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还在露台,她找到好玩的东西时,总是精力充沛的。
郁燃在旁边坐着,他十分钟前问过,要不要回去睡觉,那时候小姑娘很专注地在看星星,没有听到。
他现在又问了一遍。
“要不要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来玩。”
这次小长笙是听到了的,但是她依旧没有说话。
直到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寻星镜,她找不到刚才看的那颗星星了。
郁先生走的时候说过,要小心,不能碰到这个东西。
小姑娘转头,有点茫然地看向郁燃。
“怎么了。”
长笙拉着他过来,指了指她刚才碰到的位置。
郁燃知道那是寻星镜,碰到的话它和主镜的指向就不一样了,没办法再定位目标,这些是他小的时候听老师说过的,他也只知道这么多。
他站起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说明书。”
郁先生当时装望远镜的时候,把箱子都整理好放到杂物间了,方便日后拆卸移动,说明书也在那里。
郁燃翻了好几个箱子,找到了它。
他返回去,把露台的灯换成一盏大灯,按照目录指示翻到寻星镜安装和调试的那部分,一边看,一边对照着调。
半个小时后,他合起说明书:“好了。”
长笙看了看,跟她最开始看的一模一样,她又开心了,抬头看向郁燃的眼睛很亮。
“谢谢。”
正准备把说明书放回原处的少年停顿片刻,他转过身,想到两个小时前在主卧说的那些话,心跳突然漏了几拍。
他低头,看着一脸呆萌的小姑娘,手指紧张得攥紧,声音有些干。
“你,”
刚说一个字,他就停下了,缓了缓紧张的情绪继续道,这次好像自然了许多,徐徐诱之。
“你只说谢谢吗,要不要再加一个称呼。”
一句话说完,他的耳朵已经有点红了,那双漆黑的眸子灼人,在等。
长笙眨了眨眼睛。
郁燃紧紧盯着她,眼里全是她的影子,他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更紧。
小姑娘仰着头,精致的小脸冷萌,思考了几秒,她张开口。
“郁燃,谢谢。”
“……”
郁燃一动不动地僵了几秒,宛若冰雕。
<span>记住本站:</span> 长笙转身就接着去看星星了,什么也没觉察出来。
过了半分钟,身后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
“你看吧,我下一趟楼把说明书放回去。”
话落,脚步声渐渐远去。
…
长笙玩了两天,新鲜感褪去后,她就很少再碰那个望远镜了。
过了一周左右,郁先生又来了,他把望远镜拆下来放回到箱子里,走的时候带回了国内。
十二月份过完,他们离开了阿斯特岛。
商语清说,阿斯特岛的十二月和来年六月是最美的时候。
十二月时大雪纷纷,冰封的阿斯特岛给人一种世界尽头的古老和寂静感;而到来年六月,岛上的蝶光草就会破土而出,这是只存在于这里的独特植物。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沿着阿斯特岛绕个大圈,没有具体的计划,想停了就靠岸,不想停就继续走。
最先去的地方是冰岛,在那里待了半个月,当时是一月份,赶上了国内的春节,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能遇到出来旅游的本国人。
玩够了,他们就离开,继续去下一个地方,从一月玩到三月。
这么长时间的旅途,无数壮丽的风景,郁燃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海,晚上的海。
他总觉得,晚上的海面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天是黑的,海是黑的,除了他们的船之外,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的,他们好像在一个黑洞洞的罐子里行走。
一片细白落到手上,激起几丝凉意,抬起头,大风刮起无数白雪,它们绕着船飞。
雪像是碾成细粉的骨屑,张狂地落进海里;海像盖上盖子的骨灰盒,平静地叫人出不去。
那黑乎乎的海面底下又压着什么,是乱流还是海兽,总之,郁燃知道,一旦坠下去就会万劫不复。
他懂这片海,因为他像这片海,他们的世界是一样的,是压着惊涛骇浪的平静。
如果走不出去,那就走不出去,和坛子里的白骨烂在一起。
有一天晚上,他整晚都没有睡。
当晨曦扫下海平面,天水一色,碧波万顷。
如果选择在晚上看海,它漆黑、危险、神秘,是会吃人的海。若是换成白天,不管是黎明、上午、中午、下午,还是日暮,它永远美丽壮阔。
海从来不会迁就,但你看它的视角可以弃暗投明。
商语清醒了,她从船员的口中得知郁燃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的事。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像往常那样靠近和他互道早安,站在他身边闲聊。
“快到丹麦了,阿燃想下去玩吗。”
郁燃看着她,轻声问:“笙笙想去吗。”
“我还没有问,”商语清是在过来找他之前听船员说的,“不过最近这两天感觉笙笙有些无聊了。”
<span>记住本站:</span> 她已经无聊到开始跟小蛇一起玩手机,她平时都不玩的。
“那就去吧。”
他们选了一个小城镇的码头靠岸,商语清提前让人联系了翻译跟着。
翻译是位女性,很热情,从见面后就一直在跟商语清讲当地的人文与自然,两人相谈甚欢。
她开着车,商语清坐在副驾上,郁燃和长笙在后排,行驶半个多小时,车停在一家具有浓厚丹麦风情的酒店门口。
下车的时候,长笙闻到了打隔壁飘来的香味。
她被牵着往酒店里走,心不在焉地往发出香味的地方看去。
那是卖甜品的,玻璃柜里的展品鲜艳精致,看着就很好吃。
进了酒店,翻译和商语清在同前台说话,长笙拉住了郁燃的手,拽着他一路走出去。
“怎么了?”
郁燃问,她也不说,而是目的地很强地走到隔壁的甜品店外。盯着玻璃柜里的展品看了一会儿,最后指着一个乳酪水果酥,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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