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杨筱顿时破涕为笑,可喉中却仍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如释重负地俯身趴在白铭身上,抬手不住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天有多吓人啊,”杨筱伏在白铭胸前不住地抽噎着,数日积攒的担忧和紧张顿时化作泪水宣泄而出,“看你中箭吐血满身伤痕,比杀了我还难受。”她抬起朦胧泪眼,望向白铭同样闪着泪光的眸子,“我差点以为,连你也留不住……”
“怎么会……”白铭费力地抬起手,轻轻落在杨筱的脸庞,可下一秒便被杨筱抓住,塞回了被子里。
“不许乱动,”杨筱坐起身来,一吸鼻子,往前挪了挪,“你现在高烧不退,好不容易发些汗。”她抬手抚上白铭的发丝,“可千万不能再着凉了。”
白铭微微点了点头,眼角的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还好那支箭伤得不重,”杨筱庆幸地攥了攥被角,又如获至宝般地抬手抚着白铭的脸颊,轻声哄道:“你现在的脉象已经稳下来了,只要好好养伤,按时吃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可是……那枚玉佩……”白铭轻蹙双眉,满眼含泪地望向杨筱,“若不是它,我恐怕早就……”
话音未落,杨筱的指尖便轻轻抵住了白铭的双唇。她颔首摇了摇头,却一句话也没说。
“阿筱。”白铭贪恋地望着杨筱的眸子,轻声唤着。
杨筱点了点头,一抹眼前的泪俯下身来凝望着他,“我在。”
“你不让我动,”白铭微弱的气息中蕴了几分笑意,“那便请你离我近些……再近些。”
杨筱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吸了吸鼻子,转而倾身伏在白铭身前,用手肘支着身子,不住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不知是哪里碰到了白铭的伤口,鼻息里夹了一声闷哼。杨筱如惊弓之鸟一般弹坐起来,满目急切地望向他,“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对不起,我……”
“阿筱,”白铭含着泪打断杨筱的话,“伤口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我现在只想……”他不住哽咽着,声音早已颤抖不堪,“我想你一直守在我身边,哪怕再挨一刀我也愿意……”
杨筱闻言顿时忍不住泪水,她俯下身去用力地吻上白铭的唇,转而又一头扎在白铭枕侧不断抽噎着,“白铭,”她搂着白铭的腰身,几近恳求般地哭着,“煜德已经……我绝不能看着你也一点一点离我而去。”
白铭用下巴轻蹭着杨筱的颈窝,“谢谢你,从战场上……捡回了我的命。”
“是我该谢谢你,撑到我去捡你。”杨筱靠了靠他的肩,转而支起身子来,抬手蹭着脸上的泪。
白铭也阖眸长出一口气,抬眸对上杨筱早已通红的眼眶,“这几日……没合眼吗?”
杨筱攥了攥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闭眼便满脑子都是煜德和穆飞。”
白铭闻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险些坐起身来,转而又被杨筱按了下去。
“那支镯子……”
“玉镯、朱雀令……”杨筱给他掖好被子,声音轻颤着,“还有那枚玉佩,全在你枕头下面。”她像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拍着白铭,“今夜还长,你这个伤员,还得好好休养休养。别乱想了,早些睡吧。”
白铭噙着泪水,轻轻摇了摇头,“我哪里睡得着啊……”他阖了阖眸,任由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好歹,我们也是把这庐江郡……攻下来了。”
杨筱仰头长出一口气,转而又换了新的毛巾,轻轻地擦着白铭的泪痕和汗水。
“你说……”杨筱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转而苦笑着望向白铭,“我配作一名将军吗?”
白铭闻言不由得愣了愣,他从被子里抽出自己的手来,轻轻牵住杨筱的手,那冰凉的触觉顿时顺着手臂传入他的心间。
他将杨筱的手往他被子里一拽,满目担忧地望向她,“何出此言啊?”
杨筱垂眸望着二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心间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涩,“我就是觉得……”她阖了阖眸,轻叹一声,“作为一个领兵征战之人,我救不了战友,连新收的徒弟都保护不了,若不是那枚玉佩在,我连你也……”杨筱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她紧握着白铭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她长呼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从前我只觉得,只要一直努力,一直练武,一直学兵法,当上一个名副其实的将军,便能惩恶扬善,救民于水火之中。
“可现在看来……”她含泪望向窗外的月光,“将军好像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杨筱长叹一声,轻轻摩挲着白铭的手,“我们没日没夜地练功习武,不过是为了击败敌人,而保全自身。”她回眸对上白铭的眼眸,又不由得释然地轻笑一声,“不过现在,我好像想明白了。”
她握了握白铭的手,抬眸往窗外望去,“我们所练的本事,从来不是保命用的。若是阵前畏首畏尾踌躇不前,还谈什么破敌。我们无能救回身边一个个牺牲的战友,但我们,能沿着他们的路,沿着我们共同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
她指尖不觉间收紧,“哪怕付出代价,哪怕献出生命,只要往前走了一步,便一切都是值得的。”她鼓起腮,长长舒了一口气,“煜德从来不算贪功冒进,而此番庐江之战,也从来不是飞蛾扑火。”她含泪望向白铭,“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意义深重,如此,才配得上手下兵士们的一声‘将军’,配得上百姓的一声‘将军’。”
“你明明早就有了答案。”白铭轻笑一声,感怀地望向杨筱。
杨筱颔首摇了摇头,轻轻摩挲着白铭的指节,“平定天下之梦高不可攀,可我们踏着血与泪筑成的高墙,还能有什么坎翻不过去?”她笑叹一声,捧起白铭的手,“前些天,我还在想,我们抛却自己的家庭、幸福,甚至生命,义无反顾地踏上这一条不归路,到底值不值。”
她抬眸仰天长叹一声,“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她眸中闪着点点星光,含笑望着白铭,“我们一路遇到的战友,与家人无异;在这条路上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无上的幸福。至于生命……”她眼眶再度微微泛红,可没有泪水从她眼眶淌下,“只要我们在这世间还有寄托,便会一直,一直活下去。”
满月从树梢上逐渐探出身来,柔柔地洒在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体上。
一夜无言,唯有那温柔的月光,映着两颗炽热、真挚,而永不退却的心,在这世间撼出无声的波澜。
“何谓将领”的答案,也已牢牢刻在二人的心间,永不褪色。
“将军”一词,好像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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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心里有了真切的定义,而“何为将”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却也道不真切。
一切的一切,还要等朝阳升起之时,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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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筱已驻扎庐江五日之久,可江南却没有半点出兵收复之意。而北面的萧砚也趁着乱,招降了颍川的赵越。
杨筱望着白铭的睡颜,轻轻揉开他拧住的眉心。她为白铭掖好被角,挑帘栊站在帐外,让那一阵阴冷潮湿尽数融进她的肺腑。
白铭不知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但觉一缕药香飘入他的鼻腔之中,惹得他轻轻蹙了蹙眉。
“将军,早上的药已经熬好了,”一阵器皿轻碰的声响从枕边传来,“要不还是叫白将军起来吧,免得耽误了中午吃药的时辰。”
杨筱点了点头,转而轻叹一声,“再让他睡会儿吧,昨夜好不容易能醒过来,又发着烧。”说着,她便轻轻走到白铭床边,俯身去探他的头颅。
指尖刚碰上白铭的额头,便听他轻哼一声,转而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是上午的日光太过刺眼,他微微眯着眼睛,口中却不由自主地唤着杨筱的名字。
“怎么说醒你就醒啊,”杨筱坐在他床边,用手臂抵着他滚热的额头,笑道:“正好,药刚熬好,你先醒醒盹儿,然后趁热把药喝了。”
一旁的医士看见白铭如此有精神,也长长松了口气,“看来白将军精神还不错,”他释然地轻笑一声,抬手蹭了蹭额前的汗,“绫玉将军可是不眠不休地守在您榻前整整三天啊……”
“哎,他刚醒,你说这些干什么,”杨筱一抬手打断医士,转而扶起白铭靠坐在枕头上,“只要能好好醒来,比什么都强。”
在杨筱起身之际,白铭顺势拉住她的手,又将她拽了下来,诚挚地望着她,“阿筱,多谢你了。”
杨筱一时间微微怔在原地,转而轻笑着摇摇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要想谢我,就赶紧给我好起来。”
一旁的医士也感怀地舒一口气,“对了,将军,要是今日精神不错的话,便可先喝些粥缓一缓,一直不吃东西也不行啊。”
杨筱抬眸望着白铭,释然点了点头,“也好,那你一会儿让穆飞……”
她的话顿时停了下来,转而空气中陷入良久的沉默。但见杨筱的眼眶又是一阵泛红,搭在白铭身上的手也握成了拳。
白铭见状不由得微微一蹙眉,“莫非穆飞也……”
杨筱阖眸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朝医士摆了摆手,“让随便谁去熬些粥来吧。”
那医士也意识到气氛不对,轻轻点头应着,然后退将出去。
“看来,”杨筱抬眸朝白铭苦笑一声,“我们以后没这个口服了啊。”她笑叹一声站起身来倒着热水,“我们必须,必须要给他们两个,给所有死去的将士报仇才行。”
“等我伤好,”白铭转眸望向杨筱的背影,“我们一起去给他们报仇,自己打败的仗,要自己赢回来才是。”
杨筱端着一碗热水坐回到白铭床边,轻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庐江一战,是我们赢了。毕竟我们现在待在庐江城里,不是么?”
“那换种说法,”白铭也牵唇轻笑一声,转而认真地望向杨筱,“我要让何渊,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