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错愕。
“知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让他去找余佩兰借钱。
十万块！
这么个天文数字。
他怎么可能开口。
余佩兰又怎么可能借给他？
而且是借给他帮叶知秋。
这简直荒唐。
余佩兰不给他两巴掌，那都是给他脸了。
叶知秋却跟魔怔了似的，“她之前伙同赵金枝骗咱们的钱，现在她有钱了借给我们点又怎么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
没有从她手里骗走的钱，余佩兰哪有资本去弄那些衣服。
她那些衣服肯定赚钱的。
而且她又跟省厅的人熟悉，就算是从银行贷款也能拿到十万块。
这对余佩兰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对叶知秋而言，却关系到她的前程。
“不可能！”陈新华断然拒绝。
他不可能去找余佩兰借钱，这跟自找羞辱有什么区别？
叶知秋看他这般坚决，一下子急了。
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抽痛了一下，她脸上都没了血色。
陈新华见状有些慌张，“你别急，别慌，你还有孩子呢。”
叶知秋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十分用力，“我也是为了孩子，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
陈新华沉默下来，他当然知道叶知秋为这个家付出许多。
可十万块，不是小数目。
他没办法开这个口。
叶知秋看着不说话的人，只觉得心里头冰凉凉的。
原来在他心中，自己不值得他奔波。
是这样吗？
她眼底的光，一下子也熄灭了。
“当……”
“我会去找余佩兰。”陈新华闭上眼，“母亲生前对她很好的，余佩兰从小没了妈，是母亲给了她母亲的关怀。我想找她借钱，购置陵园将父亲和母亲合葬，余佩兰是不会拒绝的。”
叶知秋听到这话，眼底的火光又燃烧起来。
她兴奋又有些愧疚，好一会儿才抓着陈新华的胳膊道：“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是。”男人低声承认，“我甚至不知道，你要这笔钱做什么。”
叶知秋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有种直觉，陈新华是不会答应的。
即便自己说了这笔钱的用途，陈新华也不可能答应自己去冒这个风险。
岁月蹉跎的他已经没了锐气和勇气，他只想要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
并不是那么在乎她在单位里的处境。
当然这也跟叶知秋从没跟他提过这事有关。
“不过我知道，你就算做什么也是为了这个家，所以我愿意去试试。”
过世的母亲的最后一点颜面，应该能说服余佩兰。
叶知秋能做的，也不过是依偎在陈新华的肩膀上，“是的，我都是为了我们，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
只要保住研究所，熬过这个难关，那往后她前程大好，也能提携家里人。
这对陈家而言，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绝对不容错过的机会。
无论如何，叶知秋不会放过的。
……
余佩兰并没有再去研究所。
反正也不急这一天。
她在农扬这边算账。
夏天这会儿，农扬的收入怎么说呢，就是把工资覆盖后，有一点点结余。
毕竟能种露天蔬菜的时候，菜也卖不上价。
蔬菜价格贵的时候，是在十月到来年四月这半年时间。
淡季能够维持生计，旺季赚钱。
这不挺好的嘛。
农业厅都没觉得有啥。
至于又从农行贷了钱来搞蔬菜大棚。
嘿，这是农扬的账目，跟余佩兰个人无关。
也就是她有责任心，觉得得把国家的账还上。
换作其他的老油条，在乎的没几个。
国有资产到国有资产的转移，他又没在其中吃拿卡要。
有什么问题？
至于账，农扬慢慢还呗。
反正本来农行就是扶持农业农村的。
又有农业厅的绿灯，怕什么？
余佩兰是觉得，田传良信任自己，沈厅长也给了全力支持。
再加上省委的黄副书记对她也信任有加。
她不能辜负这些领导们啊。
虽然不是士，但她知道想要混得开，那就得讲信誉。
你有本事讲信誉，有领导帮忙背书，将来做啥都能成。
不然就算做出点成绩来，也是昙花一现。
要么自己下次就滑铁卢了，要么就被人摘桃子。
余佩兰可不想给别人做嫁衣。
所以做事就得做好。
不能单单搞花架子。
她这边正算着账呢，田传良来了。
问题是还不止田传良一人。
沈厅长也跟着过来了，甚至钻了好几个蔬菜大棚。
余佩兰连忙请人坐下，“领导过来有啥指示？”
一个人过来就已经很重视了，连省厅一把手都出动，只能说明这事还挺大。
毕竟余佩兰见到沈厅长的次数还真不算多。
“也不算特别重要的事，就前几天我去省里做工作汇报，跟武装部的老任聊了几句。他提到部队冬天的伙食问题。”
这会儿全国都差不多。
冬天能吃的十分有限。
部队稍微好点，现在能保证营养，起码每餐都还有点肉。
但整天猪肉炖白菜也吃腻了呀。
余佩兰一愣，“咱农扬对口支援的话，兴许能够支援一个军区，但蔬菜运输损失也挺大的。”
现在可没啥绿通，国家的高速公路也没修多少。
主要是省城并没有军区驻扎。
肯定得走运输的。
汽车运输成本高，如果是火车的话，那装卸成本又高。
这怎么看都不合算。
沈厅长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我就想着你们军区也合理利用，让后勤把蔬菜大棚搞起来嘛。”
农扬偶尔支援军区是没问题的，但长期对口供应，那可不行。
省城这边怎么办？
沈厅长可不想讨好了军区，得罪了省里的老百姓。
那会被戳脊梁骨的。
好在武装部的老任也是个讲道理的。
“我估摸着过阵子会有军区的人过来，先跟你知会声。”
余佩兰还以为什么事呢。
吓了她一跳。
“部队呀，那是得解决伙食问题，不然怎么好好操练保家卫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