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迟轻咳两声，哑声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云小满竖瞳闪烁着红光，威胁道：“你要是敢将这件事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尾巴却和主人作对似的，巴巴地缠上林砚迟的手腕。
林砚迟背靠墙，一手抹掉唇边的血迹，目光温和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说完，他低头安抚着那条乖巧的白尾，和这只尾巴认识很久似的，熟练地梳着毛。
蓬松的白尾毛茸茸的，人畜无害，和云小满那副恶狠狠的模样截然相反。
云小满猛然抽回尾巴：“摸什么摸，我允许了吗？”尾巴又想暗戳戳靠近林砚迟，被云小满一把抓回来。
林砚迟垂眸轻笑道：“没有，只是你的尾巴似乎更喜欢我。”
云小满嗤笑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砚迟识趣地不再说话。
“你发誓不会把今天的事情以及我的身份说出去？”云小满再次问道。
林砚迟一手作四，举在头顶：“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主动说出去的。”
云小满盯着这个狡猾的人类看了半晌，忽然欺身上前，攥住他的手腕。
两人肢体接触的瞬间，林砚迟的心跳陡然上升，接触的地方逐渐升温。
林砚迟轻咳一声，挣了挣，却被云小满抓得更紧。
他看着云小满认真的侧脸，便不再反抗，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觉得这个看着凶的家伙，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云小满却毫不客气。他的食指化作指爪，长出尖指甲，在林砚迟的掌心上划下痕迹，划完后，还端着对方的手掌欣赏，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满意。
林砚迟忍着痛，抬手一撇，掌心的划痕处渗出血，血痕呈现一种看不懂的形状，行迹像是古早的某种文字或图腾。
云小满顺口解释道：“这是我们狐族的一种契约咒，被施加之人若是违反誓言，就会浑身如蚁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林砚迟打了个寒颤，虽说他确实不打算泄密，但这咒未免太过恶毒，万一...
云小满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丢进嘴里，拍拍手道：“嗯，这下不怕你泄露了。”
说完，又拿了一颗糖丢给他：“放心啦 ，只要你不违背誓言，绝对没事的。”
林砚迟抬手接住，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祈祷。
他撕开糖果包装袋，扔进嘴里：“嘶....好酸！”云小满得逞一笑，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林砚迟看着云小满离开的背影，将那颗糖在口中翻转，一层酸劲儿过后就变回甜味。
他摊开掌心，伤口已经愈合，云样式的妖纹清晰可见，随着呼吸起伏明灭。
这么不信任我吗？
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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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抓兔妖被林砚迟的突然出现打断，云小满决定今天再跟着陈落，不是为了什么和平正义，而是陈落身上的灵力波动被兔妖掩盖，他和树精无法验查，他想早点找到那个人，然后带回九尾狐谷。
课间，前座的陈落忽然转过身来：“小满，昨晚你去云顶面店了吗？”
云小满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昨天就在校门口吃的晚饭。”
“啊，我果然认错了，幸好没贸然打招呼，不然就尴尬了。”陈落讪讪一笑，又道，“那家店的面挺好吃的，改天我们一起去吃呀，砚迟你也一起吧？”
正在埋头看书的林砚迟抬起头，眼含深意地看向云小满：“我都行，小满呢？”
云小满欣然回答：“当然可以。”毕竟昨天他为了捉兔妖，都没来得及好好品尝。
“不然就今天晚上吧？”
云小满和林砚迟对视一眼，他道：“改天吧，今晚有事。”
陈落也就没再勉强，三人又随便聊一会，陈落便转回去了。
树精在口袋里，拽拽云小满的衣服，小声问：“为什么不答应他？”
云小满目视前方，轻声道：“不被他发现比较好。”
“噢，那今晚还是跟着他？”
“对。”
林砚迟将一颗糖放在云小满面前。
云小满转头问道：“什么意思？”
“昨晚的回礼。”
云小满想起自己在他手心上留下了咒印，眼神变得幽深：“怎么？不服气？”
“怎么会，那颗糖挺甜的。这个也不错，你尝尝？”
云小满将信将疑地拿起来，拨开放入嘴里：“确实不错，谢谢。”
“嗯，今晚我也要跟着你去。”
云小满动作一顿：“你刚刚听见了？”
林砚迟实话实说：“你们谈论的声音不小，我怎么会听不见？”
口袋里的树精忽然说道：“人类，你能听见我说话？”
林砚迟撇了一眼云小满，见他没有阻止，便回答：“嗯，能听见。您好呀，我叫林砚迟。”
“你好你好，诶，不对啊，我和这个小狐狸说话，都会用灵力掩盖声音，你怎么会听见？”
林砚迟：“我也不知道....”
云小满一直在一旁听着，嘴里嚼着糖，目光明暗不定：“你该不会也不是人类吧？”
林砚迟心里一惊：“怎么可能，我爸妈都是人类，而且...”我爸还是捉妖师，我要是妖还没出生估计就没了。
“而且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肯定是人类，这你大可放心。我只是从小体质比较特别，能听到能看到妖族一类。”
云小满又问：“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林砚迟眼神忽而有些闪躲：“嗯...我想助你一臂之力。人类世界规矩多，你可能不了解，带我在旁边更方便做事，你说是不是？”
树精被说服，跟着劝道：“小狐狸，我觉得这个人类说的挺对，带着他到时候还能当挡箭牌。”
云小满思索片刻：“也行。”
林砚迟眼角漾出一抹笑意，双眸在阳光之下，明亮照人。
云小满别过脸：“你别高兴太早，要是出什么事，自己看着跑，我是不会救你的。”
“放心，我绝对跑得快。”
放学铃一响，陈落便收拾书包迈出教室。
云小满和林砚迟对视片刻，一齐跟了上去，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陈落没去面店，而是去了一家蛋糕店。
云小满等人就在街对面的配电箱后躲着。
不一会，陈落就手里提个袋子出来了。
“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云小满问道。
林砚迟：“好像是甜甜圈。”
“甜甜圈是什么，好吃吗？”
“应该挺好吃的。”
云小满的喉咙滚动两下，盯着那店内好半晌，才移开目光：“算了，我们赶紧跟上陈落。”
林砚迟注意到他的动作，挑挑眉，哑然失笑。
几人又一次走进云顶山的山间路。
这次两人轻车熟路，可陈落似乎有什么急事，脚步迅速，很快拐入一条小径后，不见了踪迹。
两人在原地瞭望片刻，忽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云顶山的幽静。
两人暗道不好，一齐冲了过去。
只见陈落躺在路边，双目紧闭，似是痛苦的模样，那一袋甜甜圈散落在一旁。
云小满看了几眼被泥沙沾染的甜甜圈，随后才发现陈落身边还蹲着一个女孩，约莫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裙，头上垂着两条的兔耳，显然不是人类。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她便转过头来，双目赤红，面露凶光。
云小满连忙上前一步，将林砚迟护在身后：“林砚迟，你走远一点。”
林砚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乖乖后撤，在远处观望。
云小满这才朝那女孩说道：“兔妖，你胆敢吸食人类的灵气，简直败坏妖类一族的名声，还不快点住手！”
女孩目光一顿，怒道：“你说什么，我真是听不懂。臭狐狸又拿自己当正义使者了，以为护着人类，那些人类就对你们歌功颂德吗？还不是一样忌惮你们。识趣点就滚远一点，少来妨碍我。”说着，便要低下头。
云小满催动灵力，翻身上前：“什么正义使者，我只知道如果你手中的这个人类死了，会很麻烦。”
女孩起身，提起一掌击向云小满的胸口。云小满闪身避开，落地时抓住陈落的身体，又轻盈跃起，已然退开数远，再次落地时竟踉跄一步，差点倒向侧边的山路之下。
林砚迟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云小满低头看着掌心，催动灵力，光芒变得断续微弱。他心中暗想：怎么会如此？虽说早因为心脉碎裂，缺失了部分灵力，可从没这样微弱过。难道这兔妖竟有几分本事？
女孩见陈落不见，脸色一沉，尖声喊道：“你快把他放下来，不然他就要死了！”
云小满心下微惊，探查陈落的呼吸，发现那呼吸十分微弱，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摆弄。
他立马将陈落放到林砚迟的脚边，将树精从口袋里逃出来，扔道林砚迟的手中：“你们照看一下陈落，我去拿下这兔妖。”
林砚迟点点头：“好，你也别太勉强。”
云小满和女孩缠斗在一处，灵力一黑一白交织难辨，在树丛中若隐若现。
忽然，女孩凄厉一声惨叫，身体发出一道黑雾，黑雾之中，渐渐显出原形，果真是一只巨型的灰兔。
兔妖头顶着树冠，甩了甩头，跃上前来，扑向云小满。
妖族在原形态下，能将灵力发动得更彻底。
云小满左闪右避，没有反击，试探这兔妖的实力。见这兔妖只莽冲，他便抓准时机从树上跃下，落在兔妖的背上，双手猛地拉动兔耳。
兔妖发出凄厉的叫声。
这时，云小满的心脏毫无征兆地猛抽，随后吐出一口鲜血，从兔妖的背上滚下来。
云小满强撑起身，赤手双拳抵住那强势的进攻。
兔妖逐渐在失控的边缘，喉咙发出一声低吟，蓄力将云小满踢开。
林砚迟见云小满陷入危机，想让树精去帮忙，可树精却摇摇头：“我仅是树精，灵力仅够化形和感知，去了也是添乱。”
“那你可以先带陈落去躲起来吗？”
“这倒是没问题，那你呢？”
“我....你先带他走，我也找个地方躲着。”
树精将信将疑，伸长树身，将陈落平稳地托起，向着云顶山密林内飞去。
林砚迟见陈落和树精安全离开，自己却没有走，而是走向云小满和兔妖打斗之处。
云小满稳住身形，运气平复呼吸。
兔妖如一只狂乱的猛兽，呲着牙后腿一瞪，又一次扑了上来。
云小满闪身堪堪避开，但手臂被划了一道，鲜血渗出，格外醒目。
兔妖回身，又扑来。
云小满抬手相抗，两波灵力对冲，一方混乱难抑制，一方忽明忽灭。
云小满逐渐感到吃力，额角冒着冷汗，身体被压得几乎要抬不起来。
兔妖蓄起最后一丝灵力，准备给云小满最后一击。
若是云小满支撑不住，被这波灵力冲破，绝对会受重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砚迟上前，以肉身撞向兔妖，并紧紧缠住，然后回头咬牙道：“小满，你快走！”
兔妖被人类缠住，发了疯一般上蹿下跳，企图甩开，可那人类如膏药一般粘在身上。
林砚迟被带着飞来飞去，强忍着作呕的念头，手臂箍着兔妖。
兔妖见林砚迟不撒手，蓄力撞向一棵树干，意图将林砚迟撞死。
林砚迟只好在半空中撒开手，身体猛然向下坠。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个半死时，腰忽然被人揽住。
心脏不可预兆地狂跳起来。
那人带着他向密林深处跑去。
林砚迟侧身一看，果然是云小满。
他喜道：“还以为你走了。”
“怎么可能。”云小满语气冷淡，但速度不减。
林砚迟虚弱一笑：
“你白天说不救我的，我当真了，当时还挺伤心的。”
“那你的心未免太脆弱。”云小满一眼不眨地看着前方，带着他往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