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真知道，每取出一颗珠子，就意味着自己要多一项能力，同时也多出一位人格。
苹果代表灵魂的力量，魔术师掌控时空，小武神是至高武力，恶魔也拥有自然的力量。
他们其实已经很强了。
随着人们的信仰能量越多，阎真几乎可以通过他们的能力在这个世界畅通无阻。
但是这一回，阎真想给人类一个选择。
暮色降临，街道上却依旧人来人往。
宵夜街刚刚开摊，但这时人们酒足饭饱，顶多只是凑热闹逛一逛看一看，摊位上只有老板们寂寞地收拾着桌椅。
一位神明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神明似乎是半透明的虚影，孩子们欢声笑语，大人言笑晏晏，下班的打工人踩着电车路过，时不时摁几下喇叭，虫鸣鸟叫，晚风徐徐，霓虹灯亮起，编织一个嘈杂热闹的都市夜晚。
他们都有自己的世界，没有人留意到这位独自行走的神明。
只有王小彤和王小维注意到了祂。
王小彤和王小维是一对双胞胎，虽然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妹妹，但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有时连妈妈也分不出来他们谁是谁，尤其最近妈妈生病，女人天天躺在闷热的床上，昏昏沉沉的，短暂清醒的时间里可能连自己生了一对儿女也不知道。
每回醒来，妈妈都挣扎着要醒来。
她暴躁地呼喊着一个奇怪的名字，疯疯癫癫的，眼底的红血丝都快染红整双眼睛了。
富人有富人的神，穷人有穷人的神。
兄妹俩知道，妈妈呼喊的是神明的名字。
但她呼喊神明是要干什么呢？
兄妹俩也不知道。
明明神明从来没有帮过他们，连妈妈的病都治不好。
他们只知道妈妈每天都会和一些人聚集在一起，神秘兮兮地商量着小孩子听不懂的话，然后妈妈会把自己每天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钱，只留一点点给一家三口吃饭，剩下的钱全都交给那位不知道名字的神明。
妈妈连自己的医药费都送出去了。
但兄妹俩也知道，这事怪不了妈妈，毕竟，在爸爸因为意外发生车祸之前，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她不信仰怪异，也不崇拜怪谈，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然而开车撞向爸爸的人不但没有赔偿，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妈妈不甘心，跑到那个人家里去，还被那个人家里的保镖打了一顿。
听说那个人很有钱。
不但如此，还是某某神明供奉会的高级会员。
从那以后妈妈就生病了。
她开始加入另一位神明的供奉会，兄妹俩偷偷去看过，那个供奉会里供奉的神明是一只长了三颗脑袋的鸟，那只鸟全身都没有毛，光秃秃的，腹部还长了一张人脸，听说，神明降临的时候，雕像会复活，那张人脸会说话。
可吓人了。
王小彤和王小维给妈妈买了药，是爷爷给的钱，老人一把年纪了，还要给年轻一辈的收拾烂摊子。
这个时候妈妈正在睡觉，他们不急着回去。
兄妹俩坐在药店门口的台阶上，长吁短叹。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明明是人类自己的事，为什么要神明来保佑呢？”哥哥托着自己肉嘟嘟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王小彤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哥哥，我想去上学，隔壁家的丫丫姐姐都快小学毕业了，我们还待在家里，我也想和别的小朋友玩。”
王小维不理她，“妈妈病了，要怎么样才能治好她呢？等待神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降临，还不如我们自己靠谱呢，王小彤，以后乖乖听话，不要让妈妈生气，妈妈不生气，病就会好了，唉，我才不相信什么神明呢，他们好笨呀，这个神那个神的，万一那个神和妈妈信的这个神有仇呢？妈妈又没有超能力，被另外的神欺负也没办法呀。”
王小彤扁了扁嘴，“我们都是小鱼啦小鱼。”
“唉，我是小鱼，你是小小鱼，我们都会被大鱼吃掉，隔壁家的赵爷爷好久没有出现过了，虽然大人们都说他只是生病去世了，但我都看到了，赵爷爷是被一条长着两条腿的鱼给吃掉了。”
“啊，好可怕，那妈妈也会被吃掉吗？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唉，也不能怪妈妈，妈妈只是因为爸爸去世太伤心了，如果不去供奉会的话，可能会在被吃掉之前，伤心到死掉。”
两颗小小的脑袋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着话。
小小的脑袋，却有多多的话要说。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看见了那位神明。
祂实在是太夺目了。
周围明明有那么多人，兄妹俩还是第一眼看见了祂。
黑色的裙子璀璨如星辰，白色的头纱为祂增添诡异的神秘感，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祂转过头，美丽的猩红之瞳微微眯起，然后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哇哦，好漂亮呀！”王小彤惊呼。
王小维眨眨眼，挡在了妹妹前面，“笨蛋，才没有人长着红色的眼睛。”
王小彤不管，小小年纪也爱美，“好像月亮一样耀眼。”
“还用上比喻句了，唉……”王小维叹了一口气，觉得妹妹要是能去上学，成绩一定很好，他就不一定了，他是个笨蛋，还在上学的时候，老师总是说他多动症。
多动症是什么？一定不是好话。
说话间，阎真已经来到两个小孩面前。
两个大宝宝挨在一块儿，虽然大人有告诉他们要小心陌生人，但黑溜溜的大眼睛里还是忍不住充满好奇地瞅过来。
阎真把他们挤开，用力在他们中间挤出一个位置来坐下，这举动简直把两个大宝宝惊呆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震惊地瞪大眼睛，一左一右，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你、你你你……哇！你欺负小孩！”王小维说。
“你好漂亮嗷！”王小彤的关注点不一样，“漂亮姐姐好！”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阎真笑眯眯问。
“不告诉你！”王小维十分警惕，结果他妹妹一张嘴，啥都倒出来了，王小维气得简直想拧妹妹一下，但兄妹俩也就隔几分钟出生，王小彤可没把这个哥哥多当哥哥，王小彤问：“姐姐，你到这里干什么呀？你好漂亮哦，我一眼就看到你了，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别人都是灰灰的，只有你是彩色的。”
夜晚霓虹灯的光亮起，可落在每一个人身上时，光线似乎都被分散了，每个人身上都笼着一层淡淡的灰，只有这个漂亮姐姐是亮亮的。
王小彤的眼睛也亮亮的。
她觉得漂亮姐姐不是坏人，漂亮姐姐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不止是因为好看，还有别的，她描述不出来的感觉。
王小维小大人似的，酷酷地哼了一声。
小酷哥表情臭臭的，不满妹妹无视他的话，他酷酷地看向另一边，酷酷地竖起一边耳朵，酷酷地偷听。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他倒要看看，这个大姐姐勾搭他们干什么！
要是做坏事，他一定要大声叫出来，让所有人把她抓住！
“嘿。”阎真被两个小孩给逗乐了，她说：“我出来散步啊，你们又是什么人？怎么别人都看不见我，只有你们看得见？你们是不是跟我有缘？”
“有缘是什么意思？”王小彤问。
“笨！她在跟你搭讪呢！那些坏男人都是这么做的！”王小维酷酷地回答。
“你说得很对，我就是在搭讪，但我不是坏男人。”阎真点点头，表示赞同，王小维眼睛都瞪大了，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样子”，阎真觉得他好玩，又补上一句，“不过我可以是坏女人，喜欢骗小男孩。”
王小维：“……”
小酷哥觉得她在调戏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炸响。
霎时间，天空迸发色彩斑斓的烟花，耀眼的光华洒遍整条街道，人群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定格键，倏然间都不动了，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天空。
王小彤高兴得整个人都站起来了，她欢快地跟王小维说：“哥哥！烟花！快许愿呀！快许愿！”
“许愿？”阎真问。
轰隆的烟花炸响笼罩住了她的声音，但两个孩子却非常奇怪的，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声音。
王小维说：“今天好像是什么节日，要放烟花的，似乎是哪个神明供奉会的大人组织，别人都说，在烟花盛开的时候许愿，会实现。”
这才是兄妹俩今晚等在这里的原因。
王小维又哼了一声：“我才不相信这些呢，妈妈供奉的神明，除了让她的病变重，没有一点意义，妈妈现在明明应该好好吃药，忘记爸爸的死，然后好好吃饭，好好运动，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如果……她因为看到我们觉得太痛苦的话，当做没有我们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好起来就好了，妈妈还很年轻呢。”
说到后面，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呢喃，轻而易举就淹没在烟花的轰隆声中。
这些话都是他偷听到那些大人说的。
王小维觉得他们说的很对，他的心情有点低落，但马上他就振作起来了，自己现在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不行不行，不可以倒下，要比所有人都要坚强！
“反正，我才不相信什么神明呢，我不喜欢等别人来救我，就算真的有神明我也不要等。”
另一边，王小彤向烟花许愿。
她闭上双眼，在心里悄悄祈祷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向谁祈祷，反正，是向每一位仁慈善良的神就对了。
等到把话说完，王小彤才睁开眼，跟王小维说：“哥哥哥哥，一起来许愿呀！虽然不知道神明会不会听到我们的声音，但是万一呢，老师说了，要有希望！要有梦！”
“不要！”王小维扁着嘴。
两个孩子分别在阎真的一左一右，左边是王小维，屋檐挡住了烟花的璀璨，右边是王小彤，整个人沐浴在斑斓的色彩中，两人长着同一张脸，却一黑一白，一明一暗。
阎真坐在他们中间，光影明灭，如梦似幻，美得不似活人。
突然，两个孩子惊讶地睁大双眼。
只见阎真周围忽然环绕起四团耀眼的光团。
银色的、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
晚风徐徐，浅浅掀起头纱，猩红的双眸微微垂下，阎真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金色的液体微微晃荡着，而瓶子里面，悬浮着色彩斑斓的珠子。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这些珠子散发着微光，比烟花更绚烂。
两个孩子的脸瞬间就被照亮了。
“哇！”
“哇！”
他们发出惊讶的欢呼声。
就算王小维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欣喜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问：“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是什么！好、好好好漂亮呀！”
“嘿。”阎真很骄傲，“这些都是我的宝藏哦。”
王小彤已经看呆了，她双手撑在地上，几乎整个人趴在瓶子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阎真继续说：“但我每次只能捞一颗珠子出来，现在又到时候了，可是漂亮的珠子太多，我有点难以抉择，所以，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为我选择一颗最喜欢的珠子呢？”
“啊！真、真的可以吗？！”王小彤眼睛发亮。
王小维也学着妹妹的样子凑到一边，“会不会不太好啊？”
阎真笑眯眯的，“它本来就来源于人类，偶尔给你们一个选择才叫公平嘛！”
轰隆轰隆。
天空再一次迸发烟火，但这一回人们已经有了准备，天空亮起的瞬间，一张张苍老的、年轻的、男人、女人、小孩……雀跃又欢欣的面孔，无论发生过什么，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眼里是承载着欢喜的，欢呼声充斥着整条街道，烧烤摊、饮品摊、小吃摊，老板们更加卖力干活。
双生子没有听见阎真的话。
但他们感觉这个时候好像过年一样，只要伸手就能拿到新年红包。
明年又是顺顺利利，充满希望。
于是兄妹俩商量了一下，“只能拿一颗珠子哦！我们一起吧！”
两个孩子握着手，他们是兄妹，在这个时候，竟然出奇地心有灵犀，他们缓缓向瓶子伸出手，然后，拿了一颗绿色的珠子。
阎真接过珠子，下一瞬，只觉得空气里散发绿叶的芬芳。
绿色珠子竟然变成了一颗种子。
阎真把种子栽进意识空间里，只见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棵庞然大树，可它的生长依旧没有停止。
它一直长、一直长……
而后阎真听见了一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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