头,也抱拳施礼, “太守赵越攀附萧砚已久,此番江南反叛也与他脱不开干系。我虽跟他数年,但与他心性实属不合,所行之道又大相径庭。”他叹了口气,转而抬眸望向杨筱和白铭,“此前纶鸿使君与我有不杀之恩,我曾与他立下约定,说,倘若下次再被生擒,我甘愿俯首称臣。”
“可我们还没打到颍川啊,”杨筱轻笑着调侃道:“你怎么自己就跑来了?”
秦益看着杨筱了然的笑,也不由得笑叹一声,“你们发二十万大军攻至将畔为煜德将军报仇,平了颍川,不是顺手之事?我在赵越那里不过是把挡灾的利刃罢了,你们二位定是要将江北踏平。所以,我便免了二位的麻烦,直接反了赵越,带兵东进,借南阳之便与二位汇合。”
“也难为将军一片苦心。”白铭感慨地轻叹一声,又朝秦益抱了抱拳。
“人皆言‘贤臣择主而事’,我虽算不上所谓贤臣,但也实在不愿再给那赵越当刀使,便尽绵薄之力,算是为使君立个投名状。”
杨筱见状,也摇着头长叹一声,“倒也怪我,什么都没问就劈头盖脸地打。”她望着秦益苦笑一声,“还请见谅。”
“杨将军今日之战,可是锋芒毕现啊。”秦益赞许地朝杨筱点着头,“若不是白将军来得及时,我怕是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杨筱闻言忍俊不禁地一摆手,“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今日一见,秦将军真可谓是人如其名啊。”
秦益不由得愣了愣,歪头问道:“此话怎讲?”
“重情重义,”白铭了然地拍了拍杨筱的肩膀,又笑望着秦益,“想必主公听闻将军来投,也会喜出望外。”
“好了,我们别站在外面淋雨了,”杨筱释然地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坐在鞍桥上,率性地往天上一举长枪,“哎,你们几个,大仇得报,不许哭了!”
周围紧绷着的兵士也顿时畅然地笑了起来,杨筱精疲力竭地放下枪,仰头畅然感受着那砸在脸上的雨水,任那瓢泼大雨灌在她的面庞,湿透她的战袍。
她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转而轻笑着望向白铭,“走吧,我们回营。”
“好。”白铭点头应着,抬手接过她手中的长枪,按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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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策马一同往回走着。
碍于长江天堑,大军止于江北。可血雨腥风四号位三,漫天杀气越过波涛,直逼江南。
越侯府前尽是一片纷乱,平日里跟在何渊身旁的所谓“近臣”,也早已随着北面令牌一举,各自为营,争食着江南之地。
何渊浑身战栗地瘫坐在殿内,满面惊恐地望着窗外那一道道纷乱的人影,顿时心生一阵寒意,又不由得往后挪了挪,直至后背死死抵在墙上,不得动弹半分。
忽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随风而来,不知从何处发起的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掠过门外,顿时冲散了纷争的乱兵。
哄闹声越来越大,刀枪剑戟碰撞之声如救星般响在何渊耳畔,他顿时心生希望,扶着墙趔趔趄趄站起身来,恍若救世之神从天而降一般,何渊踉跄地扑到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着。
“棱月阁!是棱月阁的人!”
“什么!”
所谓“救兵”的念头在何渊脑海中轰然崩塌,他颤巍巍地往后倒退两步,口中喑哑又无助地唤着,“来人啊,来人……”
下一刻,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一张俊美英气的脸带着满目不屑睨视着何渊,“怎得,在找救兵?”
何渊被吓得一哆嗦,他不知所措地往后倒退着,可眼前之人却并未向他预设的那样朝他步步逼压,而是事不关己般笑着倚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望着惊慌失措的何渊。
“别找了,你的那些救兵,不是投萧砚,就是忙着割据你引以为豪的江南,”那人冷笑一声,“你把对他们言听计从,甚至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他们手上,可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你……”何渊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抬手颤巍巍地指着那人,“你是何人!”
“在下不才,棱月阁,陈墨。”
陈墨轻笑一声,从门口踏入屋内,“我记得你先前跟杨筱他们谈和之时还挺硬气,怎得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江南历经几世传入你手,怎得一夜之间说完就完?”
何渊抵在墙上,强压心底慌乱,指着陈墨,“还不是因为你起兵谋反,割裂江南……”
“我起兵谋反吗?”陈墨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若不是我带些人马过来,你早完了。”他面上的笑冰冷刺骨,朝何渊步步走来,“你可知,今日为何纷乱骤起?”
何渊警惕地望着陈墨,摇了摇头。
“你优柔寡断,偏听偏信,下假战书给钟离桉,实则早已打算投靠萧砚。至于庐江一战,你伏兵五万以应钟离桉五千忠义之士。本想拿下此战给萧砚当投名状,却不曾想自己的大兵会败在五千人手里。”
陈墨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钟离桉气量大,若只是让他吃一场败仗,还不至于费此周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损了他两名大将。”陈墨咬牙握了握拳,“白铭重伤险些殒命,而那钟离朔,”他回头瞪了何渊一眼,“更是以命攻城,当场血洒庐江。”
“我……”何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如做错事的孩童一般,畏畏缩缩地抬眸望着陈墨,却又低下了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钟离桉派杨筱白铭两位将军率二十万大军挥师南下,那杨筱不要命似的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直接从庐江打穿江夏直捣汉中。”陈墨垂眸轻笑一声,“就算今日纷乱未起,你觉得,杨筱和白铭还有几天能打到江南?你手下那些残兵败将又能撑到何时?”
何渊的双手间不觉全是冷汗,他倚着墙壁,抬眸望向陈墨,“所以你……此番前来……”
“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你背负不义骂名,残害忠义之士,说要投奔萧砚可萧砚的兵马迟迟不来援助。事到如今,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陈墨不屑地轻笑一声,“怎么想的?”
何渊哆哆嗦嗦地后退着,抖若筛糠一般,“萧砚势力雄厚,非一般人能敌,就算我与钟离桉兵合一处,也几乎没什么胜算。与其如此,我就想……”他唯唯诺诺地抬眸望向陈墨,“如此一劳永逸的法子,因何不取……”
“是你这么想,还是你周围那群谋士让你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