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杨部长亲自开车来星河村接宋瑶。
“宋医生,我已经给你买了明天早上六点前往青市的火车票,现在接你去县城,招待所也已经安排好了。”
宋瑶点头致谢,“好的,有劳了。”
“宋医生你客气了,上头非常重视这次救援,再三叮嘱一定不能委屈你。”
这不仅仅是因为贺云霄连着几次表现优秀,上头准备让他升职。
还因为受伤的人,倍受首长看好,部队不愿意再发生像贺云霄之前那样因伤损失好苗子的事。
宋瑶淡然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杨部长对她的态度发生变化,也清楚这跟贺云霄归队有关。
但她在不熟的人面前,通常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老三媳妇,”贺建国和王秀梅提着大大的布兜走过来,“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吃食,火车上不比在家里,你将就着吃。”
宋瑶打开布兜一看,有刚摊好的白面饼,中间夹着油汪汪的荷包蛋,还有几个圆滚滚的水煮蛋。
新鲜的黄瓜和洋柿子旁边还放着两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王秀梅早几天做好的肉酱。
品种丰富,份量十足。
可以看出老两口的用心。
更别说肉酱下面还压着几张大团结。
“这太多了,爸妈你们留些自己吃吧。”
宋瑶说着想将肉酱和钱退回给王秀梅。
家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她不想让老两口因为这些她并不缺的东西,去受孙月红的窝囊气。
“我们在家吃什么都成,”王秀梅不让她拿出来,将布兜系紧后放到她的小皮箱旁。
“要是这些东西不合胃口了,就去餐车买些饭菜换换口味,总之千万别委屈自己。”
“谢谢妈,”宋瑶眼眶微微湿润。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从小缺乏母爱。
所以一开始她对王秀梅抱着不亲近也不得罪的想法。
可事实上,王秀梅对她比其他几个儿媳妇都要好,好到很多时候贺元婷的待遇都比不上她。
虽然这跟她自己本身能力有一定的关系,但也恰好证明了王秀梅在掏心掏肺得对她好。
“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王秀梅见她眼眶含泪,连忙轻哄,“别哭,妈不说了。你赶紧出发吧,到了记得打电话回来。”
“好,爸妈再见。”
宋瑶朝他们挥手告别,贺元婷哭着扑在王秀梅肩上。
贺元安追着车子跑出几十米,直到跟不上才慢慢放弃。
杨部长将宋瑶送到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约好一会来接她吃晚饭,被宋瑶拒绝。
“爸妈给准备了不少吃的,晚饭我就在房间里解决。明天早上也不用麻烦杨部长,我自己去火车站就行。”
杨部长本想说他答应了贺云霄,一定亲自将人送上火车,但宋瑶执意不用他来。
他也不好强求,将火车票递给宋瑶便告辞了。
宋瑶将房间里大致检查了一下,确定不会有人打扰,便带着王秀梅给的布袋,闪身进了空间。
“小白,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一起来熬药吧。”
正偷懒打盹的小白:【???】
不是,谁家好人通宵熬药的?
“怎么,不乐意?”
“难不成主人我熬的不是药,是小白你的无可救药?”
【……】
小白捂着胸口垂死挣扎,【主人,别人说的是土味情话,你说的估计是土味耗子药,听的我很想死。】
“咳,严肃点,估计后天一到军区总院就得上手术台,我得赶紧趁现在有时间多备些药。”
小白:【有的狐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但即便如此,空间的药香,还是飘了大半晚。
第二天天刚亮,宋瑶便起床洗漱。
从空间取出面饼,将荷包蛋夹在面饼中间,又抹上王秀梅做的肉酱。
香味直扑鼻,馋的宋瑶连吃两个才罢休。
赶到火车站时,进站口刚好放客,宋瑶上车顺利找到自己的位置。
杨部长买的是上铺,虽然空间有限,但宋瑶很喜欢,因为足够清静。
火车开动,她便蒙头补觉。
睡醒肚子饿就吃东西,没事不下铺。
夜深人静时,还偷溜进空间继续熬药。
经过三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抵达青市。
宋瑶走出火车站,一眼看到出站口有个身着笔挺军装的青年,正举着她的姓名牌。
宋瑶上前打招呼,“同志你好!”
“你是贺副团家的嫂子吧?我叫张磊,战友们都叫我石头,嫂子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青年一张嘴,满嘴的东北大碴子味。
宋瑶听的有趣,笑眯眯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贺副团家的,我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呢。”
“因为贺副团说了,嫂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同志。还说你一出来,我肯定就能认出来。”
宋瑶哭笑不得。
不知道该埋怨贺云霄在外人面前大言不惭,还是该笑眼前的张磊太过实诚,什么话都往外倒。
“嫂子走吧,我送你去军区总院。”
张磊上前接过宋瑶的小皮箱放到后车座,然后恭敬地请宋瑶上车。
“贺云霄呢,他有事走不开?”
张磊老实回答,“贺副团受了点伤,首长勒令他在医院养着,特意派了我来接嫂子。”
“他也受伤了?严不严重?”
问完宋瑶又觉得自己有些傻,都被首长勒令在医院休养了,哪可能会不严重。
可是电话里,他对自己的伤只字不提。
可恶的狗男人,竟敢瞒着她。
张磊见宋瑶面色微变,暗恼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嫂子你别担心,贺副团是伤在手臂,跟李副团比起来完全不叫事。”
宋瑶:“……”
谢谢,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车子停在军区总院门口,张磊非常热情地将宋瑶带到住院部。
宋瑶远远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心头微微激动。
旁边张磊也看到了贺云霄,张嘴想大喊,但被宋瑶制止。
张磊挠了挠头,嫂子想给贺副团惊喜,那他肯定要配合。
两人都放轻了脚步往前走。
背对着他们的贺云霄并没有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后。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拦路的几人,语气冰冷刺骨,“我媳妇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理由。在她到来之前,我坚持她的诊断。”
“贺云霄同志,我知道你很想替你爱人争份殊荣,但我听说她只是个乡村赤脚医生,你将李副团的性命交在这样的一个人手里,也太武断了吧?”
“就是,你知不知道部队培养一个好苗子有多难得。万一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让李副团承担不该有的危险,你要如何向首长和部队交代!”
一男一女的两道声音,看似平和,但出口的每句话都是对贺云霄的恶意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