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甲壳虫平稳停在公寓楼下。
三人下车,手牵着手,慢悠悠地朝小区里走去,晚风拂过,带着一丝桂花的甜香。
刚走进小区大门,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
陈云州就瞥见单元门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背脊挺得笔直。
余南松教授?
几乎是同时,夏晚晴也注意到了那个人。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作为夏氏集团的总裁,尤其是在公司大力发展新能源产业的背景下,她对国内各界领域的泰山北斗级人物都不陌生。
她曾亲自带队,希望能邀请余南松教授担任公司的技术顾问,可对方以年事已高、不愿过多参与商业活动为由,婉言谢绝了。
而此刻,居然在这里看见余教授。
夏晚晴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就在这时,余南松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缓缓回过头来。
他看见陈云州,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朝他们走了过来。
陈云州牵着念念迎了上去。
“余教授,你该不会是从下午等到现在吧?”陈云州问道。
“没有,我也是刚到不久。”余南松笑着摆了摆手,笑道。
“想着来找你就是不知道你家具体的门牌号,刚想给你打电话。”
陈云州点了点头,说道。
“上楼坐会儿呗。”
余南松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不了,我还有点事,今晚的车,要回京都一趟。”
说着,他将一直放在身旁的一个黑色双肩包提了起来,递给陈云州。
陈云州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背包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余南松,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
“这里面都是我整理的一些资料,有些是我最近的研究心得,有些是还没发表的课题数据。”
余南松的语气平静,像是在交代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你拿回去,有时间就认真看看,对你会有帮助。
过几个月,等我从京都回来,会再来找你。”
“好。”陈云州点了点头,应道。
随后二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余南松的目光落在了念念身上。
小姑娘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陌生和胆怯,反而透着一股熟稔和疑惑。
余南松对上念念的目光,笑容更深了些,他蹲下身,与念念平视,伸出布满薄茧的手,轻轻捏了捏念念粉嘟嘟的脸蛋。
“原来是你个小丫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感慨和慈爱。
说完,他又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念念的头顶,然后缓缓站起身,目光重新投向陈云州,那双眼眸,带着一种陈云州暂时还无法完全读懂的深意。
“好好珍惜今后的每一天吧。”他笑着说,拍了拍陈云州的肩膀。
这句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让陈云州微微皱起了眉,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不等他细想,余南松已经转身,迈开步子,大步朝着小区外走去,背影在路灯下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萧索。
“爷爷再见!”
念念清脆的童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她看着余南松远去的背影,用力地挥舞着小手。
余南松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朝后方摆了摆,很快便消失在了拐角的阴影里。
直到那背影彻底不见,夏晚晴才走到陈云州身边。
“你怎么会认识余南松教授?”她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他手上那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上。
陈云州闻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也认识他吗?”
“公司的新能源项目,之前想请他当技术顾问,被拒绝了。”夏晚晴简单解释了一句,这件事在业内不是秘密。
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老公,一个大一新生,是如何与这种国宝级的科学家产生交集的,而且看样子,关系还非同一般。
“哦,余教授来我们学校开讲座,后来就让我跟着他参与了一个小的科研项目。”陈云州给出了一个早就想好的解释。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既解释了两人认识的缘由,也解释了这包资料的来历。
夏晚晴冰雪聪明,自然听得出这番话里可能存在的省略和保留,但她没有追问。
她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和秘密,只要他愿意,总有一天会告诉自己。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云州牵着夏晚晴的手,另一只手提着那个沉甸甸的背包,念念则乖巧地跟在夏晚晴的另一侧。
走进公寓楼,电梯平稳上升。
陈云州脑子里还在思索余教授那番没头没尾的话。
还有,余教授好像认识念念,自己跟他讲过吗?没有吧?
再说了,那番话,好像早就知道念念一样,这不科学啊。
难道余教授也是未来穿越回来的?不应该啊!
“叮——”
电梯抵达八楼。
陈云州收起纷乱的思绪,领着一大一小来到家门口。
他抬起手,指纹解锁,“嘀”的一声轻响后,他轻轻推开房门。
然而,门刚拉开一道缝,透过缝隙,他刚好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顿时他停下了推门的动作。
“砰!”
下一秒,陈云州猛地将门关上,动作之快,力道之大,震得门框都嗡嗡作响。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夏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陈云州:“怎么了?”
念念也仰起小脸,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把门关上。
陈云州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心虚,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
“那个……你们今天,给可乐喂狗粮了吗?”
话音落下,夏晚晴和念念母女俩的表情瞬间凝固。
三人大眼瞪小眼,很显然,都忘了。
他深吸一口气,笑着将门推开。
门内,没有想象中的狼藉一片,也没有疯狂的吠叫。
可乐叼着狗盆,眼睛里蓄满了堪比三峡大坝水量的委屈,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三人。
那眼神,控诉、幽怨、悲愤,仿佛在说,你们还知道回来?饿死我得了。
特别是当它的目光与陈云州对上时,那硕大的狗头微微一歪,鼻子里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抽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呜……”
陈云州愧疚得无以复加,他连忙笑着走进屋,一边换鞋一边安抚道:“哎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说着,他快步穿过客厅,打开杂物间,从里面抱出一大袋狗粮,来到阳台。
撕开包装袋的瞬间,狗粮特有的肉干香气弥漫开来。
“当啷”一声,可乐扔掉叼着的饭盆,四条腿如同安装了马达,瞬间冲到了陈云州脚边。
陈云州笑着将狗粮倒进盆里,几乎是狗粮落盆的同一时间,一颗毛茸茸的狗头就埋了进去。
“咔嚓咔嚓……呼噜呼噜……”
阳台上,传来了可乐暴风吸入的声音,那架势,跟饿死鬼投胎没什么两样,吃得太急,甚至还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但即便如此,它也坚决不肯把头从饭盆里抬起来。
陈云州见水盆没水,又给里倒满了水。
这才走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