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当年起因
我的心也在这一刻死了。
被魇龙吞噬后的压迫和黑暗,对于我来说反而很享受。
或许,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
死亡的感觉我无比熟悉,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就在我大脑被压迫的这一瞬间,我感觉有大量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里,让我被植入了一些原本不属于我认知范围内的画面。
画面里有我,有柳扶砚,也有玄凤。
更有我曾经在幻境里见过的那个供台上的女人,那女人身边真的随从正是羌婆婆,和我现在的外婆。
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画面?
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围绕着我转?
我和柳扶砚看起来好像是恩爱的一对,我们山间游戏,林间小憩,到处疯跑游玩,互相陪伴。
玩累了,就靠在山头,依偎在彼此的怀里,看着这整座仙山上一眼望不到头的美景。
“柳扶砚,若是有一天你将我忘了,该怎么办?”
柳扶砚宠溺的摸了下我的头,“放心吧,我不会忘了你的。”
“我说过,我们必须在一起,如果不能,那三界上下,我就是找上千年,也必须把你找出来!”
“因为你白清浅,只能是我柳扶砚的女人!”
画面里,我猛地从他肩头抬起头来,看着他,带几分逗趣的意味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就不怕我爹爹将你关起来?”
柳扶砚一脸正色,“师尊不会的。”
“若是师尊是那样的人,便不会将我收留在这不周仙山上,让我吸收天地之灵气,助我修行。”
我又重新靠在他肩头,很单纯的问,“那你的家人呢?你不会想他们吗?”
“他们都在凡间,还未能化出人形。”柳扶砚回答,“待我修成正果,再像师尊一样,回去渡化我的家人。”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的环住他的腰,画面变得越来越暧昧了。
可见,在当时我俩那种感情正懵懂之际,也是非常相爱的。
后来呢?
既然我俩这么相爱,后来又为什么会变成仇人?
大脑再一次感觉到极强烈的压迫,那种压迫感似乎头都要炸了。
同时画面一转,变成了一片狼烟废墟。
是人间,是一个山洞,是我记忆里后山最初遇到柳扶砚的那个山洞。
山洞里有无数条蛇的残骸,地上也是一片血水。
其中有两条巨蟒,差不多有成年人的胳膊粗细,却也是被砍成了八段,尸体凌乱的扔在地上。
柳扶砚忽然出现了,他极尽崩溃的跪在地上喊着爹和娘。
原来这些就是他的家人,那他的家人又是被谁杀死的呢?
这时,忽然从他身后出现了一个自带光环的中年男人,男人一头白发,仙风道骨,看上去就很正派。
柳扶砚回头看了一眼,顾不得自己的悲伤,毕恭毕敬的开口,“师尊,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的家人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师尊?
也就是说,画面里出现的这个男人,正是我的爹爹?
说起来,他和我长得还真有几分相像。
“柳扶砚,这是你和清浅的结束,从一开始本尊就介绍过你们,你们之间因果不合,如果强行要在一起的话,会承受很多难以化解的结果。”
“本尊当时也问过你,如果真有什么难以承受的后果,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柳扶砚更加崩溃了,身体一直在发抖,“所以……是因为我执意要和浅浅在一起,我的家人才会遭此横劫?”
爹爹点头道,“对,你家人这是为你遭了天谴,挡了死劫。” “啊——”
柳扶砚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仰天长吼,双眼猩红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身亡。
难道这就是我们之间产生仇恨的因?
可不单单是我的错吧?
毕竟当初是他执意要和我在一起,我们是两情相悦,并不是我一人为之,他父母的死,又怎能强行怪罪在我一个人头上?
随着画面再次的转换,我看到了爹爹和我的一段对话。
“清浅,如果你真的为柳扶砚好,那就嫁入神族,方能保他一命。”
当时的我很崩溃,“为什么?爹爹,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柳扶砚的家人不是已经为他挡了死劫,遭了天谴?他们全家死的只剩他一个人了,这样还不够吗?”
爹爹回答,“远远不够。”
“从一开始爹爹把他从凡间带回来的时候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因竟然把你也掺杂了进去。”
“你是爹爹的亲生女儿,爹爹怎么能看着你一起灰飞烟灭?”
“况且,你们若是真心相爱,就应该为彼此着想,而不是只念着眼前的地久天长。”
“还是那句话,你是爹爹唯一的女儿,爹爹当然不愿看见你跳进火坑,但若你执意如此,爹爹也不会阻拦你们,两个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同灰飞烟灭,从这三界之中彻底消失!”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你若是嫁入神族,他也能飞升上仙,从此你们只是不在一起,但彼此都会过得比之前好很多很多。”
“总之,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这条路究竟要怎么选就看你自己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我和刘福燕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谁对谁错,而是命运的捉弄,让我们两个人始终走在对立面上,无法触及到对方,表面做着一些伤害对方的事,实际上却爱对方爱得要死。
画面再一次转换。
我看到到处挂着喜庆的红色,而我也一身凤冠霞帔的出现了。
原以为曾经我可能嫁过柳扶砚,直到穿着喜服的新郎出现,我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柳扶砚要那么恨玄凤。
因为穿着喜服的新郎正是玄凤。
我也是这事才明白,500年前我和玄凤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一开始就像个守护者一样,始终守护在我身边。
直到需要我嫁入神族,而神族之人皆知晓我是为了替心上人渡劫,娶了我同时分担一部分因果,就没有人愿意答应时,他才第一个站出来,说愿意娶我为妻。
那一日的凤冠霞帔,我就是为玄凤穿的。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柳扶砚手里提着剑,一步步杀入神族。
他满脸都是血,身上到处都沾染了血迹,活脱脱的像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可怕至极。
他剑指着我的喉,用那种极尽阴沉的语气问我,“白清浅,为你,我失去了所有家人,他们皆因我惨死,我仍旧没有半点要放弃你的心思。”
“你同我解释一番,现在,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你要嫁给玄凤?”
我掀起红盖头,双眼含着泪,却拼命地不让泪水掉下。
看向他时,脸上的表情相当冷漠,“是。”
我的回答让他更加崩溃了,额头上青筋爆起,剑刃又朝我逼近几分,我明显感觉到皮肤已经被划破了。
“白清浅,你再说一遍。”
我昂着头重复,“我说,今天我就要嫁给玄凤,嫁入神族,以后又想不尽的荣华,也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三界之内谁不得看我脸色行事?”
“我若是与你在一起,又能博得什么好处?你只是凡间一条修炼了几百年的小蛇妖,若不是我爹爹看你有几分仙骨,将你带到了这九重天之上,你现在还指不定在哪觅食呢?
至于你的家人,他们并非因我而死,而是他们命定中就该死,也是因为你的无知将他们害死的!”
柳扶砚握着剑柄的手不断颤抖,“白清浅,我们从前说过的海誓山盟又算什么?”
“你当真这般无情,非要转嫁他人?”
我尽量昂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是。”
一句‘是’,让柳扶砚彻底失去理智,他仰起剑来,朝我就劈了过来。
可最后剑没落在我身上,而是落在了他自己的胸前。
“这一剑,曾经的柳扶砚就算死了,若是再见,你我之间既无私定终身之情,更无同门之谊,仅是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