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看他俩吼得撕心裂肺的,偏偏这样吼了他还听不清楚,有点无语地看了鹤霄一眼,甩出符把那只鬼又扯回来,锣鼓声总算息了,几人也跟着都松了口气。
纪辰刚刚仔细看了眼舞台下面,现在脸色已经白得几乎和一旁变脸用的白面具一样了:“我、我真的不会唱戏啊……”
韩舒:“我觉得现在这里应该没人会唱……”
纪辰又弱弱瞄了眼戏台:“那咱们上去唱毁了咋办?”
韩舒:我说这话就不是让你考虑上不上的问题的……
师弟?祖师爷?有没有人来管一下这孩子?
但这俩人一向不会听别人心声,裹在一旁的阴影里哑了似得一句话也不说。
纪辰踟蹰了好一会,见大家都没反应,突然一梗脖子:“非要上吗?那要……要不我上去算了,留师兄和祖师爷在下面,我们应该还有救!”说完就要硬着头皮往上冲。
苏砚刚刚正和鹤霄对峙着,闻言总算转过身来,草草抬手拦在纪辰身前:“不用。”
韩舒松口气:“真要去也是我去,好歹能试出点东西,所以要去吗?”
鹤霄“唔……”了一声,晃晃手指:“不不不,让祖师爷我教学一下吧,听好了——现在这情况,应该找个最厉害的上去试。”
他顿了顿,在手上托出个金灿灿转的飞快的小阵法,继续道:“没问题就皆大欢喜,有问题就当场抹杀。”
这话简直比之前的那几句还要狂妄。
纪辰:“???”
不儿,那要是杀不掉怎么办?
但他不敢问,只得安慰自己,说不定祖师爷天纵奇才从没失败过。
韩舒心里也直犯嘀咕,只能寄希望于自家师弟能发现盲点,并拿出之前对祖师爷的架势——直言不讳、勇于进谏。
谁料苏砚竟赞同地“嗯”了声,甚至连脸色都不那么臭了。
鹤霄显然也听见了这个“嗯”,满意地点点头,抬脚就要往戏台上走,结果还没迈出半步,就被苏砚生生扯住了。
鹤霄询问看过去,苏砚嗓音沉沉地说:“你就在这别动。”
以往,除非鹤霄非要闲得没事过来招惹他,苏砚从不会用现在这种带着些命令的语气对鹤霄说话,因此鹤霄听后也是一奇,道:“怎么了,你刚刚已经同意我的方案了吧?”
苏砚颔首,鹤霄看后朝苏砚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放开我?”
苏砚凉凉看了他一眼,干脆把人又往后扯了一步:“我赞同了。所以我过去,你在这呆着。”
鹤霄:“我还是好奇,你怎么老是这么担心我”
苏砚此时已往前走了一步,闻言微微侧头答非所文:“你现在真的还打得过我吗?”
鹤霄有点哭笑不得:“都到这时候了就别老惦记着要打败我了吧。”
苏砚干脆停下了步子:“你先前打镜子的时候为什么会流血?别和我说是不小心划到了,那黑雾到底几斤几两我和你一样清楚。”
鹤霄默了默,不等再说,苏砚已经直截了当地祭出了张符,飞速闪到了戏台上,他刚刚站定,锣鼓声便跟着又响了起来,好在没那么大声了,倒也不算难以忍受了,只是这曲子中全是些小调,好好一首曲子硬生生被弹得鬼气横生。
从之前幻境推断只要人到位了就可以,因此苏砚根本没打算开口,甚至他姿势都懒得摆,抱臂站在台上。
不一会,乐声慢了,似是带了几分迟疑,接着一阵阴风刮过,被苏砚敏锐地觉察到了,他当机立断一脚踹过去,一个身形虚幻的胖子一下子摔倒墙上。
苏砚这一角含了灵力,却没用力,但那胖子竟在墙上砸成了张扁扁的饼,像体内没有骨头支撑一样,还有鲜血不断从他身体各处流出。
苏砚顶着血腥和尸臭往前走了半步,竟从那滩血里找到了根手指,肉乎乎的指节上卡着个过窄的金戒指,上面刻了个花体的“W”。
不出意外,这人和他猜一开始的一样,就是戏班班主——韦益。
名字被叫出的瞬间,韦益扁平的身体突然鼓了起来,仿佛被吹起来的气球,他不顾即将掉落的脸皮和四处滋血的身体,尖啸着伸出断了办结、白骨外露的手指,朝苏砚走来。
与此同时,熟悉的黑雾也席卷而来,竟比之前的雾气还多了几分灵巧,反复穿插挪移,竟然还还真让它抓住了几个空隙,在苏砚身上划出了些伤口,苏砚躲得及,只有几道微微渗血的细痕,却也并不好受,只觉得股刺骨的凉意从伤口直达灵台,过低的温度甚至让他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冰得还是烫得。
纵使如此苏砚也没再还手他,而是跟着他的步伐慢慢靠上了戏台后墙,一张符贴上去,随机转头道:“鹤霄!”
他话音刚落,先前那符爆出炫目的白光,纵使苏砚有所准备,也被晃得眼前一片空茫的白。
视线逐渐恢复,苏砚抹掉脸上生理性的泪水,心中算计着:看来这张符还得再改改,每次离的近了就这么亮,早晚有一天被晃瞎,而且连他控符都要全神贯注,拿给别人怕是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我收回前言,砚砚你未免太信任我了。”鹤霄见他视线聚焦,声音温和又带着笑意地说道。
闻言,苏砚轻抚了下自己还在散发冷气的伤口。
看当时那些血,鹤霄那一下伤得可比他重多了,好在刚刚这一次是他自己去的,鹤霄只在最后跟了个拉人的小阵法,应该不妨事的。
许是见苏砚许久不回话,鹤霄扯开话题,问道:“假如我没理解呢?”
“不——”苏砚下意识接话。
“‘不可能’?哎呀我很感动哦。”鹤霄似乎完全忘了之前的不快,语气轻快,“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我应该猜对了吧?”
还真对……
但苏砚都硬生生把后半句憋回去了,还想让他再承认?
最好是连想都别想。
他正要再次施展自己糟糕的转移话题大发时,纪辰开口了:“呼……不是说要斩杀吗?”
显然,这孩子之前确实被吓得太狠了,要是还醒着,他纪辰就是死也不可能随便打断祖师爷的话啊。
苏砚略带欣慰的看了眼纪辰:别的先不不论,这小子在这方面还挺有用。
他甩了甩被冰得有点麻木的右手:“杀不死。”
鹤霄又挤到他俩之间了:“其实斩杀只是个代称啦,反正现在这样也算解决了不是?”
纪辰下意识点点头,这才恢复清醒打量了几下现在所在的空间——这不正是他刚刚呆过的后台吗?
苏砚:“你之前说的蓝戏服在哪?”
纪辰忙答道:“就在里屋的柜子里,我去给你们拿。”
苏砚颔首,向后以再梳妆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检查起上面的东西来,倒确实和纪辰说的差不多:乱七八糟一大堆但实际上没几个有用的。
他心里惦记着先前提到的几封信,也没特别仔细翻看,扒拉了几下就要收手,忽然叮当几声碰掉了个东西,苏砚分神瞥了它一眼,神色忽地一凝——那是一枚带有“W”样花纹的金开口戒。
和刚刚韦益鬼影断指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韩舒也过来瞥了一眼:“这戒指还挺好看的,莫不是这戏班子里有人有心仪的姑娘了?”
苏砚捏戒指的手一顿:“……这是女款?”
韩舒觉察到他语气里的严肃,伸手接了过来,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半响:“是啊,你看这边这串花纹,要是男款一般都是反过来的。虽然男生非要带这种的也是可以,但这个明显是对戒嘛,所以大概率是个女生的。”
苏砚微微皱眉,但只是把戒指收了起来,没再多说。
不一会,纪辰抱着一大堆衣服过来了:“不知道要哪种蓝色,我也分不清,所以就都抱过来了。”
苏砚:“……”
谢谢,我也分不出来。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几件仿佛有细微差别,但仔细看看似乎又没有的,扶了扶额准备硬着头皮回忆一下,鹤霄却靠近他的一角扯出来了一件:“这件。”
苏砚闻言一愣,但只瞥了一眼,甚至没仔细看它,而是转身飞速翻了几下剩下那堆衣服,立马确定,鹤霄还真没错!
纪辰刚沉浸进这片蓝色的“汪洋”中,看着状况终于是忍不住了,拿起自己身边的一件:“它和这件的颜色有什么区别吗?”
苏砚:“不知道。”
鹤霄:“别看我,这回我也分不清。”
纪辰人都傻了,咕哝道:“那我到底错过什么了?”
苏砚淡淡道:“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寿衣样式的。”
鹤霄补充道:“所谓寿衣,就是给死人穿的……”
纪辰:“——!?”
不,二位大佬,我不想知道细节,能不能先别解释了?
苏砚没再管他,保险起见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花纹,果然和镜中那件如出一辙。
他皱了皱眉:穿着寿衣出门,这恐怕已经不是活人了吧?但它偏偏……还不像鬼。
—TBC—
补更周日的
写完之后光顾着和屋子里的蚊子大战了,忘了放存稿箱
到点了想补个评论才发现没发上来[害怕]
OT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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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