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拍摄进程明显要比上午加快了一些。
午后第一场戏就是一场大群戏,在旁边学习了几个小时的付泽终于要上场了!
“第三场,第一镜,第一条,开机!”
北平的茶馆里,男主正在和同学高谈阔论探讨新青年这一期所刊登的文章《文学革命论》。
“那些仿古守旧,堆砌典故的文学就应该被打倒被推翻!”
“新文学要取代旧思想!只有彻底的破旧才能立新!”
“我建议大家一起给学校写信,取缔...”
‘取缔国学讲堂。’付泽在心里默念着后面演员的台词,随后便听到一声,“cut!”
“抱歉!抱歉导演!我忘词了。”
章演面色有些冷的抬了下眼,“调整一下他们几个的站位,最后的那位站到前面来。”
“第三场,第一镜,第二条,开机!”
“.....”
“cut!台词怎么说乱了?重拍!”
“第三场,第一镜,第三条,开机!”
“.....”
“cut!cut!cut!”
“第三场,第一镜,第四条,开机!”
“那些仿古守旧,堆砌典故的文学就应该被打倒被推翻!”
“新文学要取代旧思想!只有彻底的破旧才能立新!”
“我建议大家一起给学校写信,取缔国学讲堂!先把那些守旧不愿意革新的老夫子从学校这个圣地赶出去!”
“我同意。”
“思远兄来草拟,我们大家一起签字!”
“对,大家一起签字。”
这一次所有人都十分顺畅的念出了自己的台词,情绪也被顶至高潮。
“呵。”
一道嘲讽的笑声伴随着下楼梯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镜头打在付泽的脸上,他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稚见。”
演员猛地拍桌,许是因为一下用力过猛,桌子都被拍的撬动了一下,看的道具组工作人员眼皮一跳。
好在导演并没有喊咔。
“你骂谁呢!”
男主抬手拦了下出声之人微微抬首看向付泽,“崔继业,你可知我们在说的是什么,就敢大放厥词评论我们的言论是稚见!”
手持折扇的付泽走到桌边,用扇子头点了点桌上众人所讨论的那张报纸。
“这个期刊不错,这期文章却不行,文学革命,啧。”
这话更是让几个学子越发恼怒,直接拦住了崔继业的去路。
“你有什么资格去评论仲甫先生!”
“向仲甫先生道歉!”
“听说你家里除了你一个主子之外全是下人,你还有资格在这里谈革命!你配吗你!”
几个人中只有男主还尚且保有理智,“你既然能说出这期文章不行,必然有自己的拙见,不如说来听听。”
“对!你说来听听!”
“他只会维护自己阶层的利益,他能说什么出来!”
“腰缠万贯但头脑空空的少~爷~”
付泽腿一伸一勾,只见那长椅从几人腿间穿过,竟不偏不斜的落在他身下,众人尚且站在原地怒视他,他便自如的坐在长椅上。
硬是把这茶馆里用了多年陈旧残破的长凳,衬得跟大少爷家金丝楠木山水雕花椅一样。
手中折扇一开啪的一声宛若惊堂木,抬手间一块银质腕表若隐若现,一气呵成的动作,明明看上去十分痞气却因为他细节处的一些小动作又显得矜贵万分。
“少爷我今天闲来无事,那便和你们论一论。”
至此导演还未喊咔,场上众人也皆在戏里,副导只是扫了眼导演的神色就继续跟他一起盯着眼前那一小块屏幕。
“单谈谈这所谓的‘古典文学当尽弃’之说。”
“诸君既知我辈远渡重洋,皆是为求新学以济中国,那我且问诸位,英伦至今尚可见莎翁剧作代代上演,弥尔顿诗篇时时被诵,可有英人因其为古而弃之?”
“那是...那是他们...”
付泽嘴角挑起仅一瞬又恢复正常,折扇稍顿,“莫里哀,拉辛可有法人称其陈腐,要将其国之古典文学尽弃?”
场上一时沉默下来,付泽见状摇摇头一副懒得和他们多说的样子。
呼吁大家一起要写信的演员抬起手中的毛笔,指着他的方向,“不对文化进行革命,复古的主张就不会停止!革命就不会成功!文学就不会对封建进行批判!”
“有的时候我真的纳闷,到底我是在国外长大的,还是你们这些人是国外长大的~”
被嘲讽的几个人脸上变得些许涨红。
付泽继续表演,“杜甫三吏三别写的莫非是官家疾苦?元曲中说唱的窦娥莫非是帝王小姐?孺子不可教也。”
他显然是不想再与这群人论辩,起身行将至门外时。
男主忽然回神大声问了一句,“依你之说我们是错,《文学革命论》是错,仲甫先生亦是错,那该当如何!”
此时的付泽已经行至门口,镜头下只有一个他的剪影。
他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侧身说了句。
“若无华国之根基,又何来今日之崔家。”
这个和众人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崔继业,消失在茶馆学子们的视线之内,只余几个人面面相觑。
若有所思的准备坐下。
被抽走凳子的男主沉浸在他最后一句话里迟迟没回神,“当如...当如草木抽芽,旧...”
他念叨着同时一个坐空跌坐在地上。
“哎呦!”
“你没事吧!”
众人一片混乱中传出男主咬牙切齿念着三个字。
“崔!继!业!”
“快扶他起来!”
“咔!”
站在旁边围观这场戏的夏彤双眼如同放着亮光一般,这可是付泽第一次演戏,竟然一遍就过了!
天呐,不愧是她看好的男人!
导演没说话她也不敢乱喊乱叫,只是隔空对着付泽一直在竖大拇指,竖一根大拇指还不够,要两只手一起上下疯狂的做点赞动作。
旁边的章演抬起头,看向付泽的表情别提有多满意了。
“再保一条,付泽你就按照刚刚的节奏来演!特别好!”
“好的导演。”
化妆师和道具师纷纷上前。
坐在场边的陆明整个人比付泽还紧张,他额头不断在冒汗,直到导演说保一条才松了口气。
“泽儿还是牛逼,真会演!”
他说着又有些好奇的翻开剧本,只见大段的台词旁边,只写了简单的一句话。
‘崔继业从二楼走下,路过茶馆学子谈《文学革命论》,说服对方后离开。’
‘——台词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