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只有你啦
四个小时后, 急促的心跳终于慢慢回归,萧焚瘫软在沙发上,左脚还被架在沙发背上, 右脚带着齿痕的足尖悬在地毯上方一厘米处,带着湿涎的小腿肚几乎融化在金色的朝阳中。
黑绸衬衫边缘带着几滴白沫。
粗糙的手刚接触身体, 萧焚下意识抖了一下。
尾椎骨食髓知味, 顿时激起一片酥麻。
“真不能来了。”
“我抱你去洗澡。”方斯廷声音也哑了, 不过声音柔和了不少, 带着讨好。
萧焚这才回过神来, 眼里有了焦点, 抬起疲软的手, 将他的手挥开。
“才不要你。”绵软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潮湿水汽。
这个坏蛋!
“刚才谁说洗完就睡的!”然后又被反复折腾了一次。
“我以为你喜欢。”
“谁、谁喜欢了!”萧焚面色涨红起来。
方斯廷小心翼翼地哄着人,“是我喜欢, 你不喜欢, 是我趁你睡迷糊了强迫的你, 再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好不好?”
他的手轻轻揉捏着沙发上的腰背。
萧焚两眼弯弯,抻直了四肢,舒服地眯起眼, 终于翻身, 伸手要他抱抱。
“洗完澡给我按按。”
“好, 你说按哪里就哪里。”
然后,他被按在浴室的洗手台又做了一回。
“方斯廷,我日你啊啊啊啊停下……”
“乖,腿再张开点, 手好好抱住。”
“呜呜呜呜呜……我不玩了……不行,我不要了……”
“方斯廷,再被你骗我是狗!啊……”
等到他换了一件新的黑绸衬衫, 坐在方斯廷大腿上喝粥,已经是下午一点的时候了。
眼皮困得直打架。
脸颊,脖子,肩膀,锁骨,前胸,后背,大腿,甚至脚踝和脚尖都有红痕和浅浅的齿印。
榴红色的下唇还带着月牙印记,嘴角有点破皮,不敢喝热的,只能等方斯廷吹凉了再喂进嘴里。
其他还行,就是腿抬高太久,有点僵,声音叫哑,屁股火辣辣的。
这是他被做得最惨得一次。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想了半天,他总结出来,这其中一定夹带着不少私人恩怨。
难道真的和欧柚说的一样,方斯廷对他是认真的吧?
喝了几口粥,他抬起湿红发肿的眼皮,话音里夹带了几分忐忑。
“方斯廷,你觉得我们之间……现在是什么关系?”他的话还带着湿漉漉的鼻音。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聊起这个,方斯廷语质冷硬地反问,“张嘴。”
萧焚乖乖张嘴,一口把皮蛋瘦肉粥吃进嘴里,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对欧柚有什么说什么,对方斯廷就有点难以启齿了,万一不是对方想要的那个答案,这比他对欧柚的感情伤害更深。
“第三期跳崖时,我看到你站在阳台栏杆边焦急和绝望的神情了,我不是故意不提前跟你说的,害你担心了。”
“不用对我解释那么多。”方斯廷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生硬,目光注视着雪白瓷碗里的粥,汤匙在碗里顺时针地慢慢转动着。
“你我之间,本来关系也不深,不是幺。”提前跟他说了,不就没那样的节目效果了。
萧焚抬眸看着他。
“我们现在也就只有身体上的互相满足,你没有走进我的生活,我也没有兴趣探究你的圈子,这种关系,还没有到对对方吐露心扉的程度。”
酣畅淋漓地让他尽兴来了一上午,现在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能够心平气和地说出那句话。
“说到底,不过是床伴的关系。”
萧焚发亮的眼神闪过一丝了然的惊喜,“我就说嘛,你也是这样觉得的。”
被欧柚勾起的那点不安总算有了答案,他也就放心了。
他舒心道:“如果哪一天你有了新的床伴,或者心里有喜欢的人,你直接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咱们好聚好散,以后就当普通朋友。”
“不用以后。”小算盘打得挺欢快啊,还普通朋友?
“什么?”他微微往后偏头。
方斯廷幽幽看着他的脸颊和凸出的精巧鼻尖,“我现在也只是你的床伴,出了这门,没权利管你其他生活,不耽误你去找新的床伴或者男朋友。以你的精力,同时跟三五个交往都能应付得过来。”
这语气,有点危险。
“男朋友就算了。”萧焚没察觉到,只是敬谢不敏,“至于别的床伴……”
“床伴而已,各取所需罢了,你不找,不代表别人不能找。”方斯廷往自己嘴里添了口粥。
萧焚这才意识到,如果只是床伴的话,找方斯廷的同时,自己还可以和别人在一起。
而方斯廷也一样,他也可以跟自己在一起的期间,拥有别的床伴。
自己完全没有身份和理由干涉。
床伴而已,说白了只是解决生理需求而已,是他还是别人,没有任何分别。
之前他觉得床伴这身份挺好,牵绊不深,说分开也就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发现,这羁绊也太浅了点。
激烈的事后余韵还残留在体内,随着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提醒着他。
早上他是多么喜欢方斯廷……的身体。
“你玩这么花?”
方斯廷的古板保守让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既然能和他上/床,开了这个头后,怎么没有可能和别人呢。
方斯廷道:“你也看到了,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人总有生理需求,刚好咱们今天聊到这里,趁着这次机会说清楚,回头别互生埋怨。”
萧焚呼吸有点乱。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苍白的手指攥紧方斯廷的睡袍领口,仿佛生怕他离开似的。
一种名为嫉妒的占有欲开始萌芽。
他不想跟别人同时分享方斯廷,至少现在不想。
但他如果用男朋友的名义捆绑他的话,方斯廷会不会同意先不说,他潜意识已经开始强烈抗拒这种想法了。
越是想要绑住他,他越是起逆反心理。
“暂时没有,”方斯廷云淡风轻道,“说不定以后就碰到了,今天陪你,明天跟他在一起,大家都是玩玩,放心,不会冷落你。”
“不行。”他轻喝道,皱起了眉,“我嫌脏。”
他的人怎么能让别人碰!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挖他墙角,简直活腻了!
“好处是双方的,万一你遇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人,对我又舍不得放手,想同时……”
“自恋什么,真遇到了,我肯定立马甩了你,哪来的舍不得放手。”萧焚松开手,鼓着脸故作嫌弃道,“喝粥喝粥,总做这种还没发生的假设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又感觉憋屈的紧。
从来只有他独占鳌头的份,哪里有和别人一起分享的时候。
黑猫先生笨笨的,遇到他之前情感经历一片空白,这么单纯,万一哪天被什么男狐狸精不入流的小手段骗了怎么办?
“我……”他有些为难了。
只是一个床伴而已,难道还要人家对自己保持绝对的忠诚不成,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在和你正式分开前,我不会去找别的床伴。”半晌,他开口道。
他想了一遭,这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嘛。
接着,他又笑了起来,“应付你一个我就有点吃不消了,哪有精力找别人,你呢?应该……不会同时去找别人吧?”
说着,他再次紧张不安地看着方斯廷。
虽然这样有点不厚道,但他也希望对方能够做出和自己一样的承诺。
他要绑着方斯廷,让他只属于自己。
萧焚的纠结与挣扎,小心翼翼看向自己时假装出来的不介意和无所谓,悉数落在了方斯廷眼里。
过了好几秒,他才给出让萧焚满意的答复。
“不会。”他亲了亲萧焚殷红的尾,“我只有你。”
这可是你先承诺的。
不是我逼你的——
作者有话说:方黑猫:参加个节目而已,竟被渣男骗身骗心,得加钱!
蠢作者:……我苦命的儿啊,给你准备的一二三美男都用不上啦
萧狐狸:感觉自己被算计了,又没觉得哪里不对。
第152章 跨洋电话啦
萧焚说完就感觉有点后悔了, 这样承诺了的话,那和交往一个男朋友有什幺区别,不就称呼上不一样?
脸颊在方斯廷胸口蹭了蹭, 调整了下姿势,细想起来真觉得不对劲。
上方略显粗重的呼吸凝滞了下。
萧焚脸色一僵, 刚抬头要说话, 嘴唇就被堵上, 铺天盖地的吻接踵而来。
“饭, 饭还没吃完……唔……你好重……”
萧焚来不及思考别的, 怎么往后躲都躲不过去, 冒出的一点胡茬刮得他脸疼。
拳头使劲锤向他的手臂, 眼前身体丝毫不为所动。
“太烫,凉一会儿再吃。”看他的眼神反倒越发灼热。
腰上的手一使力, 萧焚整个人被端上了桌。
“混蛋, 你怎么不说你的更烫!呜慢点……”
一个半小时后, 萧焚吃饱喝足,身体蜷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小憩。
春日午后的阳光从旁边落地窗外撒进来, 给方斯廷的奶油原木风小屋镀上了一层金蜜色的光泽, 明亮的有些刺眼。
他打了个呵欠, 穿着睡袍补觉。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震动的声音,手摸索了下,找到了靠枕下的手机。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喂。”
“嗨, 我亲爱的奶油泡芙,现在H国是下午吧,你怎么还在睡觉?感冒了?”
“再用这个恶心的名字称呼我, 我就飞到P国把你的头拧下来,当成足球踢到大西洋去。”
尤利西斯将手机拿远点,隔了好几秒才小心拿近。
“亲爱的萧,很高兴你有意愿来P国看望我。我最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希望你能帮我分析一下。”
“什幺事情需要我?你们P国是没人了吗?”他忙着享受方斯廷的滋润呢,哪里有空管闲事。
“最近P国多市碰到了好多命案,跨州案件只能我们来,但FC局人手紧缺,地方缉查局巴不得把案子推给我们,没能帮上一点忙。如果你愿意运用你的智慧帮助我们,那真是感激不尽。”尤利西斯道,“之前我们的不少悬案都是民间侦探出力的,你可比他们那些人厉害多了。”
“听着象是打白工啊。”萧焚语调慵懒,因为上午叫得太欢,声音哑了不少,此刻软绵绵的声音象是在撒娇。
“帮助我们抓到一个凶手奖励三万刀。”尤利西斯声音也不知不觉轻柔了下来。
萧焚换算了一下汇率,“哦”了一声,没后文了。
跟方斯廷腻在一起不香吗?
“你的手段我们都知道,破案速度很快,我可以申请多一些经费。”尤利西斯不死心道,“大约十万刀。”
“算了,没兴趣。”
“出于山胡椒监狱内同生共死过的友谊,我能请教你一点事情吗?”尤利西斯道,“昨天我碰到的案子毫无头绪,希望你能帮我提供点思路。”
“简明扼要说说看。”萧焚道。
“你对心理有研究吗?”
“没有。”
尤利西斯道:“昨天下午一家医院旁边的咖啡厅停车场车内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位医生身中三枪死亡。”
“第一位嫌疑人是医生的同性伴侣A,他在案发前一晚曾和死者大吵了一架,死者昨天上午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但A并不同意离婚,且案发时他在登山,只有一个人。”
顿了顿,他问萧焚,“萧,你相信同性伴侣之间的爱情能长久吗?”
“不相信。”萧焚想也不想断然道。
手机里响起一阵电流窜过的细微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又似乎蕴含着某些节奏。
萧焚还没细听,噪音就没了,没过一会儿又突然随着对面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所以,你也觉得任何爱情都不可能长久下去,他们终将反目成仇,甚至杀死对方。”
萧焚脑海里不自觉想到了自己和方斯廷。
也许见过太多人性的卑劣,他才对爱情的忠贞保持如此多的失望。
不单是爱情,任何人与人之间的牵绊都是。
“研究表明,夫妻双方一人死亡,90%伴侣是凶手。”
尤利西斯话说完后,手机对面再次沉默了好几秒,才听到接下来的话。
“其他嫌疑人呢?”
“第二位嫌疑人是医生的同事B,发现他很久没回办公室后去安咖啡厅寻找。他熟悉医生的作息和习惯,也知道咖啡厅下午哪个时段人少,方便作案。他曾劝说医生一起出来单干开诊所,被多次拒绝。他名下有一把合法注册的、与杀死死者的枪同口径手枪,但弹道分析显示它不是凶器。”
尤利西斯似乎喝了口水,道:“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也有可能是最终背刺你的敌人,他们和伴侣一样,都是最了解你的人。”
“我缺少一些线索。”萧焚微微皱起眉,心里堵堵的,有点难受。
“第三位嫌疑人是社区诊所医生C。他之前是一个宽厚友善、很有名望的医生,与死者是同事。一年前死者为了升迁而污蔑他,虽然后来澄清了,但这位医生的名誉已经在医院受损,晋升的职位也与他无缘。因为这个,他还离了婚,染上了酒瘾,之后更是因为一场手术事故而断送了光明的前途,最后只能窝在社区诊所里看看感冒发烧的小病。
“他有最充分的动机,但是,从昨天上午8点到下午4点,他都在距离咖啡厅60英里外的野外露营,并且还带了摄影机记录下了全程。录像不仅有时间标记,而且还提到了前天,也就是案发前一天,他和太太及朋友说过的玩笑,这点已经被证实。最后,他还有出租营具的收据。”
“你这么着重介绍他,是最怀疑他是凶手吧?”
“人们杀人总有理由。”尤利西斯道,“你曾因为什幺杀过人?”
“我没有杀过人。”
尤利西斯笑了起来。
“亲爱的,杀过人的眼神和手法,瞒不过破案多年的缉查员的,他们也止不住内心的杀欲的。”他温柔道,“方督察那么正直的一个人,能接受这样真实的你吗?”
萧焚感觉越来越烦了,“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情,问我干什幺?”
“我都能看出来,你觉得他看不出来?现在他不想相信,难保以后不会这样觉得。作为罪犯,和一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正义缉查员一起,很煎熬吧?”
“不是讨论案情吗,你讨论我干什幺?”萧焚重申道,“我不是罪犯。”
“节目里你的表现太真实老练了,总让我有这种错觉,抱歉。就像方督察曾经在监狱医务室门口说的,我们这种人,永远不会对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动心。”
萧焚吐出一口浊气,脑海里的思绪越来越乱。
“最后一位嫌疑人是死者的竞争对手D,他的外貌与目击者描述的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看似最有嫌疑的他,同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问诊,期间看诊的病人能为他作证,所以他最快洗清了嫌疑。”
几秒后,尤利西斯极具诱惑的嗓音通过电子讯号传来。
“亲爱的萧,你认为谁是凶手?”
萧焚脑袋空白了好几秒,直到不远处方斯廷沉稳的话音传来,这才惊醒了他。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马修那张蠢萌的脸,再也想不起尤利西斯刚才的话。
萧焚:“……”这玩意儿又给他大脑植入了什幺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眼神眯了眯,眼底闪过几分思虑。
“一切用事实说话。”他手指捻了捻空气,眼里倒映的阳光仿佛一颗颗碎冰粒子。
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伴侣会背叛,同伴能成为敌人,最亲近之人的伤害最深。昔日美好生活被毁,始作俑者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就像陆家对我做的一切,不可饶恕。我一向讲究血债血偿,幸运的是,他们最后都被绳之以法。可惜这起案子的凶手看来很狡猾,就动机而言,ABC三个人都很有可能因此杀人,最后你会让凶手逃脱法律的制裁,留下遗憾吗?”
对面没有传来回答。
就这几秒的功夫,萧焚已经按下了挂断按钮,刚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想了想,又放了出来。
这个唯粉有点毒啊。
后背都开始发凉了。
沙发靠背冒出半颗毛绒绒的脑袋,他往沙发后面瞄了瞄,方斯廷还坐在吧台边,对着笔记本电脑打着电话。
平阔的肩膀、后背起伏的肌肉被黑色衬衫完美地勾勒出来,下摆收进黑色皮带和西裤里,即使在家,他的穿着依然是一丝不苟的正经。
他突然很想念方斯廷的怀抱。
萧焚玩心突起,拢了拢身上的睡袍,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后,伸出爪子,往他后脖子摸去。
方斯廷身体猛地一抖,察觉是他,又很快放松下来。
他鼠标不停地点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声音镇定地对着蓝牙耳机那头的人继续分析案情。
滑腻的手从后颈蹭到了锁骨,碰着顶端扣得严防死守的纽扣,手指灵活而熟练地解开。
萧焚最烦这玩意儿,每次都要解好几颗才能把人衣服脱了,都和他做了这么多回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哪样没看过,至于在家还系得这么严实吗?
随着衬衫顶端两颗扣子解开,浅麦色的锁骨上一枚牙印显露了出来。
方斯廷拿着鼠标的手紧了紧,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电脑画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却一个也入不了眼。
“大体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幺要补充的?”
萧焚趴在他后背上,右手勾在他肩膀上,左手灵巧地从散乱的领口处往下探,捏着饱满厚实的胸膛,黑丝衬衫随着他的动作隆起,微微窸窣。
敞开的衣领下,浅麦色胸膛与雪白的手臂交叠,平坦的胸肌上隐约闪现出三道挠痕和一枚吻痕。
细密的吻从后颈一路到喉结和肩膀,最后一口咬住左肩上的肉。
屏幕上的鼠标突然从右上角划向左下角。
萧焚没用力,只是尖锐的小虎牙仍刺得皮肤酥酥痒痒的。
带着捉弄笑音的炽热鼻息喷洒在肩膀锁骨处,方斯廷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声道:“松口,都在看着。”
萧焚不情不愿地松嘴,口水留痕处,带着一枚浅淡的绯红印子。
看他一脸镇定、丝毫不慌的样子,他才不信有谁看,故意掐细了嗓音,对着他的蓝牙耳机小声说了一句。
“谁啊,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活脱脱的娇嗔女音。
“方督察,休息时间不陪女朋友,你干脆和工作结婚算了。”
话刚说完,萧焚自己都笑了,这声音,够不够刁蛮任性。
回头他单位该传出方斯廷有个野蛮小女友了。
蓝牙耳机里果然传出一阵笑声。
但笑声不止一个人。
萧焚脸色一僵,脑海里顿时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方斯廷挪动了下鼠标,在肩膀上的人惊恐的目光中,点了下菜单中一个任务。
一个多人视频会议的软件页面跳了出来,遮挡了文件资料。
小框里。
彭潇潇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全程姨母笑。
白逐啧啧摇头,笑得一脸淫/荡。
唐深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跃跃欲试的样子,想问又碍于方斯廷不敢问。
许安镜片下的死鱼眼失去了光彩,脸色却有点红。
宅男头一回目击自己偶像被糟蹋的现场,脑袋一片空白,嘴唇颤抖,不知道该说什幺。
除了他们,还有唐督察,以及两个萧焚在国特局见过一两次面、但都不熟的领导,似乎是和方斯廷交情不错的同事。
萧焚脸色顿时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这里没有地缝,他搂住脖子,将脸钻进方斯廷的颈窝,彻底埋起来。
方斯廷捏了捏碎发下通红的耳朵,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胸口顿时挨了一记拳头。
萧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衣服里,姿势尴尬至极。
咽了咽口唾沫,稍稍将脸抬起来一点,狐眼滴溜溜地转着,看他们面色正常,见怪不怪,这才假装什幺也没发生地抬起头。
“在视频啊。”萧焚尬笑了一声,自然而然地将手从方斯廷领口里抽出来。
他大方地朝视频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他赶紧溜出摄像头范围。
紧接着,画面外传来房门打开和匆匆摔上的声音。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白逐第一个按捺不住,“头儿,咋回事说说呗。”
“先聊正事,私生活回头再说。”彭潇潇赶紧使眼色跟他私聊,没看到唐督察几人还在这么。
“各位,我先失陪一会儿。”方斯廷抱歉地起身,从高脚凳上下来。
“这边你们继续聊,回头把结果跟我说一下就行。”
“去吧去吧,那边比较重要。”唐深道。
“再不哄回头该跟我们绝交了。”彭潇潇笑道,“头儿,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方斯廷没搭理她的幸灾乐祸,径直往卧室走去。
唐深几人的私下小群里。
“你们说,头儿该花多少时间把人哄好。”
“头儿那张嘴,挺悬啊。”
“没看到胸口那些痕迹吗,不用多久的。”
“这波我站潇潇姐。”
“什幺啊,为什幺不用多久?”白逐一脸茫然。
“跟你这种单身狗说不明白,哄人不单单可以靠嘴,还可以身体力行。”唐深笑得荡漾。
“还有未成年,注意点影响。”
“我满十八了。”
“什幺时候?过了年不是十七吗?”
“虚岁,我妈说我出生没几天跨年,一个多月后过新年,这样算的话,我都十九了。”
“……”
“要不要打赌,头儿花多长时间哄好人?”
“五十,一个小时。”
“小看头儿了,你们看那身痕迹,一百,至少三个小时起步。”
“我出二百五。”
“你去小孩桌,别掺和,我们聊什幺你都不知道。”
“……跟你们这群大叔阿姨拼了。”
————
卧室里。
方斯廷刚进房间,迎面就飞来一个枕头。
他轻松抓住,脸庞从枕头背后显露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萧焚坐在床边,看着那张脸怎么都欠揍。
“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早说,不怪你怪谁?”萧焚眼皮耷拉下来,“一句话就能及时说清楚的事,你偏不说,肯定是故意的!现在好了,脸都丢光了!”
“没那么夸张。”方斯廷蹲下身,仰头看着他道,巨大的身形一下子显得气势弱了很多,“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这一切就变得很合理。”
“床伴?不好吧?”这关系哪里能摆到明面上。
“不是,男朋友。”
鼻梁上的镜片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亮光,观察过萧焚没有更深的反感后,他幽幽叹了口气,“如果你是我男朋友,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他们都是过来人,早就见怪不怪,亲两口而已,算什幺事。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私生活混乱……国家单位对这种作风问题很重视,以后我的前途都有问题。”
“这么严重?”萧焚有些惊讶,他只想到丢脸的问题,怎么变成作风问题了。
唐深他们也没想到。
“不信你可以上网去搜。”方斯廷发现,萧焚很聪明,知道很多事情,也了解人性,并且对此不抱多少期待,但对这个世界的某些东西都依靠网络了解,而对于一些他不喜欢的东西,他就懒得去知道。
萧焚很烦官方部门的那些条条框框,但方斯廷是吃官家饭的人,怎么也要为他着想一二。
根据他上网偶然间看到的新闻,的确作风问题很严重,影响升职不说,还可能有处罚。
“我可以跟我的同事们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吗?”方斯廷道。
萧焚想了想,感觉也没什幺损失,不情不愿地答道:“好吧,我们自己知道不是那层关系就行。”
“委屈你了。”方斯廷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有什幺。”他这愧疚的小眼神,萧焚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他没注意的角落,方斯廷无声勾起嘴角——
作者有话说:萧:我怎么莫名其妙转正了?
方:不知道(无辜脸)
第153章 过清明节啦
方斯廷陪了他一天, 之后就不知道又忙什么,好几天早出晚归,不过都知道回卧室睡, 不会迷路到沙发去了。
唐深旁敲侧击去找萧焚问他和方斯廷的事,萧焚不知道怎么回答, 干脆手机关机, 一张机票把自己送去J国赏樱花泡温泉, 参加春祭和庆典活动, 玩了将近一周才回来。
飞机刚落地就接到宋晖的电话, 聊着那些无关痛痒的工作。
“我要不还是接点活儿算了。”
宋晖大喜, “你想通了?”
“好无聊。”萧焚在出租车上打了个呵欠, 自己玩好没意思,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以前一个人明明也过得好好的。
“我这边好多活儿啊, 电视剧电影网剧什么剧本都有。”
“他们竟然还敢找我?”
当初陆家那事闹得多大啊。
“又不全都是那样人品差的人, 你现在背后站着国家呢, 请你的话,刚好证明自己的清白,差一点的剧组请你去, 连宣传费都省了。”
最近一些部门借着这股东风开始整顿娱乐圈乱象, 一些人胆战心惊, 就怕自己被盯上。
“不爱去。还有出歌什么的,全都帮我推了。”萧焚果断拒绝道。
“不演戏不唱歌,最赚钱的两样你都不要,还能做什么?”宋晖无奈道, “而且你之前做得那么烂,不想一雪前耻吗?”
变化太大才怕吓着你们。
“我现在要雪什么前耻啊,自有大儒为我辩经。”萧焚觉得原身总要在这世界上留下点痕迹, 才算来过一回。
“那是,演得那么烂,现在竟然有人夸你呆呆的,演得可爱。”宋晖无力吐槽,“说你演成那样一定是剧本的恶意剪辑。”
“这不就好了嘛,让为数不多的几部作品永远铭记曾经的我。”萧焚道,“有没有什么综艺啊代言啊之类的活儿?”
他还是喜欢玩综艺,自由度高。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方斯廷的消息突然发过来,问他到A市了没有。
萧焚立马来了精神,身体都坐直了。
“到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落地后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看到这条消息,心里的空缺终于被填满,充盈了起来。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原来心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惦记着,某人是不是关心他的航班,他的消息,他的动向。
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我怎么听到一阵傻笑。”宋晖的电话还没挂断。
“要你管。”
手机震了一下,是邮箱的新消息。
他点开一看,是几张照片,有海边的,有仓库里的,还有逼仄的卧室内,浴室里的……五六张照片,一张照片一个死者,也是一种死法。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匍匐跪在地上,双手合在脑袋前,做忏悔状,手边都有一个血写的单词。
萧焚刚开始以为是英文,查了之后才知道,是一个拉丁文,翻译过来就是“蛇鹫”的意思。
看了下发件人地址,他不认识,想着旅游前尤利西斯给他打的电话,应该是他发的,估计是想让他分析一下案情。
他才不想管。
————
回到方斯廷的家,果然一片冷清,看起来象是久无居住的样子。
打开灯进屋,他将行李箱拖进房间,花了十分钟把东西整理好,肚子就开始报时一般咕咕叫唤。
他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想到家里估计也没剩下什么东西,干脆一并在网上买了。
走进厨房,却被冰箱上的黄色便利贴吸引了注意力。
“小龙虾……”
他直接打开冰箱,果然看到好多食物,拿密封盒装着,放了满满一冰箱。
全都是他爱吃的。
他把密封盒拿出来,铺满了一桌,一一打开,超大屏幕放上最近的热播剧,打开一听酒,猛灌一口,发出舒坦的喟叹。
门口的门开了又关,方斯廷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门边。
“回来了?”
“嗯。”萧焚兴奋道,“黑猫先生,一起来吃。”
“热了吗?”昨晚刚做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今天会忙到什么时候,提前备好让他随时回来有的吃。
“嗯?”萧焚咬着筷子,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快过清明节了,买点东西。”他将东西放在玄关边,摘下皮质手套,裹挟着一身寒凉湿气走进来,“便利贴上写了,东西太凉,有的要先热一热,别回头闹肚子。”
萧焚去厨房撕下便利贴,果然,所有菜要不要热,怎么热,方斯廷都标注清楚了。
他没注意,就看了个开头。
再转头,方斯廷已经换好家居服,将菜放进微波炉。
萧焚来回踱了几步,走上前,扒拉着他的背,从他身后探头,看着运作中的微波炉,“它好了嘛?”
“还有一分钟。”
过了十几秒,他搂着方斯廷的腰,脑袋又从另外一边肩膀探出来。
“肚子饿了,还没好吗?”
方斯廷转身把他搂进怀里,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就快好了……买酒了?”
萧焚舔了舔嘴唇,“就买了几瓶。”
“旅游没带点什么回来?”
“当然有。”萧焚小跑着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拿了一堆东西。
“这是你的,欧柚哥的,晖哥,许安,唐深,潇潇姐,白逐……”
他给每个人都带了伴手礼。
方斯廷扫了一眼,其他人的都是普通商店都能买到的,只有他和欧柚的最特别和用心,浑身的冷冽缓下不少。
虽然是只一看就不可爱的臭脸黑猫玩偶,脑袋上还被某人买的另外一只九尾小白狐压着,白狐两只前爪撑着下巴,一脸笑眯眯地在黑猫头上作威作福。
连玩偶都要欺压他一下。
等他介绍完,微波炉里的菜也好了,方斯廷端到饭桌上,又拿了另一盘菜去热。
“可以先吃了。”
萧焚把除他以外的伴手礼都收了回去,再出来时拿了个卤鸡爪,自己啃一口,递到方斯廷嘴边。
方斯廷就着他的手,在被啃过的地方咬一口。
两人一人一口,很快将鸡爪啃完,新的菜也热好了。
等把该热的菜都热完了,他跟方斯廷一起上了餐桌。
“灿月公馆拍卖,资产全部冻结,陆家亲戚全都不认他,陆劲现在在城中村租房子,十多平的老破小,找了个送外卖的工作养活自己。”
“你怎么知道?”萧焚从食物中忙里抽闲抬头,“好端端的,干嘛提这个人?”
方斯廷低垂的眼微微往上抬了抬,看向桌对面,“你不想知道他现在有多惨?”
“没兴趣知道。”萧焚接过他手里剥好的小龙虾,“不过,你说的我就有兴趣。”
方斯廷嘴角勾了一下,又谢了下去,“那天之后,他就没再去找过你了,你别墅周围我派了几个保镖,住回去也是安全的。”
“你赶我走?”萧焚惊诧道。
“没有。”他赶紧解释道,“我只是跟你说可以回去,之后你住在自己家,还是我这里,都随你。”
顿了顿,怕他仍旧多想,又道:“不过都快过节了,一起过的话能热闹点。”
等清明节过完,综艺节目也该开拍了。萧焚算算时间,一口应了下来。
他就想跟方斯廷在一块。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开始研究方斯廷带来的那堆东西。
那是一大叠金纸银纸,还有一些祭品礼果。
“你之前没折过吗,怎么不知道如何折?”萧焚盘腿靠在沙发边缘,拿着纸好奇道。
“之前要么回老宅过节,要么在国外做任务,没在这里过节。”方斯廷上网搜金元宝怎么折。
“我也不过节。”萧焚道,他早没这概念了。
“供点水果花篮和元宝还是要的。”至少有点这氛围。
“那今年你回老宅还是去国外公出?”
“在这过。”
“嗯?”萧焚放下金纸,微微偏头看向他,“是陪我吗?”
所以刚才还是赶他走吗,因为妨碍他回老宅过节了?
方斯廷突然靠近,“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萧焚眼珠子下意识避开眼前的人,往左右瞄了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的人两手撑在他两侧,自己被堵在了沙发边上。
方斯廷的体香充斥在四周,包裹着他,莫名地让人安心,心却又不知为何提了起来,比大脑更敏锐地感觉到强大的危险。
萧焚视线动了动。
在他察觉到什么之前,方斯廷收回手,拿着被他遗落在沙发上的一张金纸,坐回了萧焚身边。
“这样叠。”
“哦。”萧焚逃也似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避免两个大男人挤在沙发前,胳膊肘打架。
“本来想带你回老宅,但是你肯定会拒绝。”方斯廷手中慢条斯理地叠着元宝,眼皮半阖,将边角一丝不苟地按压整齐,低垂的后颈线条绷紧,漆黑的眼珠暗暗滑向身旁的人身上。
“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萧焚没想太多,兴致勃勃道,“我还没有和家人一起过这种节的体验,只有我自己的话,这种节肯定不当回事了。”
看起来是和他进入无限世界前的原本世界差不多的节日。
“我的家人很多,也很热情,我怕吓着你,让你尴尬。”方斯廷道,“而且都是庄严肃穆的祭祖仪式,我怕你无聊。”
萧焚感觉他俩一起在这过清明节也很怪啊。
就是……好像他们很熟,熟得象是一家人,有共同的祖先,能在一起过这么重要的节日。
“人多点好,热闹。”他就是个人来疯,“就怕他们觉得你带个外人去,过这种祭祀自己先祖的节日,他们会不会介意?”
“他们会很乐意的。”方斯廷将叠纸往两边撑开,一个小巧玲珑的金元宝就好了。
“但是,”萧焚脑海里想起欧柚说的话,“见你家人的话,是不是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比如说,男朋友,或者,即将成为伴侣的人?”
过节被带去见家长,怎么都感觉有种特殊的含义在里头。
方斯廷突然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萧焚手一紧,金纸被他攥得发皱。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只手伸了过来。
温热的手掌包直接包裹住他冰冷的指尖。
“很少有人会在清明节带自己男朋友去见家长的。”
“是吗?”他不是很懂,原世界的一些事情他都记得不是很明白了。
“不过是作为普通朋友去做客,玩一玩,所有人都明白。”方斯廷眼里闪过一丝促狭,“还是说,你想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去?”
第154章 去见家长啦
满大街都开始买菊花和花圈, 还有一堆祭品礼果。
清明节方斯廷有三天的假期,周五晚上他就带着人回去了。
萧焚拎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和方斯廷一起将后座和后备箱塞满。
他坐进副驾驶, 道:“你们过这个节有没有什么忌讳的,或者有什么要注意的?”
“不用, 随意就好。”方斯廷塞给他一包薯片和辣条, “先垫垫肚子。”
车子才刚开动十分钟, 萧焚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毫不犹豫地挂掉。
不到半分钟, 手机再次响起来。
再次挂掉。
如此五六回, 熟悉的号码再打来的时候, 萧焚终于不耐烦地接通。
“什么事?”
方斯廷看了他一眼, 又不动声色地转向前方的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隐忍闷痛的嘤咛,接着是不停的抽气声。
“阿焚, 我胃病犯了。”
几个月前, 在灿月公馆的花房内, 肚子遭受了好几记殴打,之后因为家庭变故,陆劲忙得焦头烂额, 身心俱疲。
家人最后没争取到好的结果, 他也在奔波中把胃弄坏了。
“有病找医生, 别找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漠得不像话。
“大学的时候,你总会给我备胃药,还会在忙碌的课业和做实验之余叮嘱我吃一日三餐,每次忘记吃了你还生我气。”
“这种随便对谁都能说出的套话, 就不劳陆先生挂念至此了。”
“阿焚,我好疼……”
“陆劲。”萧焚翻了个白眼,“还记得我毁了摄像机后, 对你说什么了吗?”
方斯廷又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疑问。
萧焚朝他龇牙扮了个鬼脸。
他无声失笑,一手松懒地搭在方向盘上,右手要去摸他的脑袋,立刻被格挡下来。
“我知道……”
萧焚单手跟方斯廷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电话才传来回答。
陆劲啜泣起来,声音嘶哑道:“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曾经那个人,是那么地爱我……”
你真的想多了。
萧焚纯粹是为了让陆劲感到内疚后悔,才说原身直到死时都最爱他,没有一点怨言。
傻子才没怨言。
原身和他才谈多久,不至于到刻骨铭心的地步。何况一个贫困地区厮杀出来的人,就算单纯天真,社会经验不足,会被骗,但不会将爱情当做人生的全部,因为他们背负了太多期望,脱贫赚钱才是第一要义。
而身为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原身临死前最恨的就是他,恨这辈子会遇见陆劲,恨陆劲一个财阀公子哥去招惹他,恨他们所有人。
最恨他自己,识人不清。
“你就跟我说几句话,几句话就好,你的声音和他一样……”哪怕语气完全不一样。
“别逼我在这个严肃的节日亲口问候你祖宗。”萧焚警告道,“陆劲,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我这人一向公平公正,你欠他的已经还完了,我不会找你,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你的所有联系方式我全都会拉黑。”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心里对陆劲这个傻缺骂了几百回,就在这时,方斯廷问:“陆劲欠的那个‘他’是谁?不是你吗?”
萧焚右手叉腰,左手搭在两座椅之间的控制台上,探出半个身子凑近他,开玩笑道:“其实我是F-09星球的王子,这个叫萧焚的身体已经被我占领,原先那个他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V我50,助我回到自己星球,我把子行星送给你当做报酬。”
方斯廷皱眉思考了下,“子行星才50一颗,多大啊,不会只够我站一只脚吧?”
“金鸡独立啦,50块钱就能买下来的星球能是什么好东西?”他一口地摊老板的口吻道。
“那我要两个,一脚一个,我踩在上面飘着飞,能不能打点折?”
萧焚被他一本正经的讨价还价口气逗得哈哈大笑,“你当风火轮啊。”
“没有也行,你留在地球,我省了100的路费。”
“这怎么能省呢?够吃两顿疯狂星期四了。”萧焚朝他摊开手,“给钱给钱。”
“先让我验验资质,是不是真的是外星人。”方斯廷趁着等红绿灯的时机伸出手,往他肚子挠去。
“哈哈哈哈哈哈……方斯廷,你别闹哈哈哈哈……方方……我错了……”
一路开着玩笑,车子不知不觉驶入了一个地库里。
下了车,两人拎着一堆东西,打开一扇门,走了出去。
萧焚刚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但越往后走感觉这场景越熟悉,就是记不起来是哪。
“我之前也来过跟这里类似的地方。”他道,“你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整个就一封建余孽……”
“孽”字的尾音还含在嘴里,“余孽”之一就出现在了不远处,朝他恭敬地微微弓了下腰。
“这是冯叔,我家的管家。”
萧焚目光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吐槽的表情还没收起,愣愣地转向方斯廷。
原来床伴也是封建头子。
“你家……这么大吗?”
上次他从大门往里走了十分钟,这回他从车库过来,走了五分钟,周围景物只跟上次有少部分重叠。
宅子里的每块石头,每棵树,楼柱上的每条花纹,都带着严格无比的讲究,就跟古时候王公诸侯才能用的样式差不多。
至于那些含义代表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乍看之下很自然,不匠气,仔细一看透着文化底蕴的精致韵味。
他摸摸肚子,感觉自己没文化,看不懂。
“你不是穷鬼吗?”两人将礼品都递给冯叔和他身边的佣人,萧焚捂着嘴小声问。
“谁跟你说我穷了?”
完了,亏他还想包养小白脸,单单主宅前那棵老金桂树都快抵得上他的身家了。
“你能包养我幺?”
谁说反向包养不是包养了。
方斯廷黑下脸,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咱们关系什么时候又更差了?”
没记错的话,他和萧焚的这段关系,他也是参与者之一,但好像从来没有人通知他。
“等我穷的时候。”萧焚苦哈哈地皱起脸,“本来还想说,你靠那点死工资,我能接济你点。那个综艺节目的奖金说好了五亿,但得参加完五期才会有,现在节目都转手了,就拿点蚊子腿而已,我没你有钱了。”
早知道等五期结束再刀那些杂碎了,他的五亿啊!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放心,会有的,一分不会少你。”方斯廷平静又无奈地摇头。
原来他还想等自己落魄的时候包养自己。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我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你有这实力。”萧焚啧啧欣赏着别致的庭院景象,“你们家一看就是家教很严的书香世家。”
“不是封建余孽了?”方斯廷刚说完,手臂就被锤了一下。
“怎么说话的,什么封建余孽,那是文化底蕴。”萧焚严肃批评道,瞄了一眼前方走着的管家,提高音量,“只有这样的门楣才能教育出如此优秀的你。”
“你现在可真够谄媚的。”方斯廷莞尔,“行,我骂我自己是封建余孽,跟你无关。”
“你父母家人都是什么样的人?”萧焚不知怎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紧张的很。
早知道就在方斯廷单位的房子里过节了,他总有一种一入侯门深似海的不好预感。
“爷爷部队出来的,至今还很保持部队作风,生活自律,嗓门很大,脾气又臭又倔,一根筋,很难沟通,看起来很严肃,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等会儿别被吓到。”
“我奶奶是医生,相当洁癖,喜欢漂亮精致的东西,眼光毒辣,特别挑,嘴上从没饶过人,是个不太可爱的老太太,不爱理人。”
“我爸你别管他,他在如今位子上坐了十几年,整天勾心斗角,脸上挂着笑,心里就爱打各种算盘,就喜欢阴阳人,什么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在他面前保持真诚就好。”
“我妈控制欲比较强,看谁都不顺眼,特别是关于我的事,因为我是家里长子,他们格外注重我的培养。”
“我弟生的晚,基本属于放养状态,二十多岁的人,最近中二病犯了,什么都瞧不上,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脸找揍样。”
倔驴般的爷爷刻薄的奶,笑里藏刀的爸爸强势的妈,还有一身反骨的叛逆弟弟,完了,五毒俱全。
萧焚看向方斯廷的眼神带上了点怜悯。
难怪三十多了没结婚,肯定被他家人给霍霍的,加上看起来家教严格,规矩忒多,把家族长子养成这种小老头性格就不说了,他要是谈对象,一个外人哪里受得了。
还好自己不是他对象,他要是方斯廷男朋友,得连夜解除身份绑定,扛火箭逃跑。
几人一路步行来到主屋,两扇大门左右打开,正对面的屋里摆着深蓝底色白玉兰连枝屏风,还没迈进门槛,萧焚打眼瞧见屏风前四人座木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就这么遥遥一对视,大厅内上位者的肃穆气场已经铺天盖地压过来。
方父他上次在办公大楼匆匆见过一面,此刻右腿架在左腿上,一手架在沙发靠背上,一身儒雅与尊贵,闲懒地审视着他。
他旁边的中年女人应该是方夫人,穿着一身得体的手工绣月季花秋冬连衣裙,双手交叠在胸前,清丽端庄,不苟言笑。
他竟然还见到了一个熟人。
方夫人左手侧边单人椅上坐着上次见到的匡医生,也就是精致大气的旗袍美人方奶奶。
方奶奶对面坐着方爷爷,面皮黝黑,粗浓的眉毛因为习惯性下压,眉尾挑高,眉头刻着两道很深的褶子,一脸看谁都不满的样子,时刻处在拍桌而起的边缘。
除了他们几个,周围还有少说三十几个人,老女老少,全都是他的七大姑八大姨,或站或坐,个个气质非凡。
看到他俩,偌大的客厅霎时安静下来,视线全都齐刷刷看向外面。
萧焚咽了口唾沫。
莫名地开始紧张。
慌什么,又不是被带去见男友家长。
方斯廷正要带他进屋,脚还没伸进去,大衣就被人拉住。
“慢、慢点,我有点腿软。”
“出息。”方斯廷嗤笑了一声,撕开大衣的手,放进手心里紧紧攥着,无声地给他力量。
“手心发潮,怎么感觉你也很紧张?”萧焚奇怪道。
回自己家而已,他紧张什么,这么塑料亲情吗?
但一想到对方淡漠的外表其实是装的,他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等会儿你妈要是出价低于一千万,帮我抬抬价,回头分你一成辛苦费。”
方斯廷:???
“什么出价?”他今天怎么完全没跟上萧焚的脑回路。
“就是电视剧里演的什么‘你配不上我儿子’戏码,我比当你男朋友性质更恶劣。你妈要是得知我带坏你,让你私生活不检点玩男人,拿张支票甩我脸上让我滚。我跟你说,低于一千万我可滚不动。”
“……”方斯廷努力放缓呼吸,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生气。
萧焚的脑子什么时候能想点正常的事情。
第155章 其乐融融啦
方斯廷冷笑, “没名没分的,玩了也就玩了,直接劝我甩了你找新的就行, 还要什么支票。”
萧焚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好你个蛇蝎心肠的方斯廷, 竟然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方斯廷察觉不好, 伸手去拉他。
萧焚拉长了脸甩开人, 先一步进屋。
方斯廷赶紧跟了上去。
客厅安静得可怕, 连佣人保姆都看着他们, 跟看稀有动物似的。
“回来了?”几秒后, 方父率先开口, 温和地打破沉默的氛围。
“是,爸。”方斯廷规规矩矩地站在客厅中央, 恭敬地低头答道, 同时跟在场的长辈一一问好。
“阿廷, 你怎么把焚哥请来了,你知道奶奶最喜欢他了。”方奶奶又惊讶又激动,脸上立刻堆起笑脸, 起身稀罕地左看右看。
“奶奶, 我是方斯廷的朋友, 他邀请我来他家过节。”
“朋友?”方奶奶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感情不好。”
就算是孙子,针对自己的偶像,她也要揪着耳朵好好说道说道。
“我们感情……还行。”
说不好吧, 能睡一张床,说好吧,这话他说不出口, 怪让人害臊的。
萧焚目光转了一圈,方某人刚刚叛变了,他选择了去自己的粉丝那方。
“上次来看病,都不知道您是方斯廷的奶奶,不然肯定不空着手过来拜访,是我唐突了。”
方奶奶故意板起了脸,“这话说生分了,以后常和阿廷来老宅走走,陪我和老头子聊聊天,帮我签个名儿。”
“焚哥!是活的焚哥!”
萧焚脚下差点打了个趔趄。
“啊啊啊啊啊啊!”
客厅里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方弟弟从隔壁房间冲出来,比他更快的是个双胞胎姐妹,一左一右堵着他,想亲近又不敢。
还有不少年纪大点的也跟着凑了过来。
“焚哥,你竟然跟大哥是朋友啊,就说你俩节目里互动怪怪的,原来私底下是熟人。”
“下回节目你们要去哪里啊,我能当个路人甲吗?”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跟我同学都非常喜欢你。”
“焚哥,能跟我合个影吗?”
“焚哥,你会在老宅待几天啊,我能跟你一起吃饭吗?”
“焚哥……”
十几个大人小孩全都围着他,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中途还被小屁该摸了两下脸,确定是活人,哇地哭了出来。
“……”他可什么都没做啊,是他们自己哭的。
萧焚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打着招呼,眼神无措地望向人群外围的方斯廷。
救命啊。
方斯廷忍俊不禁,清了清喉咙,板着脸教训道:“都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
那些十几二十多岁的粉丝这才安静下来,往旁边走去。
“大哥,你也就敢对我们这么凶,有本事你对焚哥凶一个啊。”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嘟囔道。
方斯廷无声看向萧焚。
看吧,不凶你,我在家族颜面扫地。
凶你,你又生我的气,我自讨苦吃。
萧焚接收到他眼里的信号,忙道:“我也怕他呢。”
“过来。”他命令道。
他乖乖跑到方斯廷身边,自然而然地拉住他的手,手臂相贴。
众多小辈看得目瞪口呆。
“完了,连最厉害的焚哥都治不了大哥。”几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崩溃道,“你们那综艺不会都是剧本吧?”
看他俩十指交握的动作,方夫人和自己的丈夫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这不是你们关心的事情。”方斯廷道,“实践作业做了没有?”
“哥,我都上大学了。”
真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亲戚了。
“难得阿廷带了朋友来,别说这种不开心的事情了。”方奶奶满心满眼都是萧焚,“焚哥,你过来我这里,跟奶奶说说,阿廷有没有在节目里欺负你?”
“没有啊,奶奶,他像大哥哥一样,对我很照顾。节目里都是演的,如果让观众看到罪犯和督察关系好,这不就成了反面教育了嘛。”
萧焚乖巧的样子深得方老夫人的心,方斯廷在一旁看了暗暗摇头。
都是装的。
一百二十斤的体重,有一百三十斤的反骨。
“我这里还有几张照片,焚哥,你能帮我签了吗?”她戴着老花镜,让佣人把她的包拿来。
“奶奶,您叫我阿焚就行。”让八十多岁的老人喊哥,他都不敢应。
“平常跟着年轻人追节目,喊顺口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拿出手机,要和萧焚合影留念。
方爷爷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一身脾气不敢发作。
老太太手机背面都是萧焚的半身贴纸,和她通身的气质完全不符。
方奶奶脸一冷,道:“你去找女婿下棋去,等到吃饭时间会有人通知你。”
“去就去。”方爷爷站起身,走出两步又回来,“阿焚,你会下围棋吗?”
“会一点。”
“那感情好,咱们去隔壁会客厅下两局。”
方老夫人忧心道:“你悠着点,人家年轻孩子,手下留情。”
“晓得晓得,我们就是切磋切磋。”当初女婿第一次登门都没这么细致的叮嘱。
方爷爷一脸嫌弃,叫上萧焚往隔壁走。
方老夫人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偶像,和小辈们心不在焉地聊了一会儿,眼看过去快两个小时了,站起身往隔壁房间走去。
“战局如何?阿焚,现在会围棋的人少了,阿廷爷爷是全国业余围棋的总冠军,平常就爱显摆两下子,你别跟他计较。”
刚走近,她就看到方老太爷一脸便秘的样子。
萧焚咧开一抹笑,放下一枚白棋,“老头,你又输了。”
“我刚才放歪了,我一个老头子,眼神不好,你让让我。”
“落子无悔,全国总冠军怎么还赖皮。”
“不行,总之就是不算。”
“行,再给你悔一次棋,我还能怕你不成,回头我跟你棋友玩儿,一定要说你今天悔了几次棋。”
“那不行,看在阿廷面子上,你让让我呗,别说出去。”
“黑猫先生在我这毫无面子。”
“你面子这么大?”方爷爷奇怪地瞟了他一眼。
“那可不,他都听我的。”萧焚骄傲地用拇指指了指自己,“天天被我欺负。”
方老太爷和自己老伴交换了下眼神。
方奶奶不会笑了。
看这架势,别人家的猪拱的是白菜,自家的猪拱的是她的心头宝,她的偶像啊!
方老夫人有点恍惚,偶像的眼光怎么这么差,能看上自己孙子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年纪大,性子冷,不会打扮,一心扑在工作上,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她心里暗暗掰着手指头数孙子的不是,以前觉得自己长孙人模人样的,放在A市权贵圈里也算个顶级的存在,跟萧焚站在一块儿,一下子就逊色了许多。
“焚哥,焚哥,”方爷爷凶狠的脸上露出一抹赔笑,“你教教我呗。”
“想学?你得拜我为师。”萧焚嘻嘻笑道。
“老……”
“胡闹。”方奶奶赶紧阻止,严肃道,“这乱辈分了。”
“也是,”萧焚道,“老头,我就不占你便宜了,看在黑猫先生的份上,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找回场子。”
“好,就这么说定了。”方爷爷爽朗地大笑道。
方老夫人把孙子做的缺德事先放在一边,慈爱地招呼他过来,道:“合照洗出来了,能帮我签个名吗?”
萧焚接过照片,爽快地签完名。
三人走了出来,方斯廷和他父母也刚好从对面书房出来。
萧焚看他脸上神色好像不错。
“心情很好,说什么了?”两个人并排走时,他悄悄问道,开口后才发觉是人家的私事,人家有什么好跟他说的。
“应该是你家事,我还是不问了。”
“也没什么。”方斯廷嘴里的话顿了顿,“之后我可能转岗。”
“往上升?”
“算平调。”他淡然道,“不过方便以后升。”
他解释了即将从什么岗位调到什么岗位,这是内部保密的事情,提前跟他透露也算是无条件的信赖。
萧焚不太懂官方系统内部的官职构成,不过他可以确定,方斯廷以后要走仕途。
对于这样的家族,萧焚已经能够猜到几分。
但他觉得他的高兴不是因为这件事。
方斯廷未来和事业,走的每一步路,家族肯定早就帮他规划好了。早就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今天开心的呢?
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手拉了拉人。
交扣的十指被他带着往后带了带,方斯廷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你喜欢录综艺节目吗?它可以延续你之前在国特局的工作,你喜欢侦破案子的刺激感。”萧焚的心微微刺痛,“你现在放弃了你所热爱的东西吗?是你的爸妈逼你的?”
当初去玉琼山时听过方斯廷随口说过一嘴,他退役一部分因为身体的伤,一部分原因是家人担心,不赞成他选这个职业。
他不经意说过的每句话,萧焚都记得。
“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方斯廷轻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综艺节目弥补了你一些遗憾吗?你如果热爱缉查员的职业,不应该去争取做你喜欢的事情吗?为什么要逼你去做什么牺牲?”
他开始觉得待在这个家里有点喘不过气来。
方斯廷温柔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你的脑回路我怎么总跟不上,天天脑补一堆有的没的。”
“你别强撑。”
“我没强撑。”方斯廷拉着他的手,远远吊在亲戚们后面,沿着长廊慢悠悠地走着。
外面烟雨朦胧,苔痕石板浸出油润的苍青色,花园林泉之上喷出细蒙的干冰白烟,新洗的葳蕤枝叶与抽条嫩芽隐约冒尖,殊姿各异,犹如漫步在云间琼楼之上,时光都变得缓慢了,随着古老的檐铃轻轻哼唱。
焦躁的心不知不觉被抚平。
方斯廷语调缓慢,慢慢与他分析。
“我喜欢缉查员的工作,喜欢那种惊险刺激、铲奸除恶的生活。但就算我的身体机能恢复得比两年前更好,我也不可能拒绝晋升,永远从事一线的工作。我早晚会退居二线,将冲锋立功的机会留给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节目算是给我过了一把最后探案冒险的瘾。”
“我家人虽然不赞成我选这个职业,会担心,但在过往的三十年中,他们尊重我的任何决定,给了我最大的自由。哪怕无数次濒临死亡,要面临丧子之痛,他们也没有多加干涉什么,甚至连关心都因为害怕我心理有负担,只敢隐晦地表达出来。”
“我们家很传统,他们表达爱的方式十分含蓄。”
“而未来的路,同样是我喜欢的。我从很小就知道,”方斯廷认真道,“我是家族这一辈的长子,走上仕途之路,这是我早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从来没人要求我,是我要求我自己的。”
“你真的喜欢吗?”萧焚很难理解。
“真的喜欢。”方斯廷道,“我爸那只老狐狸,玩弄人心是一把好手,我从小在他的教育下长大,你觉得我会不喜欢那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吗?”
身在这样的家族里,处在A市顶级权贵圈里,或多或少都有权力欲。
“可我看你怎么笨笨的。”萧焚小声嘟囔道,“要是被人算计了怎么办?”
方斯廷拉着他的手贴在心口处,“所以,你会帮我吗?”
在这潮湿与温腻绿意中,萧焚的心跟着松软起来,被对方的目光轻轻拨弄,化为一圈圈涟漪。
“你家人,应该……早就已经帮你铺好路了。”他无权无势小明星一个,能干什么。
“他们又不是神算子,什么都帮我算好。”方斯廷笑道,“就拿这档综艺节目来说,虽然存了造势的心思,帮助我积攒一定的群众基础,方便我日后开展工作,但没有你帮忙,就凭陆家那样乱来,不搞坏我名声就不错了。”
“这节目也是你的垫脚石?!”萧焚有些恍惚,“你、你不是说你喜欢参加吗?”
“当然,这并不冲突。”
这让萧焚有点难以理解。
他的热爱一向很纯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过就肆意快活地过,从来没有掺杂利益的喜欢。
他发现自己看不透方斯廷。
他的小聪明,在一个古老的世家大族子弟面前,显得有些幼稚可笑。
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过的,甚至还都是合自己心意的,完全不用强人所难。
所谓的牺牲压根就不存在,因为利益算计早就融入到他们的骨血里,不管做什么,都成为了本能优先考虑的东西。
“以后……你还会参加节目吗?”
方斯廷今天终于揉到了他的脑袋,只是嘴里带了些许遗憾,“可能不太会。”
萧焚眼尾一下子蔫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那种分离时撕心裂肺的难过了。
没有方斯廷参加的《无所遁形》,那多无趣。
他在这一刻彻底清醒过来,他和方斯廷之间,其实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凭借名气赚的这点小钱,在方家眼里完全不够看。
所以,当成床伴彼此玩玩,最后和平分开,他找个家世相当的联姻,自己继续潇洒过日子,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之前我还以为你多热爱这档节目。”萧焚眼里带上的水汽,仍旧不愿相信,湿软的语气里带上了埋怨,“第二季才刚开播,不是你去争取来的吗?既然知道自己要退出,何必要做第二季?”
他以为他们能一直在这节目里,一直那样打打闹闹地相处下去。
亏他当初以为方斯廷很喜欢这档节目,因为要对付陆家,即将搞黄节目,为此还内疚了几秒。
现在先想退出节目的人,却是方斯廷。
“我为什么要让这个节目做下去,你不知道吗?”
方斯廷在他手背亲了一口,不知是因为这动作太自然而然,还是他眼里隐晦沉浮的深情,以至于萧焚一时间有些愣神。
他本能地察觉到这是一个让他痛苦内耗的答案,脚跟往后退了半步。
可右手还牢牢地被抓着,攥在温热宽厚的掌心里,他想逃避,却哪里逃得了。
“因为什么,我怎么知道,谁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关你前途的计划。”
“是啊。”
方斯廷今天自从出了书房门后,笑容比以往多了许多,也更明显。
“不成家怎么立业。”
第156章 强大家族啦
“什么?!成家?!”萧焚顿时心慌, 漏跳了一拍。
哪怕想到他之后可能联姻,也没想到方斯廷会在这时候直接说出来。
“吃饭了。”
萧焚被这一声嘹亮清脆的嗓音吓得把手缩了回来,打眼就瞥见十几个亲戚和佣人都在看着这里。
察觉到他的目光, 一个个淡定而默契地转向别处,各自接着话题继续聊。
他脸猛地涨红起来, 顿觉刚才落在手背上的吻大胆得发烫。
哪个普通朋友会亲手背的。
“你别……”萧焚刚打算嘱咐两句注意尺度, 就被打断了。
“走吧, 吃饭。”方斯廷还要去搂他的腰, 被人躲过。
萧焚把头扭到一边, 耳畔边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方斯廷刚勾起嘴角, 侧腰就挨了一肘子。
“好好带路。”
要不是不知道餐厅在哪, 不能乱窜,他早就把人丢下自己先走了。
“拉拉扯扯像什么样, 哪里有朋友这样的。”见他还想牵手, 萧焚赶紧避让到一旁。
方斯廷叹了口气, 先一步往餐厅走去。
萧焚特意慢了好几步,远远地吊在后面,等到他进门一会儿了, 这才进去。
他刚好听到方斯廷说了半句尾巴:“……有点害羞。”
眼神眯了眯, 感觉是在说自己, 但他没有证据。
他害羞什么,才没有害羞。
方斯廷看到他,伸手招呼他过来。
“这是我小婶婶。”
萧焚眼神一亮,“你是三届大满贯国际影后, 薛问夏!”
“之前跟老方待在P国,难得回来一次扫墓过节,还让我赶上好时候了。”薛问夏笑道, “阿焚啊,你们之后去P国录节目,来我家住几天玩玩,别着急回国啊。”
“好啊。”萧焚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幺多年了,也终于知道回来。”又走来一个贵妇人,跟薛问夏手挽手,看起来感情很好,“你别跟这个小婶婶客气,她在好莱坞混了这幺多年,人脉资源一样不缺,需要什么直接跟她提。”
薛问夏笑道:“你三婶就会抬举我,她的公司世界各地都有,我去别国工作时还时常承蒙她的照顾。”
“你就爱客气。”
萧焚在她们的闲聊中察觉到有点不简单。
“你这些亲戚都是做什么的?”等四下只有两人时,他问。
方斯廷道:“我爷爷的儿女中,我爸是家中老大,这个不用介绍了。我二姑是核物理教授,院士,二姑丈是G省省长;三叔是部委司长,刚才那位年长一些的是我三婶,她是远恒电子集团的董事长。”
“那个世界500强企业?”
“嗯。四叔是机械工程专家,自己开了家公司玩了玩,也上市了,四婶是数学家,也是京都大学教授,院长;五叔是翻译家,文学奖获得者,五婶是好莱坞影后,目前定居在P国。五叔五婶经常跟我堂叔常年在外跑,前段时间刚去了北极,这两天刚赶回来祭祖,否则之前录完节目,我就想带你去探望他们。”
“还有我小姑姑,是量子力学博士,我小姑丈在航天所工作。”方斯廷示意在场中攀谈的人介绍道,“至于我妈那边,我大姨是S市妇产医院的院长,大姨丈目前是金融公司经理;二舅是立发银行董事长,舅妈炒股赚了点钱,目前在环游世界做自媒体;四姨是二等功战斗机机长,她伴侣是退休名模;小姨妈是外交家。”
“你妈妈的家世,想必也不太简单吧?”萧焚摇头称奇道。
“她是T区参谋长的独女,前两年刚从央部级位子退下来。”方斯廷道,“我弟前几年毕业,最近说要去开家动漫公司玩玩,看这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不是家族聚会,是萝卜开会、不,精英荟萃吧。
“不必自卑,你现在还不是方家人。”方斯廷忍着笑,拍拍他的肩膀。
“你是会安慰人的。”萧焚道,“你才是该好好努力的那个,早日赶上这些精英的成就。”
他自卑?压根不可能的事。
他好歹也算国际知名娱乐明星,谁比谁差?
“我努力不为他们,为以后我的伴侣别总觉得我没用,动不动就想甩了我。”他低头道。
“你看我干什么?”萧焚今天总被他的目光弄得一惊一乍的。
“跟你说话,不看你看谁。”方斯廷道,“过来坐。”
“主桌?!”萧焚四下看看,主桌从正中央开始算,依次是方爷爷方奶奶,方父方母,接下来就是他和方斯廷。
“我坐主桌,你为什么不坐?”方斯廷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
“根据我对家族礼仪的朴素理解,身为你朋友,我如论如何也上不了这张桌子。”
他舅舅爽朗大笑道:“这位子可是给未来家族主母坐的。”
“那我在这更不合适了。”萧焚看出他是开玩笑的,但又有点疑虑。
他舅妈自然接话道:“这有什么,你坐了这位子,以后给斯廷当媳妇不就好了。”
萧焚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呛地直咳嗽,方斯廷又是递纸又是拍背。
这不禁逗的样子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我要不还是……”他犹豫着起身,又被方斯廷拉坐回去。
“好好坐着,没这些规矩,大家都是随意坐的。”
“就当自己家了,自在点。”方奶奶笑呵呵道。
很快,一群佣人陆续上菜,萧焚以为这种场合会像外面酒局那样,互相奉承一番,一顿饭下来,除了一肚子酒水饮料,桌上的菜一点没动。
哪想到刚上桌,左边方奶奶生怕他拘束吃不饱,频频给他夹菜,右边方斯廷给他端茶倒水递纸巾,大家吃得不亦乐乎,没有一个起身敬酒。
这让萧焚放松了点,他真不喜欢那种饭局。之前宋晖提到参加谁谁的饭局去搞好关系,他一概都是拒绝了事。
从前不怕得罪人,现在成名了,更懒得应付那些人。
等到饭后,大家聚在一起喝茶时,方老太太让他喝了两口茶漱口后,就让一群孙子孙女带他出去透透气。
萧焚也乐得清闲,带着一群十几二十出头的小辈出去聊天。
方斯廷不放心地看了外面一眼,立刻被方父逮到了。
“都在自己家,还能被欺负了去?”方夫人在一旁先他开口,语气淡淡。
“我怕他欺负别人。”方斯廷叹道。
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没让自己吃亏,这性子好。”方父赞许道,“他也该慢慢在你们这一辈中建立起威严了。”
方夫人不赞同地看了眼自己丈夫。
“跟你们叔伯姨舅也去打声招呼,不能真当普通朋友看待了。”方父和自己大儿子换了个眼神,暗示方夫人他来搞定。
方斯廷点点头,起身往外间走,刚出门,就看到萧焚在前院里作威作福,闹腾得不行,一群小辈个个谄媚样儿,不管年岁大小都成了他的泥腿子。
他摇摇头,嘴角忍不住泄出了一抹笑。
雨霁天明,没有太阳,但比午饭前亮堂了不少,室外带着闷闷的潮意和亮光。
这种天气,最适合埋在土里的种子发芽生长。
“黑猫先生。”萧焚看到他,顿时撇下那些人,欢快地跑到走廊下,扑进他的怀里。
方斯廷略略张开双臂,小孩没轻没重的力道让他往后趔趄了两步,这才止住身形。
手指撩开碎发,额头上全都是汗。
“站好,这像什么话。”
萧焚这才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
都忘了这里是哪里了,他就只想着往方斯廷的怀里钻。
方斯廷拿了西装上的方巾,抖开给他擦汗。
“衣服湿了没?”
“没有。”萧焚脸颊被热红了点,兴奋道,“你们池子里的鲤鱼都不吃的幺,已经长那么大了。”
方斯廷知道了,他这是要祸害爷爷养的锦鲤了。
“它们不好吃。”
“你吃过?”
“嗯,小时候。”
萧焚稀奇地看着他。
方斯廷道:“小时候我比你还皮。”
“我以为你一出生就是个古板小老头。”
“……你觉得可能幺?”
“这不是夸你成熟稳重气质好嘛。”萧焚深呼吸一口气,“怎么办,这里到处香香的,风景又好看,我都要爱上这里了。”
“我高祖母是江南人,这里一砖一瓦都是她改造的,喜欢的话就多住几天。”
“你会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我还能去哪?”
“焚哥,你快来!”几个年轻人灰头土脸地叫道。
“火生不起来。”
“都说用第一定律了。”
“到底是做功不够还是热量不够?”
“熵增定律才是真理。”
“你们别研究那些没用的了,等我来!”萧焚把脖子上擦汗的手拿开,“你先去忙吧,我教教这些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和老学究高中生一点户外生存技能。”
方斯廷手上一空,人已经毫不犹豫地跑回去。
————
晚饭菜式和中午不同,精致而不显得隆重,吃完饭后,佣人带他来到楼上。
“平日里宅子房间多,只是这两日大家都来了,便有些住不下了,实在不好意思。”
萧焚刚想说他大不了回自己别墅住,佣人紧接着道:“萧先生不介意和大少爷住一个房间吧?”
说话间,方斯廷已经从屋里打开了门。
他挥了挥手,佣人将行李放下,转身离开了走廊。
见没外人在,萧焚高兴地扭腰晃脑,推着行李箱进屋。
“黑猫先生,这两天我跟你一起住欸,这是拔步床吧,竟然这幺大,好有安全感,跟房子一样。”
刚进屋,身后门被一只越过他的手利落关上,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推到门板上,一条舌头蛮横霸道地撬开牙关,挤了进来。
“汗,都是汗唔……”
下午跟那些年轻人祸害完鲤鱼后又玩格斗,弄了一身汗。
舌头压根不管他汗不汗,重重地划过齿龈,碾过口腔上壁,不断地挤压他的呼吸,吮吸轻咬舌头。
方斯廷下午就想这幺做了,人都钻进怀里了,还要碍于外人在场跟他保持距离。
萧焚被迫仰起头承受他的吻,身体因为粗糙的舌面的重重碾磨嘴里敏/感的地方而颤栗不止。
“不行,有人……隔壁……听……”他伸手想推开人,刚触及平直宽阔的肩膀,手腕被抓了个正着,被粗粝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接着,一起被拘到了身后。
脸庞脖子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他扭了扭身子,这才发觉自己手脚无力,拒绝的力道更像欲拒还迎。
自己也很想他。
想确认方斯廷对他的想念是不是与自己的一样多。
仿佛惩罚一般,萧焚感觉下唇被重重吸了一口后,方斯廷的吻更深更用力了,逼得他只能将嘴张得更大去承受。
直到嘴角流出一丝透明的口水,萧焚唇舌发麻得合不上了,这才发觉那作乱的舌头离开,面前的身体退出了点距离。
在急促交融的滚烫热息中,方斯廷搂着他的腰,轻啄一口红中的唇。
“嗯,是有点咸。”
萧焚胸膛起伏,大口呼吸着,眼眶鼻尖渲着红晕,沁红的眼皮蔫蔫地耷拉下来,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人。
方斯廷忍不住用唇和鼻尖蹭了蹭他的唇,想要他把嘴张大点,试探他还想不想要。
“方方……”
他手攥着他西装挺括硬朗的面料,将通红湿润的脸埋进方斯廷的颈窝里。
“我要洗澡,你等我一下。”
等洗完澡,两人理智也该回归了。
笔挺的鼻梁蹭过耳朵,耳尖被轻轻咬了一口。
萧焚下腹猛地一紧。
被床伴掌握全身的敏/感点有时候真要命。
一缕滚热的口息钻进了耳朵。
“一起。”——
作者有话说:明晚九点发
第157章 他的青春啦(大改)
萧焚恨死自己当初在做无限任务的时候, 怎么没精进一下恋爱技能,实在不行锻炼一下床技也行。
现在好了,一被吻就上头, 等意识回归时,两条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人家腰上, 被方斯廷轻松从门边抱进了浴室, 放在洗手台上。
他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死腿, 真不争气。
“不行……隔壁有人……”他的右手无措地扒拉着身后的镜子, 寻找支撑点无果后, 想从眼前的人身侧跳下去, 又被拉了回来。
这种陌生环境, 左右房间还都有人,他有点紧张。
“没人, 都隔音。”方斯廷不断轻啄他的脸颊和耳后, 将喉结含在嘴里, 软热的舌头滑过,终于看他身体放松下来。
“唔……”萧焚虚虚环抱住他的脖子,身体后仰, 左脸贴着镜子, 冰凉的触感稍稍缓解了点脸颊的湿热滚烫, 手慢慢收拢,将他的头压得更低。
很热。
皮肤有镜子的降温,身体的滚烫却如岩浆一般,不断翻涌, 奔腾如海啸。
难受。
外套和牛仔裤不知何时已经脱了,只剩下单薄的白色衬衫,宽厚的手掌托抱起他的腰, 上身的悬空让他毫无安全感地难受。
“等等,我……”萧焚抱住人,耳朵敏锐捕捉到一墙之隔的聊天声。
那人明显只是正常音量闲聊,但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萧焚陡然变了脸色。
“你……我……”他指了指镜子后面的墙面,又抓住把柄似的指向方斯廷。
隔音?隔壁没人?
方斯廷摸了摸鼻子,愧欠道:“太久没回来住,忘记了。”
“你不是逢年过节都有回老宅过吗?”萧焚感觉不对劲,“上次过节是过年吧,也就才一两个月的事情,怎么就久了?”
“过年在外国指挥任务。”方斯廷面不改色道,“还要收拾你留下的陆氏一案的烂摊子。”
反正当时萧焚医院里躺着,不知道他在哪。
这话又让萧焚有些愧疚,这人因为自己没有好好过个年。
“以前隔壁的确没人。我进房间后一般就一个人看书玩手机睡觉,也不怎么发出声响,所以门外一般也不会说我吵闹。”
“不行了不行了,这是在你家呢,我怕你飘荡在老宅的祖宗劈死我,这么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竟然跟我厮混在一起,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哪里伤风败俗了。”方斯廷脚步一跨,止住了萧焚要往下跳的动作,身体挤在他两腿之间,低下头,细密的吻落在他的鬓角脸颊和唇边。
“做个爱而已,多正常的事情。”
萧焚脸色微微崩裂,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是你会说出的话?”
身下一空。
方斯廷的神色的确没有多少波动,就跟之前和他讨论案情一样的认真正经。
此刻,应该在研究案情的威严肃穆的眼神正盯着他。
翻阅卷宗时习惯摩挲页角的拇指和食指正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定制剪裁的高奢西装仍旧挺括,在浴室灯光下浮现出质感的光泽,连领带都规规矩矩束在脖颈下方,不乱一寸。
“好红。”
耳畔边那声音语调很平,像平静的湖泊,慢条斯理地阐述着观察的结果,语调苛冷地象是年级主任在批改作业,又像个手拿显微镜的研究员在讨论实验成果。
“看来还有存货。”
萧焚满脸羞红,想不让他看,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腰腹一紧,他忙拒绝道:“不行,嗯……”
方斯廷的掌心和虎口都带着厚厚的死茧,手粗糙刮人的很,磨起来又痛又痒,额头脖颈很快渗出了汗,不停往下淌。
萧焚有点受不住,两手攥着方斯廷的上臂衣袖,眼看喉咙要惊叫发出声音,赶紧一口咬向了他的肩膀,嘴里一口衣服。
不好咬。
他使坏地将他的外套剥了,领带往下一勾,也不解衬衫扣子了,只听几声吧嗒,黑色衬衫的扣子崩坏了三四颗。
雄健的胸膛肌肉和几块腹肌在衬衫领口边缘若隐若现。
“跟你在一起后,我西装衬衫都丢了几十件。”方斯廷无奈。
萧焚喘着粗气,皱眉闷哼了一声,强忍喉咙里翻滚欲涌的变调,稳住气息,嗤笑道:“你少年时躺在门外那张床上,午夜梦回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冲动?难以启齿的瞬间……难道不会偷偷丢几条内裤,抑或……让外面人听到你干的坏事?”
装什么正经人,他就不信他不会DIY。
“看着……很是熟练啊。”萧焚气息不稳,嘴里还不忘恶劣地嘲笑。
方斯廷的手比他的嘴更让他欲罢不能。
头顶的人勾起嘴角,微微退后,单手撑在洗手池边,璀璨的目光调笑地直视湿红颤栗的眼。
“想听?”
萧焚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被抓住。
他整个人通红起来,像个煮熟的虾子。
他的手被引导着拉开拉链,扯下里面最后的遮羞,贴在手背上的掌心暖热干燥,像一个教孩子如何蜕变成大人的长辈,一步步谆谆教诲着。
“你帮我,我叫给你听。”
萧焚从来没给别人做过这种事,跟方斯廷在一起后,他从来都只顾自己享受,别说用嘴,手更是没有用过一次。
方斯廷也舍不得。
现在他发现,这样也许更能增进两人的感情。
————
等到他俩都浑身干燥地躺在拔步床上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方斯廷把人圈在腿间给他吹头发,萧焚手不老实,这种床头尾都有暗格,他把床头暗格打开,寻宝一样掏出东西。
“这是什么?”
“我10岁晚上躲在床上偷偷看的小人书,爸妈一来我就关灯藏进袖子里。”
“幼稚鬼。”萧焚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对年少的他说出这句话了,“大了是不是就看了?”
“不,玩游戏,你开那格。”
“果然,还藏这种东西。”萧焚又往那格掏了掏,掏出了弹弓和玻璃弹珠,还有一个鸟窝。
“弹弓是我爷爷做的,鸟窝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做的,想给小鸟一个家,但那些鸟都嫌弃,只有我跟宝贝似的珍藏到现在。”
“哈哈哈哈哈……”
萧焚又翻另一个暗格,拿出一根皮鞭。
“我爷爷的,小时候他要军事化训练我,我不听,挨了不少揍,我就把它藏这里,他至今都没能找到。”
“没准他早就发现了。”
“他才懒得找,因为他有好几根,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藏皮鞭压根没用,该挨得打一样不少,反而因此多挨了一顿揍。”
“你们不是书香世家吗?”
“武力教育与爱的教育一样不落,哪个有用就用哪个。”
萧焚笑开了花,拿着皮鞭在空中乱甩,左右望望,越过他的腿下了床,来到书桌边,开始翻箱倒柜地扫荡。
方斯廷关了吹风机,随他下床。
萧焚拿出相册,翻开前几页,都是婴儿时期的方斯廷,圆润可爱,从那会儿就能看出他俊朗大气的五官基因。
幼儿园时,方斯廷个子就比别的小孩高一点,带着可爱的婴儿肥,眼神天真,是个好欺负的小胖墩。
小学时就能看出家庭注重他的全面发展,各个奖项拿到手软。
到了五六年级,少年俊秀的五官轮廓初显,抽条的身材让校服显得空空荡荡的。
初中时,方斯廷已经站在联合国会议上发表演讲,镇定从容,眉眼带着少年的桀骜飞扬。
高中时,他世界各地打卡,参加非洲的公益项目,欧洲的环保行动,北美大剧院的戏剧演出,去北极做实验,在国际金融论坛上侃侃而谈,去世界级银行暑假实习,跟随父亲一行会见迪拜王储,和大西北的人们一起种树,还去了F国首脑府邸做过采访。
而到了大学四年,他的照片主题逐渐变得单一。
他考了警校,业余生活也和这息息相关,变得勤奋,努力,也变得更加耀眼。
萧焚抚摸着他身穿警服时威严端正的蓝底照片。
那时的他,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同样年轻无畏,同样桀骜难驯,但比他更沉稳,更锐利,眼神更加坚定明亮。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并且早就规划好了每一步。
真可惜,没遇上那个时候的他。
多么惊才绝艳。
当然,现在的方斯廷,多了沉稳内敛的气质,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这么多年走来的风雨,遇见的人,碰到过的事,他没了二十几岁毛头小子的莽撞张扬,但也多了年轻人没有的儒雅矜贵,胸藏锦绣。
抬头,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萧焚在方斯廷的眼中,看到了未来想要变成的样子。
方斯廷在萧焚的眼中,看到了曾经挥斥方遒的青春。
我喜我生,独丁斯时。
现在遇见,也刚刚好——
作者有话说:“我喜我生,独丁斯时。”出自《后汉书·冯岑贾列传》,意思是:我多么欣喜啊,生在有你的时代。
写这句话时,想到萧焚在无数个世界面前挑挑选选,最后选到了有方斯廷的世界。
第158章 一起祭祖啦
“你的人生, 真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内。”萧焚笑道,“好像一首华丽的乐章,难道就没有任何出错的时候?”
家族真的把他培养得很好。
“有。”方斯廷揉揉后背, 上面是白天方父拿烟灰缸砸的一小块青紫。
不过,他们之间总有一个要妥协, 那个人必然不是他。
萧焚眼前一亮, 立刻八卦地问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 挪个屁股。”方斯廷合上相册, 放回抽屉里。
萧焚随着他的动作转到他身体的另一侧, “黑猫先生, 你就告诉我嘛, 谁能让你们这么强大的家族都束手无策?”
他想起原文,“陆家?不像。”跟神秘的方家相比, 陆家就是有点小钱的土财主, 方家低调不爱出手, 就当自己是称霸A市的王了。
“那个蛇鹫组织?钱宁的炸弹之前不就把你炸了,然后你不得不负伤退役,转成文职岗位, 闲得都有空参加节目了。”
“虽然爆炸受伤是意外, 但我的人生规划难道就一条路, 没有B计划和C计划吗?”他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豪赌在一条路上,意外必然是有的,但只要人没死,全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除了萧焚。
“也是, ”萧焚琢磨了一会儿,感慨道,“那你的生活也挺无趣的, 一板一眼,全都在意料之内。”
“那不一定。”方斯廷抖抖床上的被子,“过来睡觉,也不看看几点了,自从你霸占我半张床后,我入睡时间无限延迟。”
“你当我想吗,谁做起来跟发疯似的没完没了。”萧焚说完心虚地瞄了下墙壁,想着应该不会被听去了吧。
见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无奈看了下手机。
“3点?!看个相册而已,竟然过了那么久!”
“你都将我前三十年的人生全窥探了个遍,几个小时算什么。”方斯廷坐在床头,冷淡的台灯灯光铺满他半边身子,“按照我们家的习俗,你要对我负责的。”
萧焚冷笑,“那是家族秘辛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还要我赔上一辈子?”
“所以你知我知就好了,回头被别人知道,我还要想怎么推辞。”
“等等,看你这样子,怎么还不乐意我负责呢?”萧焚追到了床边。
“睡觉。”方斯廷躺进了被子里,闷头盖上。
“方斯廷,你给我说清楚!”萧焚拍了两下被子,见他撞死,没好气道,“闷死你算了。”
他刚转身,被子里伸出来两只手,抱住他就来一个背摔。
“方斯廷,你要造反啊!”萧焚整个后背摔在床上,立刻反应灵敏地滚了两圈,掀开对面一端的被子,爬进了被窝。
被浪翻滚,两人你来我往,被子下的手脚互相过了几百招,都打习惯了,谁都知道彼此惯用的招数,谁也制服不了谁,偏偏又不想先低头。
打着打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萧焚笑得都要没力气了。
“你又笑什么?”
“我笑你笑。”
“我笑你被打傻了。”
“泰山压顶!”
“嗯……快下去,你是不知道自己多重吗!”
方斯廷身体被手脚缠住,直挺挺躺尸。
“撒手。”
“不要。”萧焚抱着人摇了摇,熏红的脸颊蹭着他没穿衣服的胸膛,说不出的惬意。
眼皮跟着就沉了下来。
方斯廷等了一会儿,伸手抓了他的手臂,对方已经没反应。
萧焚呼吸平稳,沉沉睡了过去。
方斯廷将人从身上轻挪下来,脑袋放到自己手臂上枕着,开遮挡眼睛的凌乱碎发。
萧焚脸颊红润,嘴唇微张,肩膀胸口一堆深深浅浅的吻痕。
因为他的动作,睡梦中的小孩皱了皱眉,蛮横霸道地将他拽近,搂住腰,独占似的重新搂住他的腰。
他看着臂弯里的人,目光柔和下来。
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将人搂在怀里,盖好被子,一起闭上了眼睛。
————
萧焚感觉睡了挺久,又感觉没多久,因为一阵欢快的鸟鸣声而不得不醒过来。
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方斯廷穿着睡袍推开阳台落地窗进来,鸟鸣就是随着他的开门放进来的。
拉上门,鸟鸣声顿时被阻隔,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到轻柔的脚步声和被子窸窣声。
解开睡袍躺下,萧焚的手臂就缠了上来,抱住了他。
方斯廷身上滚烫,发丝和鼻尖有些露气的冰凉。
“醒了?”
“嗯。”萧焚感觉自己又能睡了,“大清早的,给哪个小情人问候早安呢。”
“中年帅大叔唐督察,是他惦记上我了,不是我想他。”方斯廷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轻啄他柔软的唇瓣,“起来了,等会儿一起去扫墓祭祖。”
萧焚打了个呵欠,想睡个回笼觉,被人拉了起来,套上衣裤。
“你们家祖先的墓,我去不合适吧?”萧焚困得眼皮直打架,“早知道不跟你睡一屋了。”
“没多余房间了。”
“我随便和你哪个亲戚挤一屋都比跟你一起强。”
话音刚落,他察觉方斯廷抓自己手腕的力道紧了不少。
他睁开眼睛,“跟你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我要是跟你七岁大的堂弟挤一个房间,睡眠质量肯定比这强。昨晚得知不能跟我睡,哭了大半小时。”
“那小鬼随我奶奶,一向喜欢漂亮的人。”
他扑进方斯廷怀里,撒娇道:“黑猫先生,你就让我睡半天嘛,你家的事情我没什么好掺和的。”
“不行,今天祭祖很重要。”方斯廷语气温和,面色却十分严肃认真,哄着他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跟我去就好。”
“好吧。”萧焚按了个呵欠,也知道在朋友家里赖床不是什么好行为。
他张开双手,任由方斯廷给自己穿好衣服,连洗漱都是他抱进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楼上下来时,方家众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方家的祖墓在一个专门的低矮山丘,大家三三两两地开着各自的车前往,约莫一个小时后来到郊区的一片山脚下。
大家下车徒步上山,一路拎着瓜果花束和锄头,陆续依次分开,开始给各个墓地除草。
萧焚拎着锄头想帮忙,被方斯廷拿了过来,将帽子罩在他头顶上,让他在旁边树荫下吃果子。
“这不是供祖宗的吗?”
“特地多给你准备的。”
得,跟祖宗享受同等待遇。
方家半大小孩都帮忙在旁边除草,不太好意思自己一个人休息,跟在方斯廷屁股后头转悠。
两个小时后,众人陆陆续续地收工回来,摆上贡品,方父郑重地点燃了一把香,交给了方斯廷。
方斯廷将一半香分给萧焚。
“不是……这给我干嘛?”
“大家都有,来都来了,你也一起,让我祖先见见你。”
萧焚四下看了下,果然大家都开始点燃手上的香,也不作多想,跟在方斯廷身边,走在队伍最前面,忍着呵欠,勉强打起点精神,从什么好几代前的祖宗开始一一上香。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全部墓前拜完香,又闲聊了一会儿,等香烛全部燃尽,巡视一圈后,收拾好贡品,这才下山,重新回了家。
萧焚头一回参加如此庞大且郑重的家庭仪式,感觉还挺有意义的。
他从来独来独往,不曾感受过身处在大家庭的温馨,更别说几十个人一起去做一场缅怀共同祖先的仪式,好似在这一刻,他们的心都连在一起。
“下午我们回家,明天你可以出去逛逛,你想去哪儿,我先载你过去?”方斯廷一边开车一边问。
“都行。”他歪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有方斯廷在,他不太想思考。
突然,他坐直起来。
“你不跟我一起?”
“唐督察让我去办点事。”
“早晨的那通电话?”
“嗯。”
萧焚蔫了下来,“什么事情,连个节都不让人好好过。”
“外国又没有清明节。”方斯廷道,“这回去P国,那边尤利西斯跟我接应,也算熟人了。”
“你不知道,这人之前还背着你说坏话呢,”萧焚将节目里和前几天那通电话跟他说了,“我不觉得他喜欢我,但一直很直白地挑拨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感觉他是我的毒唯,唉,名气大就是有这个烦恼。”
“有没有可能,他是我粉丝?”
“啊?”萧焚没想过这个可能。
“反向操作,故意在你面前说我坏话,挑拨离间,你离开我,他不就有机会了。”
“少自恋了,”萧焚笑骂道,“第一次见面,他还说过你坏话呢,这怎么可能。”
他嘴上无所谓,实则想到尤利西斯的种种,还真有点像。
“其实有点可能的。你想想,怎么有人跟你接触那么久还不心动的?”
“有这么夸人的幺。”他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要么他喜欢女人,要么,他把你当成情敌了,所以不喜欢你。”
萧焚完全没将那个金毛情敌放在眼里,反而想起了自己另一个“情敌”——许安。
“黑猫先生呐,昨天我给方奶奶签了好多签名照。”
“你这一脸憋着坏水的样子是要怎么算计我?”
萧焚拉下副驾驶座位的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和平常一样啊,哪有什么一肚子坏水。
把镜子按回去,他将身子歪靠向他那边,继续讨好地看着人。
“我这里也有好多签名照,想请你帮我签个名。”
方斯廷看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摞照片,扇子一般散开,全都是他。
“你、你用这眼神看我干什么?”萧焚莫名觉得他的眼神变得炽热危险起来。
“原来你这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
“不,你误会了,我……那个……就是……许唔……还在开车……停车干什么唔唔……”
能不能别亲了,先让他把话说完。
第159章 贴他海报啦
萧焚跳下车, 抓着一叠照片要签名。
“方斯廷,你就给我签几张吧,哪怕一张, 我暂时先糊弄过去也行。”
方斯廷神色冷锐,收了钥匙进了屋。
“臭黑猫, 你现在可就不可爱了。”萧焚站在原地, 气恼道, “不就是我找你要许安的联系方式, 然后让许安帮个小忙没通知你, 再然后……我拿着许安的珍藏版照片给你签名嘛, 有什么好气的, 我都给你奶奶签了几百张名了,就当还我个人情了。”
“你还好意思提人情的事情?”
方斯廷戳了戳他的脑门, “把我的签名当人情送出去的时候, 你怎么想的?”
萧焚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这不是看我们关系好嘛,分什么你的我的。”
“哦, 这时候就把我看成是你的了。”方斯廷阴阳怪气道。
顿住脚步, 两秒后, 他命令道:“找许安要电子版,再去印一版一模一样的五十张照片。”
“干什么?”
“我签的名,一半给你当人情还了,另一半你自己留着。”
“我留你的破照片……留, 肯定留,不仅要留,我还要全部打印成大海报, 吾日三省吾身,今天比昨天更爱你了吗?今天我跟方方贴贴了吗?今天我没惹亲爱的方方生气吧?还要把你最帅的那张打印成36寸大的照片用相框裱起来,挂在墙头,日日瞻仰。”他赔笑着递上了笔。
“你说的。”
“你还当真了?!”萧焚一愣,追着他上楼,“我开玩笑的。我家满地贴着你的照片,那不是变/态吗?”
方斯廷转身对着他的同时拿出手机,“再说一遍。”
“干什么?”
“录音,发给许安,你说他变/态。”
“方斯廷……”
刚要发火,方斯廷举起手,按了下笔尾,笔尖缩了回去。
他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要不是许安那个小鬼头很难搞,男人做出的承诺必须办到,他何必这么委曲求全。
“去做。”
“哦。”萧焚委屈巴拉地应了一声,转头打电话给许安要电子版。
“我跟你说,这些都是我的珍藏版,岂能轻易给别人。”许安傲娇道。
“你不给最好了……”他有借口家里不用贴照片了。
这可不是他不想。
“也不是说不能给,毕竟我偶像的姘头都开口了。”
“什么姘头,我跟方督察那是……”
“是什么?”
“男、男朋友。”萧焚张了张嘴,有些羞于承认。
但方斯廷说他已经跟这些人承认了,自己是他男朋友,自己也勉强冒领一下这个身份几秒钟吧。
只是权宜之计。
“看在他男朋友的份上,你把电子版发给我。”
“你同意给他转正了?”
“什么意思?”萧焚有点奇怪。
许安话音软了下来,只是带上了点醋味和不甘心,“不是不行,就是吧……”
三个小时后,当方斯廷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好放车里,萧焚拿着一大卷海报和一叠照片出现了。
“怎么还多了?”
他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象是在外面遇到蛮不讲理的熊孩子而落败而归的小狐狸,用了百般计谋都不管用,最后还是被欺负了。
“别说了,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条约。”他叹了口气,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快签。”
“新给你的也打印了?”方斯廷接过海报。
“就防着你这句,也打印了。”
“回家。”
“名还没签呢。”
“等回了家,我签一张你贴一张。”
“你简直丧心病狂!”
现在谁要是敢说黑猫先生不自恋,萧焚就拉他去自己家看。
证据简直不要太充分。
偶尔癔症,觉得自己会喜欢他。
怀疑别国督察长为了跟他在一起而蓄意接近自己,挑拨离间,等着他提分手。
最后,竟然还要用他的海报污染自己的小别墅!
“行了,等我晚上离开A市,你直接撕下来就行了。”方斯廷看他委屈生闷气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么快?”
“那边案子急,关于蛇鹫组织的犯罪人员行踪有了巨大的突破,必须在对方有所行动前闪电出击,尽快将这个团伙端掉。”
“之前都没听说过,连你都没抓到什么证据,看着应该挺厉害的,怎么这次一露面就快要没了?”
“他非要在人气这么高的直播节目里露面,能怪谁?我知道这个组织的本意是想制造社会舆论恐慌,顺便招揽犯罪人才,但他们的直播引起了众怒,完全起到了相反效果。”
“而这件事情官方不可能置之不理,早在节目一结束的时候,七国官方就暗中开展联合调查行动,我们也有派出一些人员协助。国家层面一出手,别说他们只有几十人,哪怕几百人都只能是以卵击石。”
“这我就放心了。”
“你就不知道担心一下我?”
方斯廷伸手去揉他脑袋,被他没好气拍开。
“你一个文职,坐在办公室里负责指挥调派缉查员的,又不是去一线送死的,我担心什么。”萧焚道,“何况,你不是还有那位俊美又厉害的督察长在旁边协助幺,你俩这么一搭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合着是小的我上期节目不懂事,碍着你俩卿卿我我了。”
他就说尤利西斯怎么怪怪的,看着是一副事事为他好的样子,合着憋了一肚子坏水。
方斯廷看他一脸吃醋的小表情就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的很。
“那我走了,我走后你海报照片记得撕下来,玩笑而已,别糟蹋了你家。”
“知道了,就你啰嗦,我自己的家,我还不知道怎么布置最漂亮幺。”
萧焚将人送上车,忙不迭挥手,目送他离开。
方斯廷在车里看着渐渐变小的人兴奋地朝他告别,恨不得自己赶紧消失,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没心没肺,那颗心,到底怎么样才能暖热它。
别墅门口。
看着出租车消失在拐角,萧焚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他看了眼自己的小别墅,撸起袖子,带着杀意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走进屋。
混蛋方斯廷,要不是为了一百张签名照,他何至于让自己的别墅受此等屈辱!
打开大门,他刚进屋,就闻到了方斯廷的味道。
他身上的味道。
温暖,浅淡,醇厚,独属于他的味道。
熟悉得他得大脑都不用思考,立刻就能反应过来。
还有他的脸。
萧焚浑身闪过一阵恶寒。
客厅墙上,沙发上,餐厅里,楼梯栏杆,连炒菜的那堵墙都贴了三张挡油烟。
“混蛋方斯廷,这仇早晚报回来。”
他率先把厨房那三张撕下来。
刚破了点边角,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民俗传说。
把人照片撕毁了不吉利,预示这人会死。
萧焚拍了拍脑袋,这到底是哪次荒唐的无限任务啊,记得这么牢。
他把锅挪到一边,弯腰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把海报从墙上抠下来。
好在他俩玩笑打闹的时候没贴太紧,弄下来也方便很多。
好容易把三张海报都拿下来,昨晚用了半夜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方斯廷,快给我揉……”他下意识边朝客厅走边叫,叫到一半,才发觉人出国了。
现在都在飞机上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留下朦胧的轮廓,撕海报时竟毫无所觉。
客厅拉着窗帘,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吞噬一切的不明深渊。
他是那个被遗弃在黑夜中的人。
抓着海报的手指突然神经般地痉挛了下,脑海里一片茫然,不知道方向。
怎么就开始不适应这种孤独的黑暗了?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厨房门口发了将近一分钟的呆,直到厨房窗户涌进来一股冷风,才将他吹醒。
熟练地找到开关打开灯,孤寂的失落感依旧盘桓在心头,有点难受。
走到客厅,他把海报和沙发上铺着的十几张归并收拢起来,丢进了抽屉里。
剩下的明天再说吧,今天可太累人了。
萧焚打了个呵欠,披上毯子,决定好好补个觉。
这一拖就是三天。
宋晖进来的时候,差点惊得后退两步。
“能不能别这么吓人,焚哥,你爱他爱到思念成疾了?”
“没有,前几天开的玩笑。”萧焚穿着睡袍去厨房倒水,神色恹倦。
“我给你撕下来吧。”他小心脏有点遭不住。
“不许碰。”
“啊?”
这话一出,两人都呆住了。
“这么多方督察的海报,你看了不觉得瘆得慌?”
“是有点。”越看越烦,不知道方斯廷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傻不愣登地冲在一线。
“那你怎么不撕掉?”
萧焚想起他临走前的话,“他说撕我就撕,我偏不。”
宋晖:“……”
方斯廷是故意的吧,这人就一身反骨,你越说什么,他偏不去做什么。
相反,你越是愧疚,越为他着想,他反倒越想回馈你什么。
“你真不接点工作吗,艺人这职业你当得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要你管。”萧焚嫌弃道,“你现在不是接手钟景焕了,饿不着你。”
“话是这样说,可我看你状态有点不太对,要不出去透透气,旅个游,别把自己闷在家里,对着……这些海报。”宋晖担心道。
“没兴趣。”
都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手边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喂……是小婶婶啊,你要回P国?一路平安……我?……这个……好吧,嗯嗯,好……”
挂断电话,萧焚看到宋晖一脸疑惑。
“你哪来的婶婶?”
“方斯廷的小婶婶,不就也是我的婶婶了?”萧焚兴奋道,“她邀请我去L市她家做客,方斯廷刚好也在L市做任务。我下午就走,快来帮我收拾行李。”
“你带这么多私服去干什么?”
“震慑某些不知死活敢跟老子抢人的老逼崽子。”萧焚磨牙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几岁了!”——
作者有话说:这次L市之行篇幅不多,也没直播,结束后就是最后一次直播节目大结局,篇幅应该也不多。
下半部主线是他俩的感情线哈,剧情方面会弱一些。
第160章 参加舞会啦
P国, L市。
接连的晴天让天空没有一点云彩,西海岸温暖干燥的微风扫过花园里的嫩芽,带走了一丝水壶下倾泻而出的水汽。
薛问夏拎着搪瓷水壶在窗边给花浇水, 嘴里哼着近期流行的英文歌,调不成调, 但她却爱唱歌至极, 尤其是歌声和着清晨的鸟啼声时。
阳光透过白纱钩花窗帘, 晒在粗犷的黑漆原木家具上, 留下规律而明亮的光纹。
咖啡的焦香与面包机里麦芽的香味随着蒸腾的热气飘散在厨房和餐厅, 客厅里, 加湿器安静地冒着笔直白雾。
淋有枫糖浆的奶油烤吐司外酥里软, 又满满的甜腻,萧焚吃了一口, 被甜到齁。
方小叔手里拿着杂志, 喝了一口黑咖啡, 看到萧焚一言难尽的微表情,朝他使了下眼色。
萧焚嘴里衔着叉子尖,看了下他, 又看了眼自己吃了一口的蛋糕, 默默推到了对面。
方小叔心虚地瞄了眼自己老婆, 乐颠颠地接过,狠狠咬了一口,眼神都有了光芒,几口就把烤吐司吃完了。
萧焚拿了另一份烤面包, 往上面抹了菠菜酸奶酱,又夹了几块新鲜的厚切三文鱼一起。
移动电视传来P国新闻主持人的播报声。
“今日,F国能源部长李斯特代表团将于上午10点抵达P国L市。下午, 代表团将与我国彩虹公司董事长一同参观西海岸的光伏核电项目,双方均有意向达成一笔三十亿的新能源订单。”
“昨晚11点,位于N市20海里的海岛发电厂突发爆炸,同岛上的山胡椒监狱受到波及,当时岛上的544名罪犯全部丧生……事故时为何岛上连一名监狱缉查员及普工都没有?……这是蓄意谋杀还是意外?其中蹊跷是不是太多了?有民众的无人机在海岛码头上方拍摄到一行未写完红字,相关人员否定了这一说法……N市警方正进行相关案件调查……”
萧焚正听得起劲,窗外突兀地响起了一声怒喝。
“老方,你是不是又偷吃甜食了!”
紧接着,餐厅里的两人就听到有人绕到落地窗前走进来。
萧焚连忙看向方小叔,对面“唰”地举起杂志挡住脸。
“……”
一口蛋糕还没咽下去,薛问夏走进餐厅,看到萧焚桌上摆着两个盘子,一个空了,另一个还有吃了一半的面包,上方是萧焚拿叉子的手。
“阿焚,你把两大盘面包都吃了?”薛问夏惊诧道。
“……对,我吃的。”他义气道,“昨天晚上赶飞机……有点饿了。”
薛问夏兴奋地拍了下手,“丹妮做培根奶油烤南瓜也是一绝,你还饿吗,我让她做给你吃。”
“不用,谢谢小婶婶,我快饱了。”萧焚连忙阻止。
“别跟我客气,可惜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出去转转,我让老方陪你一起。”
“老婆,你就放心吧,我会带他走遍整个L市的。”方小叔的声音从杂志背后传出来。
“那我再让丹妮做个烤南瓜。”
“婶婶,不用了,婶婶?”
薛问夏已经进了厨房。
方小叔放下杂志,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侄子,谢啦。”
“不用客气,”萧焚指指他的嘴角,吃的太急,还沾着一点枫糖浆。
方小叔忙用餐巾擦了。
他把最后一点菠菜酸奶面包丢进肚子里,笑道,“小叔叔真的会带我走遍整个L市吗?”
“当然。来这里定居十几年,每条路我都熟。”小叔道。
他带着眼镜,身材中等,完全算不上胖,加上方家人自带的儒雅端方气质以及189的高个子基因,很容易赢得别人好感。
萧焚收了手机,道:“别的就不劳累小叔叔了,我想去黑珍珠酒店。”
“你去那家酒店干什么?那里一向招待国宾和贵客,除非有他们酒店的金卡,否则连进门都困难。”
“方斯廷在那。”
这还是他问唐督察的,想给他一个惊喜。他肯定想不到,自己也到L市了。
方小叔顿时恍然。
“进酒店这种事情,小叔叔应该有办法帮我解决吧?”他双手合十,嬉皮笑脸道。
方小叔笑道:“举手之劳,等我打几个电话。”
说着他起身往楼上走去。
————
黑珍珠酒店。
这一家百年老酒店以七星级的客房服务而闻名,已经是行业标杆,不少皇室成员、富商官员以及国际明星来L市,首选这家酒店下榻。
而在它旁边不远处的便利店里,方斯廷庞大的身躯艰难地穿过满满当当的货架,将周围巡视了一遍后,这才问便利店老板,“你确定他是从后门逃出去的?”
“我确定。”
“我需要看监控。”
尤利西斯和他一起走到收银台旁边的电脑前,将监控录像往前调了十五分钟,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来。
没过多久,三个头戴连衣帽的灰衫和黑衫年轻人闯了进来,他们脸上戴着口罩,当即朝柜台就是两枪,在老板和老板娘的尖叫声中穿过了货架,消失在了画面中。
方斯廷感觉这副画面有点奇怪,刚抬头,尤利西斯蓝色的眼眸正深深盯着他。
“有事?”
尤利西斯没有回答,只是道:“去后巷看看。”
两人顺着监控里三人的方向走到后门,好几个缉查员在现场勘察,一个缉查员拎着卫衣外套走上前。
“是那几个人留下来的,按照现场痕迹,他们跑去那里。”
缉查员指向了一个庞然建筑的一楼后门。
黑珍珠酒店。
————
夜晚,灯火辉煌。
萧焚跟着方小叔在L市旅游景点打卡玩了一天,这会儿他们才刚到黑珍珠酒店。
凭借方小叔的人脉,白天他们得知方斯廷不在黑珍珠,后面又说有,方小叔得知晚上他们这里有举办化妆舞会,要到了四张邀请函。
方小叔一家三口,外加萧焚。
这可把薛问夏稀罕死了,逮着萧焚就一顿捯饬。
“你不知道,我儿子小时候长得跟洋娃娃似的,走出去谁都要稀罕地抱一下过过瘾。现在长大了,纹身唇钉鼻钉通通整上身,怎么骂都不管用,希望高中结束他能收收性子,大学可是关键期。”
“那这些衣服留给弟弟大学穿吧。”萧焚忙不迭要跑。
又被揪了回来。
“我儿子可不省心了,哪有你乖。”薛问夏笑道,“阿焚,你就让婶婶过一次眼瘾行不?”
“可这一身女装,真的穿不出门啊。”萧焚看到衣架上的黑绸珍珠大摆洋裙就是一阵狂摇头,“我是男的。”
“等会儿带上面具,谁能看出来。”薛问夏贴心地在他喉结处围上一圈蕾丝。
“你就从了你婶婶吧。”方小叔在一旁幸灾乐祸道,“看在我带你逛一天的份上。”
“别让我把早晨的事情给你捅出来。”萧焚咬牙切齿道。
同为男人,怎么能不统一战线呢。
好说歹说,终于将裙子给拒绝了,换了一身中规中矩的灯笼长袖白衬衫,衬衫后背一圈扣子悉数被解开,下摆塞进黑色紧身裤里,裤头两根黑色皮带在后背交叉,与裤子前面的扣子勾上。
薛问夏说这不算变装,死活要给他屁股上安尾巴。
萧焚千挑万选,终于选了个拖地的白尖红狐尾,严辞拒绝了兔子尾巴球。
“我记得有个狐狸耳朵发箍,我给你找找,太久没用了。”薛问夏说着赶紧跑去隔壁,
趁着这功夫,方小叔抓住他的手道:“今天你不牺牲你自己,明儿个牺牲的就是你叔和你弟弟了,
侄子啊,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就是个怕老婆的怂货。
萧焚笑着拍着他的手背,“小叔,你自求多福。”
这种东西,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四人下了车,递交了邀请函,走进宴会厅。
萧焚挠挠脖子,该死,刚才只记得拒绝裙子,忘记把勒脖子的这圈蕾丝脱了。
但薛问夏在这,他也不好动手。
“今晚是阿特金森家族牵头、L市上层名流召开的舞会。”方小叔虽然只是翻译家,平日里和L市一些圈子来往也比较密切,“依我看,今晚这里应该有什么更大的人物在场。”
萧焚正想着这个大人物会是谁,突然,他感觉自己身上落下了几十道目光。
在场不少贵宾们停下了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纷纷看着他。
随着萧焚跟在方家人身后往宴会厅中心走去,越来越多人将视线投向了他。
他坦然地接受这些视线的洗礼,并且回以一个中指。
“忘记给你戴面具了。”薛问夏这才注意到,赶紧从包里翻出一个半脸蕾丝面具,底下垂着一排细碎的银色小流苏。
这些全都是身为影后的薛问夏自己做的。
那些垂涎的、带着肮脏占有欲的目光在看到萧焚是方家人带来的,眼神顿时清澈了许多,只留下惊艳和欣赏。
人群中走来一个男子,“美丽的女士,我能有幸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你没那么幸运。”萧焚闲闲道,“另外,我是男的,看不出来?”
“抱抱歉。”男子脸色一僵,尴尬落荒而逃。
萧焚看他那样子,心里终于有了点捉弄成功的恶趣味。
可是很奇怪,大家今晚都称呼他为女士,他以此为借口,拒绝了好几次邀请。
后来他才知道,舞会上有不少人会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他们纯粹靠脸来辨别男女。
“我想邀请你跳支舞。”又伸过来一只手,“我知道你是男的,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
“我不会跳舞。”他总有借口。
“没关系,我教你。”
萧焚随手拿了一杯红酒,正想泼人,眼角余光感觉到有人径直走这里走来。
他转身看向后方,来人却不是方斯廷,眼里的光顿时消散。
以利亚看到他将身子转过来的瞬间,呼吸霎时一窒。
犹如于黑暗中乍见水晶灯折射出的明亮璀璨,每一缕光,都是从萧焚身上散发出来的。
“萧,是你吗?”他慢慢走近,尽量维持绅士应有的礼仪,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外露。
“你在问什么蠢问题,不是我还能是谁。”萧焚臭着脸道,“这是你家办的舞会?你们这些公子哥可真够闲的,怎么不考虑一下酒店里其余住客,他们会不会被打扰呢。”
比如说方某人。
“这家酒店也是我家的。”以利亚道,“所以不会给东家造成什么困扰的。”
“我管你有什么困扰。”萧焚冷笑,喝完杯子里的红酒,食指和中指直缝夹着杯脚,杯口倒垂,摇晃着杯子往前走去。
“萧。”以利亚好整以暇地转身,头顶的光影在他瘦削苍白的脸上变幻了下,“我有一项合作找你。”
“什么合作?”
他缓步走近,贴着他的耳朵,忍着心悸,淡然吐出几个字。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