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的道理还是懂的。
一步退换来的是步步退。
一旦陈红旗尝到甜头，他就越发的欲壑难填。
到时候余国芳挣的钱，怕不是都要供养陈红旗了。
钱是一分不能给的。
但这件事得处理。
余佩兰很清楚这个儿子什么能耐。
个人能力马马虎虎。
但在不做人这方面，道行很高。
“我知道他憋了什么骚尿，你先答应他就行，这件事我来处理。”
余国芳还有些不安，“姑，你……”
“放心啦。”余佩兰笑着拍了拍侄女的手背，“没啥，他敢这么做，那就得承担后果。”
她不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但收拾陈红旗这鳖孙的本事还是有的。
“听我的。”余佩兰低声交代了几句，末了又叮嘱道：“别轻易答应他，要是气不过甩他一巴掌，再答应，懂吗？”
余国芳哭笑不得，“好。”
“没多大的事儿，别慌。”余佩兰安慰道。
好不容易才迎来新的生活，一切都向最好的方向发展。
冷不丁的被陈红旗拿枪指着，换做是谁都会慌。
但余国芳已经做的够好了，因为她没有擅作主张，而是选择跟余佩兰道明实情。
“遇到事别慌，跟我说就行，咱们是亲姑侄，有啥不能跟我说的？”余佩兰揉了揉这个侄女的脑袋，“你爸妈那边先不用说，这两天我就能处理好。”
余国芳含着泪点头。
“好了，又不是啥大事。”
这有点像商战。
只不过自己的对手是陈红旗，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即便没有陈红旗，日后余佩兰挡了别人的道。
还不定会被人怎么攻讦呢。
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实际上余佩兰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找几个人到包子铺闹事，就说过敏、吃坏肚子了。
现在的医学水平又不高，检查不出来。
小打小闹几次，就能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万一呢？
服装店那边也好弄，找人买几件衣服回家暴力洗一洗说衣服不经穿。
闹事手段多得是，余佩兰上辈子见多了。
陈红旗没啥见识，不知道该怎么折腾。
当然，即便他这么折腾，余佩兰也不怕。
她如今虽是穿鞋的，但也没必要怕这光脚的兔崽子。
……
陈红旗又来找余国芳了。
中午的点，他跟车间请了个假。
“要不咱去吃个饭慢慢说，正好到饭点了。”
余国芳只觉得这张周正的脸那般面目可憎。
她过去怎么没发现呢？
余国芳冷冷道：“是不是还要我请客？”
陈红旗就是这么想的。
你一个侄女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资源，现在请我吃顿饭怎么了？
便宜你了呢。
但余国芳神色冷冰冰的，陈红旗不想节外生枝。
张副科长今天中午又来催了。
这让陈红旗压力也大，想要骂他催什么催。
但后勤保障科的大饼吊着他，陈红旗只能来催余国芳。
“哪能啊，我就是觉得跟国芳姐你也好些年没见了，想着叙叙旧。”
余国芳冷哼一声，“聊郭满仓？”
“不聊他，聊他干什么。”陈红旗笑呵呵道：“国芳姐，我昨个儿拜托你的事，有眉目了吗？”
余国芳得了余佩兰的指示，心中还有些忐忑。
但现在看陈红旗这模样，又觉得其实主动和被动也没那么泾渭分明。
陈红旗在这件事上很着急，不然不可能催得这么紧。
所以她看似被动，也可以主动。
难怪姑说趁机甩他两巴掌呢。
还真能。
“你急什么？我总得安排一下，直接去找小姑，她肯定起疑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陈红旗当然明白。
但这不是张副科长催得急吗？
怕过了这村没这店，毕竟省城农业局跟省农业厅差太多了。
“国芳姐你别拿这话搪塞我，我又不是小孩不吃这套。”陈红旗懒得跟她周旋，“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不然我可就找满仓哥来看孩子了。”
余国芳是真被气着了，“你不要脸！”
这一巴掌打得急，陈红旗没能躲开。
他脸色不太好，除了他妈，他媳妇，他什么时候被其他人揍过？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真要让你看看什么叫不要脸。”
陈红旗扭身就要离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行啊，大不了自己不谋前程了。
可余国芳也别想好过！
“你给我站住！”余国芳咬牙切齿的喊道：“站住，不然我这就去跟你妈说，那个人不是我的顾客，是你安排的！”
陈红旗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我就知道国芳姐是心疼我的。”
要不是脸上还有巴掌印，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余国芳恨恨，“就这一次，你得给我保证，没有下次，你再不会用这件事来拿捏我。”
“当然，我这次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国芳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等回头我请你吃饭。”陈红旗满口答应。
至于下次，下次当然有。
这一招好使当然要一直用。
余国芳从他妈那里拿到的好处，他要一点不落的全都拿回来。
答应，不过是嘴上糊弄几句罢了。
怎么可能没下次呢。
余国芳逼着他赌誓，“你必须发誓，不然我信不过。”
陈红旗皱了皱眉头，“没这个必要吧，国芳姐你还信不过我？”
余国芳神色激动，“必须，不然我现在就去跟你妈说，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行行行。”陈红旗想了想，举起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再不会逼国芳姐来帮我的忙，要是违背誓言的话，让我倒血霉。”
这算狗屁的发誓。
余国芳冷笑一声，“陈红旗，你拿我开涮是吧？行，那我等你把郭满仓请来，反正我跟他离了婚，看谁怕谁。”
这下转身要走的是余国芳。
陈红旗急了，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重新发誓，“我保证往后不会再麻烦国芳姐来帮我的忙，要是违背誓言的话，让我妻离子散、断子绝孙，丢了工作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