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过一个深爱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几乎记不住那是多久…
可他却一直存在我的记忆里…
有什么是我们自身可以控制的呢,咖啡或茶或许,剪掉头发抑或留长或许,除此之外,命运早已作出定论,人的面前,许多时只有一条路一个选择。
——亦舒《曾经深爱过》
“洛溪住在另一个小镇上,可他常常会来找我,从那时大雪纷飞,到后来初春——柳树条儿青翠青翠的。娘的病好了许多,我也被安排到了厂里面工作,这本来是件大喜事…”
那双灰白色的手套阿兰戴了好多年了,那是之前她爹花了不少钱买来的。
本来那双手套毛绒绒、暖呼呼的,现在那些毛已经干瘪,灰白色的针织被洗得泛黄,原本密密麻麻的交织着的线都已经破了个洞。
不过那是她冬天唯一的一件还得以御寒的东西了。
吴江和洛溪一起来找她,这次又给她带了许多吃的。
那些东西她拿得实在不好意思,可又不好拒绝,只能警告两人给自己留着。
外面又是一次大雪,雪积得厚实,屋顶、小路、就连光秃秃的树上也叠着一层层的雪,整个村子银装素裹的。
吴江笑嘻嘻的提议要一起去打雪仗,谁知阿兰可不愿去,说母亲还要人照顾,况且,打雪仗那是小孩才玩的游戏。
吴江鄙视的说她没意思,洛溪也笑着劝说道,“天那么冷,打雪仗来暖暖身体吧。”
阿兰一向听洛溪的话,又看向一边嬉皮笑脸的吴江,他那个眼神可就是在怂恿她!
每次吴江都能带着两人惹出事,且不说上次带着两人打麻雀迷路冒着大雪走了半个多时辰,她昨天才因为偷了别人家的杨桃被狗追着跑掉下了坑。
可不知道他说的打雪仗会不会要惹出别的麻烦。
“阿兰,你是不是不敢玩?”
吴江挑着眉,一副挑衅的模样。
“谁说的,玩就玩,但是不能打脸啊。”
“我知道,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嘛。”
吴江笑嘻嘻的要拉着她去一空旷处,可洛溪也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阿兰,笑道
“就到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地方玩,那里没人。”
洛溪擦了擦后座,笑嘻嘻的让阿兰上车。
阿兰长得小,好不容易才蹬着杆子爬了上去,又怕坐不稳,便一把握住了洛溪的腰,只觉温暖十足。
“抓稳了,出发咯!”
洛溪握住她放在他腰上的手,又转过身对她笑了笑,那笑意像太阳一样好看,也像太阳一样温暖。
阿兰一下就通红了脸,心跳得似小鹿乱撞,虽然他们之间隔着手套,却还是能感觉到那清晰的触感。
不知不觉,她竟然习惯了这样的感觉…
吴江骑上了车,跟在他们后面,却莫名的焦躁。
大抵是,阿兰始终坐在洛溪的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
可明明,是他先拉着她的…
吴江和洛溪乃是多年的好友,每年都会聚在一起玩打雪仗。
每每玩起来都相当激烈,互不相让。
只是这次打雪仗吴江竟然直直的就向着洛溪打去,往他脸上丢了个大雪球,洛溪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阿兰可吓坏了,怒斥吴江下手不知轻重。
好在洛溪并无大碍,还拉着阿兰一起向吴江丢雪球。
于是阿兰也拿起大大的雪球向吴江打了过去,谁知道,竟然砸中了吴江的额头。
吴江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竟已经红了眼眶,可脸上仍是面无表情。
阿兰赶紧跑过去,紧张的问道,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有些生气,但并不想伤了吴江。
吴江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笑,直直的看着并排的两人。
洛溪也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阿兰的肩膀,安慰道
“他没事的,”
他注意到阿兰手中已经没有了手套,刚刚抓完雪的手通红通红的,问道
“你怎么把手套脱下来了?”
阿兰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手套坏了,我怕雪从洞里面进去,湿哒哒的,那样我就没手套戴了。”
“你只有这一双手套了吗?”
岂止是手套呢,她的衣裳,裤子都只有身上穿着的了…
“你们在这等着。”
吴江骑上自行车就走开了,也没说要去干嘛,于是两人也打不成雪仗了,只能躲到一旁的住户家蹭点吃的。
眼看天就要黑了,吴江还没回来,阿兰急着回家做饭,洛溪只能载着她回家,还把自己的手套给了她。
阿兰不要,洛溪便硬塞在她的手里,让她戴上。
那手套上还沾着他的温度,戴起来暖暖的,阿兰坐上他的车,紧紧的抓住他的腰,感觉全身都暖呼呼的。
洛溪载着她到了村口,她便急急的告别跑回家。
只是刚回到家之时,才发现手中的手套少了一只。
她赶紧往回跑,才发现吴江站在门口,平静的看着她。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像是一朵朵梅花,从小小的一朵,渐渐变大,而后似鹅毛般飘落肩头。
“你怎么在这?”她的脚步登时顿住了。
“你不是没有手套吗,我给你买了个新的,可好看了。”
“可是洛溪已经把他的手套给我了…但是我不小心把它弄不见了,我现在要去找回来!”
吴江的脸隐约僵了僵,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又笑了笑,
“既然找不到了,就用我的吧。”
“不行,必须找到。”
阿兰一脸坚定。
“那我帮你一起找,来,上车。”
阿兰盯着他看,愣愣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上了车,抓紧他的衣裳。
吴江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最终叹了口气。
“为什么每次我们出来玩,你都要和洛溪更亲近?”
吴江骑着自行车,漫不经心的问着。
“有吗?或许是,你每次都带我们惹出事吧。”
“他过完年就要去矿场了…”
“我知道,他说再过大半年他才能回来一次,然后他就教我识字。”
阿兰想着以后自己认字了,就能懂很多东西,那时候她也可以和洛溪聊很多东西了,想到这她就很开心,竟不自觉的笑了笑。
“矿场很危险,你怕不怕他出事?”
“他不是管理层人员吗,再说,你可别咒人啊,洛溪一定不会出事。”
“好好好,不说,不过我也可以教你识字嘛。以前我俩一起上学,虽然我没有他那么厉害每次都能考第一,但成绩也是不差的。”
吴江说起话来,带着几分骄傲。
“我不要,你就是没有洛溪好。”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他好,我要是没有他好我会给钱给你买药?给你买手套?大冬天的冒着雪陪你找一个破手套?”
也不知为何,他说起话来,竟有几分生气,简直是莫名其妙的!
“你不想找我就自己找,不要你陪着。”
阿兰在后座晃来晃去的,嚷嚷着下车。
可吴江见她这样偏不停车,还直直的往下坡跑。
谁成想一时刹不住车,两人齐刷刷地掉了下来,摔得满身的雪。
还好两人身上穿得多,摔下来时并不疼。
但阿兰生气极了,抓起地上的雪就向他砸过去,砸到他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窜到了他身上,惹得他打了一个机灵。
吴江也拿起地上的雪,扬手就要砸过去,阿兰吓得闭上了眼睛,吴江顿时停了下来,哼了一声,
“我可不打女人。”
吴江站了起来,对她伸出手,笑嘻嘻的,“天要黑了,快点开始找吧。”
阿兰转了转眼珠,终于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她的手很冰,吴江的手却很热,那股暖意一下就将她的手围住了,不知为何,她觉得奇怪极了。
两人沿着回来的路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另一只手套,阿兰总算松了口气。
“快带我回去。”
“你求我。”
吴江双手环胸,笑嘻嘻的。
阿兰轻轻踹了他一脚,“不要脸。”
“我什么时候不要脸了,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带你回去,要不你自己走回去。”
“我叫阿兰,别人都叫我阿兰啊。”
阿兰觉得他傻乎乎的,轻轻地白了一眼。
“我说你的大名。”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我爷起的,可我娘和我都不识字,不知道那个念什么…”
“那你带我回家,我告诉你叫什么,不过,你不能告诉洛溪。”
“为什么?”
她歪着头,不明地问道。
“我想要一个属于你和我之间的秘密。”
吴江看着她,那是一种她不懂的神情,难以形容,她看不懂,也听不懂,只是点头答应。
*
“我姓何,吴江告诉我,我的名字叫做素兰,他非要叫我兰兰,还让我以后叫他阿江。我也不懂为什么,可他说,那就是属于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秦川翻着泛黄的日记本,再下一页又写道,
“算了,秘密就秘密了,其实在洛溪出发之前,我差点就把名字告诉他了。可我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走了。”
后来,他连听到她名字的机会都没有,她也没等到他教她识字…
三祭灶四扫屋五蒸馍馍六杀猪七赶集八过油九包饺子十磕头,红炮仗一响,转眼就到了年。
黄色的泥房上挂着一长长的杆子,上面挂着一大串的红辣椒,从村头拿来的红对联贴在了坑坑洼洼的泥巴砖上,阿兰家也是难得的有了节日的气氛。
阿兰热了几个包子,给她娘送了去,再在门堂上了根香,就要出门去。
一出门就看到了穿着厚厚袄子的洛溪,或许是过了年,他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崭新崭新的。
洛溪咧开嘴笑嘻嘻的看着她,阿兰见他这般也笑了出来,问道,
“大过年的,你来我家干嘛?”
洛溪这才从后背掏出一件物什来,仔细一看,那竟是一个红色的大棉袄,棉袄上面绣着黑色的小花纹,那显然是女孩子家穿的!
“今年是你的本命年,我寻思着你没有新衣裳可不行,我听说本命年得穿红色的衣裳,这样就可以保佑你一整年平平安安的。”
“这衣裳得花多少钱啊?”
“这是我娘自个儿做的,花不了多少钱,你就别管了,收着吧。”
阿兰摇摇头,把手背到身后去,
“我上次说了,不能再给我送东西了!”
“我乐意送。”
洛溪把衣服给她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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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笑嘻嘻的夸道
“你穿起来一定漂亮。”
“可我不乐意收。”
阿兰把衣裳拿开,大大的眼睛看着洛溪,看得他好不自在。
他只得叹了口气,说道
“我过几天就要出发了,这件衣裳就当是我给你最后的礼物了,你就接受吧。”
“那好吧,那等我赚了钱,我会还给你的。”
“都说了是礼物,我不要你还,那个…”
洛溪欲言又止的模样,阿兰挑着眉,咧开嘴,笑嘻嘻的,
“怎么,你有什么事有求于我?”
“我…”
洛溪竟一把抱住了阿兰,脸上通红通红的,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我其实喜欢你…阿…阿兰,我想要你等着我回来,就两年…过两年我就能娶你了。”
阿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顿时像拥了一股暖意,听到他说的话,脑袋一下懵了,只觉全身滚烫滚烫的,心也砰砰的跳个不停。
“阿兰,你…你讨厌我吗,如果你不喜欢我,我…那我就走了。”
洛溪放开了她,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实在不知羞耻,也实在过于鲁莽,他这样说,阿兰一定很讨厌他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对女孩子有这样的感觉…
特别是,他知道吴江也喜欢阿兰的时候,他就开始害怕起来…
那样的感觉,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讨厌你…可我不识字,家里面也没钱,你要是娶了我,不怕被人笑话吗?”
阿兰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头,又抬起眼睛小小的瞟了他一眼,略显羞涩又带着几分期盼的模样。
洛溪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凑在她耳边说了句。
“没人会笑话的,只要你等着我回来。”
那温温热热的气息一下就窜到了她的耳朵里,湿湿软软的惹得阿兰一阵发痒。
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在洛溪脸上啄了啄,而后满脸通红的跑开了。
她娘见到她这幅摸样,随口问了一句,阿兰竟也不回答,只是一脸娇羞地跑开了。
洛溪摸着刚才被亲过的脸,笑嘻嘻的,简直要高兴得蹦了起来。
洛溪去了矿场,好几个月也没传来消息,有时会给吴江写信,交代自己的近况,同时问候阿兰。
阿兰总会跑到吴江家,让他把信念给她听,虽然洛溪并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她知道他安然无恙,在工厂里干活便有了力气。
于是她算着日子,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她盼着过年,因为过年她一定能见到洛溪,那时候,她便缠着他让他教她识字,而且她还攒了一年的钱要给他也送一件新衣裳。
吴江还在小镇上,每每会来找她,同样带着她去玩,给她介绍他的其他朋友。
可她玩得不开心,她的心里时时刻刻想着洛溪,她只想和他一起玩…
有时她望着窗外发呆,她便是迷糊了,亦或是睡着了。
她看到窗外站着的就是洛溪,他对着她笑着,仿若天上的晨曦与星辰,她觉得那是最好看的东西了。
可是清醒过来之时,她看到的是吴江,他拿着一堆东西,笑嘻嘻地向她跑过来。
“兰兰,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拿着一个小的布袋子,里面装着像芝麻一般的东西,密密麻麻的,数不胜数!
“这是太阳花种子,你现在种下去,明年六月份它们就可以开花了,这花开起来可漂亮了,五颜六色的。”
她家窗户的外面也种满了花,现在正值夏季,黄色的棣棠花,红色的朱槿花都开得很盛。
或许是吴江看到那么多漂亮的花,才会给她送来,她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随后她又开始放空,喃喃自语着
“阿江,你有没有洛溪的消息啊,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吴江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省城的矿场出事了,听说工人挖矿的时候瓦斯泄露,现在那些工人们生死不明。”
“瓦斯泄露…是什么意思?洛溪会不会有事?”
阿兰腾的一下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道。
“不知道,他不是工人,可…可听说厂里面的队长让他们都下去找人了…”
“我要去找他!”
阿兰丢下手中的东西,就跑出门去,吴江就看着那些太阳花种子全泼洒在了桌子上,不觉心中一堵,红了眼眶。
“你怎么找?”
他跑进门,一下拉住了她,她却已经急得要哭了出来,像一只可怜的小奶猫。
吴江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说道
“他可是在省城,你知道怎么去吗?你有钱去那吗?”
阿兰顿时不说话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他会不会出事…他不能…不能出事的…”
她还等着他回来呢,等着他娶她,等着他教他识字,等着把新衣裳给他…
可吴江却安慰不了她,与其这般说,其实他根本不愿安慰她,他倒是希望洛溪再也不回来了…
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邪恶,但他…明明也做了那么多,为什么阿兰却能熟视无睹呢…
他不愿意这样下去,他倒是想知道洛溪死了没有,洛溪最好永远消失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