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的地处西垂,因为其祖上是给周天子养马的,经常跟楚国一样被别国看不起。
百里奚有言,秦国的地理位置看似偏僻实则是不然。
比如说韩国,若是国力强盛还好说,但韩王安上位后韩国的权力一直得不到集中。
真要发生混战,韩国的上下左右全都是敌人,说韩国是三战之地一点都不夸张。
而秦国则不同,只需要一直往东推就行。
秦国攻下巴蜀后,要防备的只有北边的匈奴。
匈奴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被秦国跟赵国挡着。
对于匈奴,蒙恬有些担心:“相国,若真起战事,万一匈奴要是趁机南下怎么办?”
这个时代最重要且快速的行军方法就是战马,秦国现在用的战马都是从匈奴西域那边的种马培育出来的。
匈奴的机动性强,他们趁乱来偷家,抢完就跑你没有任何办法。
吕不韦现在并没有把匈奴放在心上,说道:“只要看到我在长安城他们就不敢南下,这些事情不是你要操心的,我自有安排。”
“末将失言。”蒙恬低头道。
“仲父若是灭赵,需要几天?”坐在王位上的嬴政开口问道。
“过几个月,等郭开的消息。”吕不韦想了想说道:“如果他能把事情办妥,过黄河不难。”
“郭开现在是赵国的相国与仲父您同级,我还以为他一人之下后会反水呢。”嬴政想起郭开,笑道。
此人或许没什么大才,但在灭赵这盘棋上可以说是神之一手。
郭开现在是赵相,深受赵王偃的喜爱。
“萧何,”吕不韦目光看向萧何。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战事一起,后勤的工作就要交给萧何。
“臣在,”萧何起身道。
“这些日子好好看看巴蜀二郡的卷宗,东进后那里的九成兵马都要被调往前线。”吕不韦说道。
“臣之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萧何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吕不韦,问道。
“记在卷宗上的资料是人写的,就跟寡人书房内各国史官记载的东西一样,只要是人写的它就有可能是假的。”王位上的嬴政开口道。
“这,”萧何脸色微变,原来自己看的卷宗全是假的?
嬴政继续说道:“只有巴蜀二郡的记录有误,其余郡县的卷宗与粮仓数量皆是真实。”
巴蜀二郡到底有多少兵马,萧何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东方六国那些人了。
世间能知晓吕不韦心思的人很少,鬼谷子算一个,还有东皇太一和北冥子荀子他们。
北冥子修道,对于天下大势看的透彻。
而剩余三人无一例外都是跟吕不韦同辈之人,且修为都很高深,在诸子百家中名声显赫。
桑海,儒家,小圣贤庄。
海风拂过茂密的枝叶,将树下两人的衣角吹动。
年轻的李斯在这里学习了很久,他胸怀壮志准备去秦国闯一闯。
他的故乡在楚国上蔡,距离桑海很远很远……
李斯听到自己师兄的话后,表情略显惊讶道:“师兄要去韩国?”
海风带着温暖的阳光照在一旁的紫衣公子脸上,他慵懒的说道:“那里毕竟是我的家啊。”
韩非的这个回答莫名让李斯心中松了一口气,问道:“还有几个月秦国的科举就要开了,师兄不去试试?”
韩非摇头道:“秦国的制度这些年吸纳了不少人才,相信以师弟你的能力与才华一定会得到重用的。”
“师兄之才十倍于我,可惜了。”李斯故作惋惜道。
“不必看轻自己。”韩非笑着拍拍李斯的肩膀,端起旁边的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李斯:“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何年月,你我同门一扬,请。”
“师兄请。”李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今天让你喝酒倒是比往日爽快多了。”韩非瞧见这一幕打趣道。
李斯没有回应,而是静静的看着韩非,半晌后说道:“师兄,下次见面,我们有可能就是敌人了。”
“嗯。”韩非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将杯中的酒饮尽。
“你先走,我还得去收拾东西呢。”
韩非说完,转身往后面的小圣贤庄走去。
李斯望着韩非潇洒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韩非刚回小圣贤庄,就被一名儒家弟子挡住去路。
那人拱手一礼道:“韩非师兄,荀师叔在后山叫您过去。”
韩非拱手还礼道:“多谢,我马上过去。”
小圣贤庄,后山。
悬崖绝壁之上,端坐着一名清瘦的青袍老儒。
此人就是李斯与韩非的师父,荀子。
韩非坐在荀子的对面,二人面前摆放着一盘棋。
荀子执黑棋,韩非执白棋。
按照规矩,白棋先走。
“您有话对弟子说?”韩非手里捏着白子问道。
对面的荀子闭目不语,似乎跟睡着了一样。
韩非见状不再多言,而是把目光投向下方翻涌的云海。
不知过了多久,荀子睁开眼睛,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若是跟李斯一样的选择,此生无忧。”
“您是想劝我?”韩非叹了口气,问道。
荀子淡淡的说道:“你跟李斯都是我的弟子,我了解你们。”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跟在我身边不问世事安心读书,虽不能像李斯一样飞黄腾达,性命之忧倒是不必担心。”
韩非眉头紧锁,老师的话说的很直白。
回韩国他会死,留在这里读书则可活。
“您就这么确定?”韩非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没见过吕不韦,为师见过。”荀子抬手道。
韩非拿起白子,想了想后落在天元的位置上,继续问道:“吕子前辈很厉害?”
“当年为师与他曾在稷下学宫相识,只是此人……”荀子两指捏着黑子,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选择入秦的。”
“那照您这么说,吕子前辈为何选择突然入秦了?”韩非好奇追问道。
荀子目光忽明忽暗,似乎在将多年前的事情在心中复盘。
“啪,”
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荀子的眼中的光芒消散,说道:“知道的多对你没好处。”
“师父您……”韩非心里直痒痒,他分明捕捉到了师父眼中的恍然之色,似乎还很震惊。
可荀子就是不愿意说。
这话说到一半是最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